第82章 第九章
看著衣服穿了將近半個時辰卻仍舊沒有整理好的白芷,葉承瑾又心虛又心疼,可時辰不等人,只得再次建議道:“阿九,快到去拜見父王母妃的時間了。要不,還是讓桃紅來吧?”
白芷有些挫敗的停了手,若非昨晚……身上這些印記怕人看到,她何苦辛辛苦苦的在這和自己不會穿的衣裳奮斗了半天。
她氣惱的看向葉承瑾,可看著他穿戴整齊的模樣,心里更氣了。
送來的衣裳復雜的很,白芷沒穿過,不會穿就算了。可葉承瑾一個從富貴鄉里長大的人,幫她穿衣裳手忙腳亂越幫越忙也就算了,竟然連自己的衣裳也穿的亂七八糟。更可氣的是,他竟然還那么坦然的走去房外讓九洛服侍他穿。
他、他身上也有痕跡,怎么就不怕見人呢?這、這讓她以后怎么面對九洛?
見她沒反應,葉承瑾小心翼翼的喚:“阿九?”
雖然有心想要繼續靠自己穿好這衣裳,可她實在是不會,若為了賭氣而耽誤拜見長輩的時間,更是不行。所以,白芷雖然氣,可為了大體,還是點了頭。
葉承瑾舒了一口氣,忙道:“我這就喊桃紅進來。”
白芷又道:“你出去。”
葉承瑾愣了:“啊?”
白芷又重復了一遍,臉上又氣又羞:“你出去。”
“哦,好。”
葉承瑾不敢再說,忙應了,出去喊桃紅進來。
有桃紅在,剛剛在她手里好似一團亂麻的衣裳就服服貼貼,很快就穿好了。
“娘子,今日是你正式拜見翁姑之日,穿的是儀服,所以稍微華貴復雜了些。”
桃紅一邊替她梳妝,一邊解釋道,“除了這些大日子,平日穿的衣裳會簡單些,娘子便可以自己穿了。”
白芷放下心來。
這衣裳層層疊疊,雖說薄而輕巧,可穿法實在是復雜,她沒學會。更何況,這衣裳袖子寬大,下擺過長,身上配飾也有些多,也不利于她今后診病救人。
她實在是不太喜歡。
既然只是偶爾穿穿,她可以忍。
梳妝完畢,白芷在桃紅的攙扶下出了房門,恰好撞上在外等候的葉承瑾抬頭看過來的眼神。
他看了半晌,隨即卻道:“阿九,今日便戴阿娘送你的首飾吧?”
白芷點了頭,隨著桃紅回去,把頭上華貴的珠翠發釵步搖換成了那支簡單的玉釵,耳上也重新戴了那對被刻成朱槿花模樣的紅色瑪瑙耳墜。
只是,衣裳華貴,首飾卻簡單了些,桃紅便另挑了一條翡翠珍珠項鏈,替她戴上。
去拜見康王和康王妃的路途中,葉承瑾解釋道:“阿九,這玉釵和耳墜都是父王當年送給阿娘的。你戴著這個,父王或許會沒那么反對你在外開設紅葉館。”
白芷握緊他的手,笑著道:“瑾郎,你都是為了我好。我明白。”
他們在廳中等了一會,康王和康王妃方才穿著華貴濃重的儀服在丫鬟們的服侍下出現,走至了主位,卻一直沒有坐下。
確切的說,康王在準備坐下之前,視線自葉承瑾和白芷身上掠過,然后就保持著站立的姿勢,視線定格在了那支玉釵上。
康王妃原本都已經坐下了,見康王仍舊站著正準備提醒時,卻跟著了他的視線見到了那支玉釵。于是,她垂下了眼,盡力保持著端莊優雅的神情,卻是跟著站了起來。
那視線實在是濃重,而且有些久。
白芷有些不自在的看了葉承瑾一眼。
葉承瑾便假裝輕咳了兩聲。
寂靜被打破,康王似乎這才被驚醒。
他移開了視線,卻并沒有坐下,而是道:“先帶新婦去看過你娘,再來見我們。”
葉承瑾愕然的抬頭,無論是在幽州的葉家祖宅還是如今的康王府,康王從未主動提起過他娘。
康王妃臉色煞白了一瞬,想要抬頭卻是克制住了,只當做什么都沒聽到的模樣。
康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連聲音也變得悵然了起來:“去我的書房見她。”
葉承瑾去過很多次康王的書房,可從未在里面找到過阿娘的痕跡。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卻是下意識的回答道:“是,父親。”
他拉著白芷退下,前往康王的書房。
康王的書房如他從前看過的很多次一樣,里頭有些空曠,擺設也很簡單,一張凳子,一張書案,上面擺著筆墨紙硯、新鮮的插花及一盞油燈,書案左邊是窗戶,窗外便是花圃。書案右邊隔了幾步,便是幾個書柜,上面放滿了典籍古畫。書案前面靠著墻角擺了幾盆盆景,綠意盎然。而書房的墻壁上,四處掛著一些古畫。
他站在門口張望,有些茫然的開口:“除卻在上谷時,父親從不提阿娘。”
“阿九,我竟從來不知,父親把阿娘藏在了這。”
白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握緊他的手,聊做安慰。
他帶著白芷漫步進去,仍有些茫然:“可是,這里哪有阿娘?”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他思緒一時混亂,也是正常。
白芷定了定神,努力穩定自己的思緒,猜測道:“瑾郎,你看看,這里和幽州的書房,有什么相似的嗎?”
她想,既然康王會在這里的書房藏著有關先王妃的東西,想必在幽州時,就已經這么做了。
“這里的布局,同幽州時,幾乎一模一樣。”
葉承瑾帶著白芷走向了書案,凝視著書案后掛著的那幅畫許久,才道,“可父親真正從幽州帶過來的,卻只有這幅畫。”
那是一幅山水畫。
白芷對畫不甚了解,看不出什么,只覺得山是陡峭的,水是靈動的,就連早晨時的霧氣,也是真實的。
唯有右下角的那朵朱槿花,灼艷動人,卻偏偏格格不入,突兀得很。
“父親不愛書畫,卻唯對前朝名家唐靈生的這幅《岷山圖》情有獨鐘。”
葉承瑾也看著那朱槿,眉眼里帶了點笑意,“我少時驕縱,有一次同父親置氣時,掀了父親的書案,墨漬便濺到了這副畫上。”
“父親大怒,第一次對我動了手,我被打的半個月都下不了床。后來,父親足足花了大半年時間,把之前的墨漬繪成了這朵花。”
“即便后來我千辛萬苦找到了《岷山圖》的真跡,這副畫也依舊掛在父親的書房里,從幽州帶到了這里。”
“真跡?你是說……”
“是,這是幅仿品。”
葉承瑾繞過書案,站定在那幅畫的正前方,凝視了好一陣,想把畫拿開,卻沒移動。
他找了一會,才在旁邊那幅畫掩著的墻壁上找到一個開關,用力擰動之后,先前掛著的《岷山圖》被移開,隨之出現的,是一個木柜。
木柜中掛著一幅畫像,擺著一個靈位。
那是素衣黑發的少女正在亭中撫琴的模樣。
那少女渾身別無二色,可鬢邊卻別了一朵灼艷的朱槿,讓她光彩照人,動人心弦。
即使筆觸有些拙劣,線條有些僵硬,可白芷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那畫像上畫著的,正是葉承瑾的娘親。
而那靈位上,寫著的是“紀氏清弦之靈位”,立靈人署的名字則是“柏舟”。
甚至不是葉柏舟,而只是柏舟。
葉承瑾看了那靈位半晌,隨即伸手,握住了不知何時站在他身旁的白芷的手,朝靈位三鞠躬,然后抬頭看著畫像上微笑的少女,笑道:“阿娘,我長大了,娶到了喜歡的女子。阿九是個大夫,聰慧秀麗,溫婉寧和,你會喜歡她的。”
白芷也道:“阿娘,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柏舟的。”
他們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葉承瑾再次擰動開關,將《岷山圖》恢復了原樣。
兩人又重新去拜見了康王和康王妃,向等候已久的兩人敬上了新婦茶。
敬茶過后,尚要去謝恩。
因昨日的婚禮并非陛下親至,而由公子代臨,故而今日的謝恩,也并非是去宮中,而是去公子府。
白芷早在知曉的那一刻就很興奮,這時即將要前往公子府,卻有些緊張。
“瑾郎,等會見到公子,我該說些什么?你幫我瞧瞧,我的妝是不是有些花?要不要回去再涂點脂粉?”
“你的妝沒有花,很好看。不過,你確實要回去重新打扮一下。”
葉承瑾笑著看她,“我們今日是去謝恩的,服飾必須越濃重越好。剛剛為了見父親,你的首飾簡單了些,得去換些華貴濃重的來。”
“嗯。”
白芷自然是聽他的,只是,她有些糾結,“瑾郎,公子說,讓我以后喚六弟或是玉郎。我真的可以嗎?繼續稱呼公子可以嗎?”
“你嫁了我,就跟著我喚玉郎吧。而且,”他斟酌了下,才道,“我覺得,他不太喜歡‘公子’這個稱呼。”
“公子既然不喜歡,那我以后就喚玉郎了。”
白芷從善如流,“對了,那是……陸相公吧?”
雖然隔了七八年未曾相見,可那絕世的容色,實在是讓人一見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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