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修走進一家面館。

        “你好！吃些什么？”一位熱心的牛人族大嬸迎了上來。

        牛人族頭上保留了一對牛角。

        “一碗湯面，不要辣椒。”中午生意不錯，修在角落唯一空著的一張桌子邊坐了下來。

        “好嘞。”大嬸走向后廚。

        修靠在椅子上出神，他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在人群中總是感到隔閡，是因為……神性嗎？

        突然，他看到門口有一個女孩在盯著自己。

        女孩十五、六歲，長相稚嫩，面無表情，穿著白色的袍子，沒有戴兜帽。修確定自己不認識她。

        可女孩的目光針對性很強，就是這么直勾勾地盯著他。

        可怕的是，如果不是肉眼看到了女孩，修完全沒有感知到。

        遲疑了一下，修朝女孩招了招手。

        女孩也沒什么多余的動作，就這么毫無防備地坐在了他對面。

        “我請你吃面？”修指了指后面的廚房。

        “好。”女孩依舊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面很快端了上來，大嬸看到女孩有些吃驚，但只以為是客人。

        “再來一碗面。”修把自己的面推到女孩面前，示意她先吃。

        女孩也沒有客氣，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吃面。

        “你信教嗎？”周圍仿佛安靜了下來，就算女孩的聲音很小聲，在修耳中也猶如炸雷一般。

        修額頭上浮起冷汗，他感覺周圍的時間空間都陷入了滯凝，一切都變得緩慢起來。

        “我……不信。”但他還是這般說道。

        一切變回原樣，嘈雜的聲音出現在修耳中，他第一次覺得是那么的動聽。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沒有任何人發現剛才的異樣，女孩依舊在吃面，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第二碗面也端了上來，修也像什么都沒發生那樣，自顧自地吃面。

        吃完后，修結賬，女孩跟在他身邊，好像兩人是一起來的一樣。

        修瞥了女孩一眼，發現她的白袍沾上了油漬，正在緩緩地消散。

        他瞳孔微縮，光系魔法·圣女神的輕撫！這可是禁忌級別的魔法。

        這魔法，和他之前跟艾利克打架的時候，用神性施展的精靈魔法·竊取生命復蘇之花園是一個等級的！

        用這種禁咒來清理污漬，這不就相當于用達摩克利斯之劍轟殺了一頭野豬嗎。

        “你信的是哪位神明？”之前她問修信不信教，想必她是哪個教會里面的吧，可修不記得有這種強者啊。

        剛才要是動起手來，一瞬間修就會重傷，能不能跑掉先不提，整個六區會被兩人的戰斗余波毀滅一半。

        而且現在修只有全盛時期四層不到的實力了，他估計自己要剩個八成左右才能和現在的這個女孩打一打。

        這樣的強者，難以想象她全盛時期會有多強，怎么自己從來沒聽說過？

        “阿門。”女孩面無表情地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毫無虔誠的模樣。

        修懵了，這哪個教會的祈禱手勢？沒見過啊。

        女孩突然停下來，指了指旁邊買零食的小攤。

        修無奈只能去付錢。

        兩人就這么一起走，女孩一句話沒說過，凡是能吃的東西她都會去嘗一嘗，然后修付錢。

        終于，兩人在一個公園面前停了下來，南水公園。

        “我要去上課了，你在這等我，晚上，有事。”女孩看了他一眼。

        修能感覺到有一個烙印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不由得苦笑，“知道了。”

        看著女孩走進公園，修也跟了上去。

        這一路過來，他總覺得女孩確實只有十幾歲，不像是那些保持容貌的老怪物，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怎么會這么恐怖？

        修不知道她找自己干什么，但既然見面的時候沒有動手，那應該不會太危險才對。

        反正待會兒還要跟著她，不如就去看看這里的“課堂”。

        南水公園并不大，不過因為附近并沒有什么娛樂措施，而且這片又是六區中比較貧窮的地方，所以不少人都選擇來這里散步打發時間了。

        不遠處有一個人工湖，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在湖邊坐著了。

        其中十幾歲的小孩居多，也有幾個成年人坐在后面。

        在前面立著一塊白色的墻，真的是墻，用石塊堆砌，然后漆上白色。

        工具只有一只水筆，這種水筆可以在白墻上寫出黑色的字，而且用抹布一擦就干凈了。

        教師是一個風韻的女人，眼神疲憊，妝很濃，衣著樸素，此時正坐在白墻面前休息。

        看到女孩來了，她趕緊站起來，用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圣女，你來了。”

        “不好意思，佩維老師，我來晚了。”女孩在老師面前還算乖巧，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恭恭敬敬的。

        “沒事沒事，我剛剛開始講，你坐下吧。”佩維老師讓女孩在第一排的一個空位置坐下。

        當然，椅子是自帶的，女孩的椅子是佩維老師給她帶來的。

        白墻上還密密麻麻地寫著字，下面的人都在默不作聲地筆記。

        修在不遠處的公園長椅上坐下，看著這邊，有些感慨。

        這種教學都是一種自發性的行為，這樣做的人無論如何，都應該得到尊敬。

        這可沒有什么拼音，所有的字都是靠記下來的，如果有什么字你沒見過，那就不可能認得。

        而且不只是常用字，還有正式場面用的禮貌字，魔法相關的秘文字，以及現在的符文與符文字，形象、寫法、意義各不相同。

        當然，這種地方就只能教常用字了，你不能指望老師的水平能有多高。

        學校里是有輔助記憶的法陣，在學校里學習的話，相當于直接把這些字印在了你的腦海里，需要的時候就能想起來，所以識字是學校里最簡單的。

        不過之前也說過了，學不是這么好上的。

        有些貧困的地方，別說上學了，就連這種自發性的教學都沒人來，因為沒人能做老師。

        所以這種課堂是沒有限制的，不管成人還是小孩都可以來，這很正常。

        不過修注意到老師和女孩打招呼用的祈禱手勢，到底是哪個教會呢？

        “叔叔，你怎么在這？”一個小身影跑了過來，停在了修面前。

        “我過來看看課堂啊。”是白鹿，修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白鹿看樣子很著急，手里拿著一個小凳子，小臉通紅，而且全是汗。

        “先不說了，我遲到了，我先去上課了。”白鹿看了那邊一眼，看到白墻上寫滿了字。

        “去吧。”修點點頭。

        然后他看著白鹿小跑過去，禮貌地和老師鞠躬打招呼，坐在了小女孩身邊。

        修的眼睛不由得瞇了瞇。

        午后的陽光正好，再加上最近天氣轉涼，陽光讓人懶洋洋的，修拿出了自己記載著符文的筆記本，也學習起來。

        在這樣的氛圍中，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已經開始有人離開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們上午干完一份工作過來這里，下午或許還有另一份工作，不可能一直在這里學習的。

        白鹿也依依不舍地拿起凳子離開。

        “怎么現在走了？”修叫住了他。

        “岡甘叔叔回來了，媽媽肯定要去買一大堆食材，我要早點回去，和她一起去幫她拿東西。”白鹿老老實實地回答。

        “哦？你覺得你岡甘叔叔怎么樣？”修饒有興趣地低下頭湊近他。

        “嗯……其實……其實我想喊他爸爸，可是媽媽不準。”白鹿像是很不好意思，低著頭小聲說道。

        “重要的不是怎么說，而是怎么做，知道嗎？”修笑著輕輕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

        “嗯！”白鹿也抬起頭笑了起來，臉有些微紅，重重地應道。

        “對了，剛剛坐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孩你認識嗎？”修看向那邊，女孩還在記筆記。

        白鹿回頭看了一眼，“你是說貞德嗎？她是十幾天前和佩維老師一起來的，好像不住這附近，我沒見過她，不過她人挺好的。”

        “貞德？”修思索了一下，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我感覺她不像我們這些人，不過確實又像是沒學過字的樣子，每天都來，而且好像不太聰明，寫字記字還沒我快。”白鹿撓了撓臉。

        這種開放性課堂，有事來不了很正常，什么時候來也不確定，誰知道會不會臨時有事。

        貞德給人的感覺氣質就是那種嬌生慣養的高貴大小姐，怎么會天天跑這里來？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對了，你和他們說一聲，我有點事情，今天可能就不回去了。”修點點頭。

        “好的。”白鹿拿著自己的小凳子離開了。

        修則依舊在那里坐著等待，不一會兒，貞德和佩維一起走了過來。

        “你好，我叫修。”修站起來，笑著和佩維打了個招呼。

        “你好。”佩維一直低著頭，聽到修的話也只是快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

        “我現在要回去了，你有兩個選擇，把一把青銅小劍借給我，明天還給你，或者和我一起回去參加圣會，結束后就可以離開。”貞德難得說了這么長一段話。

        “原來你是沖著我的青銅小劍來的？”修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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