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蹭飯
熬湯,屠戶那必定是要去的。她在屠戶那要了一條羊腿,隨后又弄了兩根從豕身上剔下來的棒子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兩個不大的少年在那賣魚,凍的瑟瑟發抖一臉發青,她干脆的將幾條大小不一的魚全部買了下來。
“早點回去烤烤啊,不要生病了!”她已經不是都一次買魚了。
倆少年笑著跟她道謝,提著滿是魚腥味的框子飛快的跑了。
這個天鑿冰取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活著,都很不容易啊!
到家里,石榴果然還沒回來。
她將沖洗干凈的棒子骨來陶罐里慢慢熬著。
然后就去翻看凍住的菽乳和血粑粑。
硬邦邦的,真的成了冰坨坨了。隨手倒了點熱水丟在里面化凍就不管了。隨后又找了點茱萸和扶留藤在那搗鼓,全部搗碎了,拿了手指頭蘸了點抿了一口。辛辣味兒頓時散開,辣的她嘶溜嘶溜的忙不迭的去茶壺里倒了一碗隔夜茶灌下去。
嘴里倒是好受了許多,但是那種被辣的火燒火燎的感覺半天都散不去。
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隨后又將薤白碾碎了,加上點鹽,味道一下子就更濃郁了。
進進出出的折騰了老半天才聽見石榴叫門的聲音,許青起縮著脖子出去開了院子門,看著門口站著的幾個人微微一愣,隨后呵呵笑。
“三公子四公子九公子,里面請!”這個請字有點重,孟珩清晰的聽出來磨牙的聲音。
他們似乎來的不太是時候,面前這個不大歡迎。
許青起是真的不歡迎他們這個時候來,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她連將軍府都不愿意去,就想著跟石榴倆關上門圍著爐子吃頓熱乎乎的鍋子就上炕捂著。
但是,來都來了。
許靖承打量了一眼她的院子,鋪了厚厚一層枯葉,上面蓋著雪,依稀還能看見。
“下面的幼苗有多高了?”
許青起比劃了一下。
“會凍死嗎?”
“不好說,這些東西抗寒力度參差不齊,過了這次倒春寒看看吧!”下雪不冷化雪冷,考驗還在后面。
許靖承自來熟的進了堂屋:“聽說你這兒的小白菘都能吃了,還送了一些去給采薇,我來瞧瞧。”
說完,微不可見的吸了吸鼻子:“你在做什么?”
許青起心中嘆氣:“這不是冷么,屬下去弄了兩個棒子骨來在燉湯。”
孟珩則注意到了堂屋案子上放著的巴掌大的石臼:“那是什么?”
許青起脫了腳上的鞋子走過去招呼他們坐下來。
“茱萸粉,弄點增點味道,肉湯喝膩了。”
說完,喊了石榴:“廚房里面我化了東西,你看看能切了的話都切了,還有凍魚和羊腿,都切了吧,我們等下吃湯鍋子。”
石榴應了一聲走了。
孟珩盤腿坐在那里掃了屋里一眼:“你這日子過的倒是悠閑。”
許青起將石臼里面的東西全部弄出來繼續攆別的:“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
再說了,好像誰不吃飯似的。
許靖承道:“看來今天是來的巧了。”
許青起點頭:“確實巧,來都來了,幾位公子要是不嫌棄,賞臉吃個便飯?”
說著看了孟珩一眼,她是腦子抽了才會把第一次拔起來的菜送給這個人。轉手拿去做人情她不在乎,關鍵是,怎么就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呢?
孟珩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應的爽快:“那就卻之不恭了。”
周澤漆對她搗鼓的東西比較感興趣,到她對面坐下來,伸手把盛著佐料的碗往自己跟前刨了下:“除了茱萸還有扶留藤?”好像還不止。
許青起點頭:“不止這兩樣,三公子再猜猜。”
“嗯,薤白?”
“還有,再猜!”
“還有椒。”
許青起笑道:“三公子厲害,都猜到了。”
周澤漆道:“不過是從小就喜歡掰弄藥草,觀其形,識其味,熟了,聞見味道就能辨別一二。你把這幾樣摻和在一起做什么?”
“吃啊!”
“這幾樣摻在一起,滋味無窮,三公子要不要試試看?”
周澤漆深諳這些東西的藥性,這里面能吃的他只知道一種,那就是薤白,但是單吃那滋味也不見得有多好,只能用作調味。
但是許青起這么一說,他還是想試試。
許青起拿了小勺給他。
他試了試,看著孟珩和許靖承,半響才道:“回味無窮,四弟九弟要不要來試試?”
兩人顯然是被捉弄過了,壓根就不上當:“我對佐料不感興趣,那玩意哪能直接吃。”
是不能直接吃啊!
許青起忍著笑給他倒了一碗茶,向來斯文的人端起碗一飲而盡。
許靖承見狀當即不客氣的大笑出聲。就連孟珩的眼里也染了笑意。
因為這一茬,幾個人倒是又近了幾分。
許青起看了看爐子上燉著的陶罐,總覺得不大夠,干脆又加了水。
還好三個人自個兒來的,身邊的隨從一個都沒帶,或者是帶了不知道貓哪里了,反正許青起沒看見。
等罐子里面的骨頭燉透了,那湯也成了奶白色,許青起起身套上鞋子出了屋子去了廚房,再來的時候跟著石榴兩手不空。
切片的菽乳,血粑粑,還有羊肉,魚肉,洗好的雞心菜。
石榴年紀雖然小,但是干活卻麻利的很,曉得要吃鍋子,羊肉跟魚頭都切的薄如蟬翼。
許青起覺得她那刀法跟胡裴山可以相媲美了。實在是難以想象她只有十二三,并且只會使暗器,其他兵器一竅不通。
許青起問:“喝酒嗎?”
許靖承問她:“有好酒?”
“好酒沒有,有二錢一兩的燒刀子。”
她像是能喝得起好酒的人嗎?
“也行啊!”
孟珩看了看端上來的東西問許青起:“這是什么?”
“這個是菽乳中州那邊的人又喚作黎祁,用菽磨漿做出來的素食。這個是血啊,我讓城里的屠戶專門幫我留的,沸水里面煮一下就凝結了,再煮就有些柴了,但是不煮不行,涼的不好吃。”
“你倒是個會吃的。”孟珩不吃動物內臟,血他也不吃。
許青起呵呵笑。
殷勤的將先前搗好的東西分散到幾只碗里面,替他們添了熱湯,隨后起身去了廚房一躺。
委屈石榴自個兒在廚房煮羊肉片兒湯吃,許青起在門后扒拉了半天弄了一個黑釉酒壇子出來。
那是她從曲陽帶回來的甘醴,家里的老仆釀的,她酒量不行,但是甘醴還是能喝的。帶著酒味也不乏香甜,喝起來十分爽口。
當然,那幾個在,烈酒也是避免不了的。
一手一壇子從外面進去,周身都帶著寒氣。
把壇子放案子上看著面前還未動筷的三個人:“來來來,這有兩種酒,三位想喝哪一個?”
許靖承問:“有什么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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