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不僅是御飛流和風停云始料未及,歷劫的白茶本人也有些懵。
在被御飛流的天賦擊中的時候白茶以為自己完了,擇劍完了,小命估計也快玩完了。
誰知下一秒還沒等到少年再添一擊,蒼穹之上聚雷霆,直接劈她個正著。
此時白茶才后知后覺意識到渡劫的不是一步金丹的御飛流,竟是她自己。
【不是,我,我不是才筑基中期嗎?我連筑基后期都沒到,渡的哪門子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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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先前御飛流以為渡雷劫的是他自己,擔心自己此身難渡一樣,白茶也沒比對方好到哪兒去。
靈力竭盡,渾身是傷,劍都不一定能夠拿穩,這劫來的太突然,她一點沒有突破修為的高興,更多的是灰飛煙滅的恐懼。
【應該是先前咱們破了玄靈子的蒼生棋,劍意得了感悟,這才突破到了筑基巔峰……等等,為什么把后期又是何時到的?】
白傲天也懵了,要知道每個修為等級都有初期,中期,后期,和巔峰之分。
一步蒼生棋要從中期越到巔峰是不可能的,巔峰不單單是修為的提升,還要求靈體的淬煉和靈力的積累,其間跨度不可能只在一日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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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是之前劍閣你和祝靈塵對上時候,我當時就覺得你該到后期了,可是你體內的劫數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對勁,導致你的靈體淬煉尚未跟上修為……】
白茶昏迷的時候白傲天同樣也陷入了休眠,因此他們并不知道當時快要痛苦得撐不下去的時候是謝九思替其分了劫數。
好處是可以很快清醒恢復,壞處是短時間內修為不能恢復。
【也就是說我其實之前就是筑基后期,現在因為破了蒼生棋,所以到了巔峰?這個雷劫是我的凝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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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和天雷落下的時間間隙不一,白茶剛被劈了一道,現在渾身疼得抽搐。
她手指一根一根握住手中的靈劍,抬眸看向電閃雷鳴的蒼穹,脊背發涼。
按理說唯有金丹才有雷劫,她這種情況除了沈天昭之外前所未有。
【我要受多少道天雷才算完?】
【……我不知道!
【不過如果參照金丹雷劫的話,它落下三七二十一道,我們可能也……】
白茶聽后當場窒息。
二十一道?剛才那一道都險些要了她的命,這生生受二十一道這不是直接讓她魂飛魄散了嗎?
“轟隆”一聲,又一道天雷落下。
這一道比起之前更重,白茶連忙用劍氣抵擋,劍氣瞬間被破開,她整個人從高空再次重重砸在了先前那個凹陷的地面。
“白茶!”
風停云見了想要過去,可雷勢太重,把他給逼退了數十丈之遠。
看著轟隆隆的雷如刀落,一旁的御飛流也后知后覺回過神來。
他愕然看向白茶所在的位置,而后低頭看了下自己被雷火燎到的衣袖。
竟然不是他……
御飛流有一種劫后余生的輕松,同時更多的是驚愕然。
“她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才筑基嗎,為什么能引雷劫?”
前一秒還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此時竟聊了起來。
“還是說她服用了什么秘藥隱藏了實力?”
風停云又急又惱,想要上去幫忙卻無能為力,劫數又非道緣不可分擔。
聽到御飛流這話后語氣也不算好。
“你覺得就她那三腳貓的工夫用得著隱藏實力嗎?她天賦和靈根都在五行之外,和沈師叔一樣,是不受天道庇護之人!你以為她為什么非要那把神兵?不是她想要,是她根本沒有選擇!”
“世間萬物都在天道法則之內,靈器也多在五行,唯有沈師叔的那把天斬是由他的骨血鑄就。你們取劍是為了自身,為了修行,而她只不過是為了與天爭命!”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生氣,氣這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在白茶傷成這樣的時候偏落下天劫,氣他們一路以來運氣太差,偏偏碰上了御飛流。
更氣自己實力不濟,沒有成功幫白茶取到那把神兵。
風停云一想起對方為了自己放棄了擇劍,擋在他面前的那一幕,眼眶發熱。
“呵,這算什么?這樣的一個人要是真死在這該死的天劫了,實在太諷刺了……”
御飛流沉默了一瞬,而后悶悶憋出兩個字。
“節哀!
風停云立刻炸了,“?!節什么哀!你他媽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嘴!你咒誰呢!”
“……不是你說她要死了嗎?”
都快哭了,氣氛都到這兒了他還能說什么?
看著對方一臉疑惑,甚至有些無辜的神情,風停云這才想起對方表面是個人,其實本質上是個剛化形沒幾年的狼崽子。
腦子可能是比那個青雲好點,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算了,你現在清醒了嗎?”
御飛流眨了眨眼睛,回頭看了下自己的尾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收回了,頭上的耳朵也快沒了蹤影。
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嗜血的沖動。
一般來說獸化之后是很難壓制血性和殺意的,可先前那天雷把他嚇到了,反倒清醒了過來。
他微微頷首,“你放心,我本來也沒打算真的殺了你們,只是你們太礙事了。我想著把你們打殘了,好放心去取劍。”
說到這里御飛流一頓,又補充道。
“雖然你朋友很可憐,但是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立場,你們取天斬為的是劍宗或是個人命數,我也是為了我們靈獸宗。我們靈獸宗身處滄海瀛洲,為鎮壓無量之地溢出的魔氣和逃出的邪祟,洲中山脈已有破損,天斬能夠蓄集天力,補脈滅魔!
這是御飛流非擇其劍的原因。
風停云也猜到了這一點,現下要是白茶沒渡劫的話無論對方有什么苦衷,他也一概不會聽,只搶了那劍再說。
可這個時候激取劍之人生死難料,他再跟御飛流掰扯也沒用。
他余光瞥了一旁黑發藍眸的少年,恢復了理智的御飛流眼眸澄澈,身上雖狼狽卻沒什么殺氣,明明和他一般高神情卻和幾歲孩童一般懵懂。
大約是因為風停云剛才情緒不大穩定胡亂說了一通,他嘴上雖說自己不會讓劍,但多少還是覺著有些愧疚。
覺著白茶要是沒被他打傷沒準能渡劫成功。
“你也不用太自責,這劫數何時到何時去不是我們能預料到的,這一切只是個巧合而已。”
風停云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體貼地安慰道。
“況且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她這人不受庇護,本就倒霉得很,就算我們不碰上你也可能會碰上更棘手的情況!
他松了口氣,“說的也是。”
“……你會不會太容易放過自己了?”
風停云噎住了。
“是個人都聽得出來我是在安慰你,結果你真以為這件事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了?沒遇到你就算渡劫也是九死五生,遇上你就是九死一生了。”
御飛流被對方繞暈了,他眉頭緊皺,不明白對方究竟什么意思。
“那到底和我有沒有關系?”
“嘖,這不重要。如今這件事的性質已經從有沒有關系,到你手上會不會沾染上因果的程度了!
修者最怕惹上因果,因果越重道途則越險阻,有的甚至還會搭上性命。
“按理說你們這種情況是正常比試,入境擇劍也有生死不論的規矩,就算你殺了她也不會有什么事?赡阃耍撞枋巧蛱煺训耐降,你動了她就是動了沈天昭,他現在神識已經覺醒了。到時候等他重塑神魂,別說你了,你們靈獸宗,整個昆侖都要被他夷為平地!
“御飛流,你當真想要成為整個劍宗的罪人嗎?”
御飛流神情一凝,顯然沒想到這個層面上來。
別的大能他倒是不相信對方有踏平昆侖的實力,但是沈天昭連天門都能開,天道都敢斬,什么事情他做不出,什么事情他做不到?
這個生死不論的規矩是仙門各宗一同定下的,是有契約約束的,卻對沈天昭這個五行之外之人毫無束縛。
萬一他真重塑神魂,回歸劍宗。
屆時的確很讓人頭疼。
“……可是這劫數已落,非人力不可改變。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
“怎么沒用?這劫數不能改變,但是我們可以幫她渡劫啊。”
御飛流一愣,“你是她道緣?”
“?你胡說什么,我和她是純粹的兄弟情,你休要污蔑我名聲,毀我清白。”
風停云瞪了他一眼,眼看著白茶再一次被天雷劈了下來,收斂了神色。
“不和你瞎扯了,說正經的。”
“我是不能幫她分劫,可你能……”
“你不是靈獸宗少主嗎,你們瀛洲天杰地靈,靈寶眾多,隨便拿出一顆桃子都是以上的,隨便一塊靈玉都至少五品!
他說著勾了勾手指,少年的儲物戒指從他手指上脫離飄到了他的掌心。
“這里面應該有不少法寶吧?我看你還是佛系天賦,估計也有佛寶?”
這時候御飛流再不明白對方什么意思就是真的傻了。
人是不能分劫,可靈寶卻能。
就像白茶用靈劍抵擋天雷一樣,用靈寶抵擋也未嘗不可。
只是一旦靈寶被天雷擊碎再不能修復,且能受天雷的靈寶基本上都是六品以上。靈寶形成,鍛造不易,就算終南山那老祖也不敢這樣奢侈到用靈寶渡劫。
御飛流臉色不大好,死死盯著那枚儲物戒指想要收回。
這里面的靈寶大多都是長者贈予,有他父母給的,還有謝九思送的,每個他都十分珍視,從不輕易使用。
結果這一遭一用就是一次性的,他實在難以接受。
風停云一看他這神情,就知道這里面的寶貝肯定不少,助白茶渡劫應該綽綽有余。
他勾了勾唇角,又說道。
“其實我也不想麻煩你,主要是你也看到了,我身上一窮二白的,別說靈寶了我連靈丹都是我阿姐施舍給我的,哪有東西幫白茶渡劫?”
“再說了救人一命勝在七級浮屠,你們靈獸向來心善,我想你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其他靈獸宗的人風停云還真不一定能說服,但是御飛流既然是佛系天賦,他本性定然純良。
“而且白茶渡的是個凝心劫,用不了多少靈寶的。御少主,你就行行好,幫幫她這個苦命人吧,她才十六歲,她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啊,嗚嗚嗚……”
風停云越說越難過,轉過身摸了把臉。
御飛流見了有些慌亂,“誒你別哭啊,我又沒說不成!
“這么說你答應了?”
他回頭這么說道,哪有什么眼淚。
這時候御飛流才發現對方是在假哭,他沉著臉色,剛要說什么,九天之上又是轟隆巨響。
“咔嚓”一聲,白茶手中的靈劍被雷劈碎成了幾段。
她明黃色的衣衫被雷火燎得烈烈,火光之中她的臉上漆黑一片,唯有那雙眸子亮得出奇。
“!快,來不及了!你趕緊把禁制打開!”
風停云感覺到白茶靈力耗盡,渾身經脈已斷。
若是渡劫成自是脫胎換骨,重塑靈體,若是失敗,就算有幸撿了一條命也根骨斷裂,再無修道可能。
御飛流也沒再多說什么,把靈力渡到戒指上,禁制一打開,風停云立刻御空到了白茶那邊。
他手腕一動,衣袖一揮。
一道金光閃爍,白茶還沒來得及細看,只見一把二十四骨靈傘出現在了她的頭頂。
承上了那道落雷。
原以為雷會碎開它砸在她身上,不想那傘竟承住了天雷,唯有余雷擦過她的面頰。
然而這才是第七道,天雷一道比一道重,到了后面這金蓮已經沒法幫她擋住劫數了。
十五道,十六道……
十七……
蒼穹之上的雷勢洶涌,分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和白傲天說的一樣,她的凝心雷劫對應的是普通修者的金丹雷劫,足足二十一道。
她身體既重又輕盈,肉身和靈魂快要抽離,身體似乎因為對疼痛麻木了,所以也沒太多的感覺。
白茶眼眸一動,看向不遠處的風停云。
“媽的,為什么沒用!這些不是上品靈寶嗎,為什么沒用!”
少年急得額頭都沁出了薄汗,眼眶也紅。
“好啊,既然這些沒用,那這個呢!”
什么?
白茶還沒來得及反應,看到少年蓄了劍氣一劍破開了儲物戒指,不知把什么東西引了出來。
先前看著對方揮靈寶如土的御飛流只是臉色難看,心下肉疼,也沒什么動作。
偏在這個時候神情大變,慌忙出聲制止。
“等一下風停云!不要……?!”
他話未說完,周遭一片金光璀璨。
整個劍冢宛若白晝,驅散了所有混沌。
“三千佛蓮!”
風停云驅使的是一個空間佛寶,內里連著靈獸宗的一池佛蓮。
那是靈山佛修植在靈獸宗的佛蓮,一朵就是一件佛寶。御飛流作為靈獸宗少主也就得了三朵,結果對方竟直接把一池都給引來了。
千佛蓮在天雷里碎成金粉,消散在了空中。
佛光普照之中,白茶覺得渾身不再疼痛,連傷口都在慢慢愈合。
直到最后一道天雷落下,風停云這才收回了靈寶。
白茶這劫不但是順利過了,還借著佛光把傷勢恢復了個七八成。
下面的御飛流在風停云將破損的戒指還給他的時候面如死灰。
“六十朵,你用了我六十朵佛蓮……”
風停云很是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那個,這不是情況緊急嗎,你剛才不是也看到了嗎,要是再不用白茶就真的無了。”
“六十朵,整整六十朵……”
顯然御飛流受到的打擊太大,根本聽不進他在說什么了。
“算了,估計一時半會他還得恍惚著!
風停云嘆了口氣,回頭看向也處于恍惚狀態的白茶。
她沒想到自己在那種情況下竟然活下來了,還成功渡劫了,實在不可思議。
“你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這里還有點丹藥,你要不吃點?”
“沒,我沒有哪里不舒服……”
白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傷痕。
“風停云,這還是我頭一次這么順利!
倒霉慣了的人突然幸運起來,她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嘖,順利個屁,都快死了還順利?”
風停云嘴上這么說著,眉宇之間的折痕卻消散了。
“既然沒事了就趕緊上去取劍。記著,這一次就算有任何情況都不要松手,更不要下來了。”
一旁的御飛流聽到“取劍”,眼眸一動,似乎才反應過來他和他們是競爭關系。
他趕緊引劍,擋住了白茶的去路。
“我說了,這劍是我的。你大難不死不是你幸運,是因為我。你要是再不識好歹,我可不管你是沈天昭的徒弟,還是沈地昭的徒弟,我照砍不誤。”
白茶有些發怵,他的天賦實在可怕,那疼痛她現在都記憶猶新。
她下意識看向風停云。
風停云扯了扯嘴角,“你看我干什么?揍他啊!
“我們之前受制于他是因為修為不夠,現在我們兩個凝心期,對他一個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他還受了傷,簡直不要太輕松!
對啊,她現在不是筑基了。
她也是一名凝心修者了。
雖然不大道德,用人家的靈寶渡劫了不說,還要對他動手動腳。
想到這里白茶柔聲對御飛流說道,“你放心,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所以你要放棄?”
“不,我會下手輕點!
“……”
御飛流氣得面紅耳赤,他咬了咬牙,忍痛捏碎了一朵金蓮借著佛光療傷。
雖然現在以他一人之力對付兩個凝心修者有些困難,不過白茶剛渡劫,靈力修為什么都不穩,風停云身上也有傷。
他未必沒有勝算。
只是這兩個人的天賦著實難纏,組合起來使用他一個不慎就中招了。
正在御飛流想著如何應對的時候,余光一瞥,一個青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
“……青雲?你怎么在這兒?”
青雲剛清醒過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四周,也有些懵。
“唔,你們在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自然是……”
御飛流說到這里一頓,想起了什么勾了勾唇角。
“你來的正好,我正好需要你的天賦輔助!
青雲的天賦用在自身是逢兇化吉,用在他人身上就是霉運當頭。
尤其是在兩者實力相當的時候,白茶他們倒霉了,出現一點破綻他就能壓制住他們。
少年本就在御飛流側后面位置,他們先前只顧著對付御飛流了,根本沒有留意青雲。
準確來說就算留意到了白茶他們也沒把他這個戰五渣當回事。
此時想要阻止卻難以近身。
青雲走到御飛流身旁,御飛流心下松了口氣。
“一會我動手的時候你看著時機對他們用天賦,讓他們左腳拌右腳,掉劍什么的都可以,只要……?!”
他話未說完,一把竹劍“噗嗤”一聲從背后刺入了他的胸口。
御飛流瞳孔一縮,愕然看向身后攻擊他的少年。
光影之間少年的眉眼森然,滿是戾氣。
翠綠的竹劍沁血,御飛流白衣落梅。
似火殷紅,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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