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面具哥哥
一個月后,林蕓與尉遲熙到了鹽池。
鹽池地處江南,靠近青山寺,四季如春,不似空蒼山,北方天氣總是少一分顏色。
她們是乘船來的,船邊的江南女子,用著一口流利的江南話:“來嘞來嘞,來看簪子了,各位好姑娘,來看看。”
林蕓聽說江南的酒倒是不錯。
她們找了一間客棧吃飯,說書的先生正興致勃勃談論五皇子如何治理蝗災。
“聽說那五皇子,夜晚帶人拿著火把,法力一出,火便有了三尺高,蝗蟲是不敢上前一步……”
林蕓覺得這些老百姓確實好笑。什么在他們口中,都能被夸成女媧補天一般。
尉遲熙一臉驕傲:“我皇兄就是厲害。”
“吃你的飯。”林蕓笑著對她說。
鹽池的夜晚燈火璀璨,很是美麗。一盞盞花燈在水上飄著。
聽說江南女子期盼愛情。在花燈上寫著自己與心愛之人的姓名,便可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尉遲熙貪玩,林蕓沒多久就與熙兒走丟。回過頭去找她時,發現她正在看雜耍。身旁站著一個戴面具的男人。看起來總是想與她親近。
但尉遲熙笑得很開心,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邊人。兩年,林蕓從未見過她笑得如此開心。
但林蕓擔心她被人占了便宜,上去拉過她。
“你跑哪去了?”林蕓質問尉遲熙。
“我就看看雜耍……師父,空蒼山都沒有這些。”她一臉委屈,林蕓也不忍再兇她。
可林蕓仍舊一臉嚴肅:“女孩子在外,一定要多加提防,這世上還有很多壞人。”
尉遲熙似乎還想跟她說什么,想了想卻住嘴。
沿著街走了一刻鐘,那個男子似乎還跟著她們。林蕓回頭看了他,帶著面具,七尺男兒。
莫非是心懷不軌?
林蕓拉著熙兒加快了腳步。那人也窮追不舍。
“熙兒,你可知剛剛那人為何一直跟著我們?”
“不,不知……”尉遲熙說話磕磕盼盼地。
“他戴著面具,恐怕有鬼。”林蕓警惕起來。
“帶著面具就是壞人嗎?師父你還天天戴著斗笠呢。”尉遲熙嘟囔著。
“行,我是壞人,你自己走吧,去找那個面具哥哥。”林蕓總覺得是對她太好,才讓尉遲熙處處和她對著干。
“師父是要把我丟在這里了嗎……”
林蕓低頭,用手指著她的腦袋,輕輕一推:“小白眼狼。”
“跟著我走,甩開他。”林蕓對尉遲熙說。
這里人多,林蕓也不好動手制造過多的恐慌,以免誤傷其他無辜的人。
尉遲熙抬頭望向林蕓。尉遲熙到林蕓的肩的位置。
“師父,那是我皇兄……他是偷偷跑出來的,郡縣府正差人尋他呢…他讓我不要告訴別人,我偷偷告訴你的。”
林蕓心想:
小孩子就是好騙,尉遲淵堂堂皇子,怎么可能被郡縣府限制了自由。
只是想必那就是五皇子,她怎么可能認錯自己朝思暮想的親哥哥。
“那要不我們等等他?”林蕓帶著笑意說。
“好啊!”
“那你得聽我的。”
林蕓和熙兒在拐角處忽然停下,尉遲淵沒注意,我用劍挑開他的面具。
“別別別,女俠饒命。”尉遲淵故作恐慌,說的很假,把自己演的也很假。
“怎么回事啊你。”林蕓問他。
他顯然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微紅,靠近林蕓的耳朵,小聲告訴她,以免尉遲熙聽到。“他在我酒里下藥,想讓我春宵……”
春宵一刻。
“住嘴。”他不想讓熙兒聽到,林蕓也不想聽。
“不是你讓我說的嗎。”這兩兄妹是一個比一個能裝委屈。
“既然見了面,就好好陪陪你妹妹。”林蕓轉身看向尉遲熙說,“去吧,注意安全。亥時之前回客棧便好,客棧的路記得嗎?”
“林姑娘不隨我們一起去嗎?”尉遲淵問
“林姑娘不隨我們一起去嗎?”他問。
林蕓倒是很識時務:“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她一個小孩子,哪會敘舊,我不過是帶她四處逛逛。林姑娘一起吧。”
林蕓也沒見過江南夜市,便允了和他們一起。
燈火璀璨,絡繹不絕。
大魏盛世,國富民安。
很多年后,林蕓都還記得這天,天是黑蒙蒙的,可萬家燈火之中,所有人都有容身之處。
她們一起放了花燈,買了糖人,逛了廟會。
尉遲熙還買了個可愛的兔子面具戴。
“師父,你許的什么愿?”放花燈的時候尉遲熙問。
林蕓一臉正經地回答。
“愿我派,百世不衰,綿延不絕。”
“林姑娘就沒有心儀之人?我見別的女子,都許的與心上人長長久久。”尉遲淵突然問起這個。
“習武之人,講求清心寡欲。”
“皇兄,你許的什么?”尉遲熙又對尉遲淵眨巴眨巴眼睛。
“不說,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林蕓:……
走在路上,都是尉遲熙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皇兄,你可知道,我師父剛剛叫你什么?”尉遲熙一臉懷著笑。
尉遲淵也配合著他,故作好奇地問:“什么啊?”
“噗嗤,她叫你——面具哥哥~”說著她也笑起來。
“你個小屁孩,再這樣我就……”林蕓去捏尉遲熙的臉。
林蕓轉頭去看尉遲淵,發現他也憋著笑。
尉遲淵發現林蕓在看他時,又洋裝鎮定。
幾年以后,林蕓想起這日,也想時間永永遠遠地停留在這一刻。
沒有戰爭,殺戮,分別。
那時林蕓也還沒有愛上尉遲淵。
尉遲淵問:“林姑娘明日有何打算?”
“我此行既是帶熙兒下山歷練,明日便會離開鹽池。”
尉遲淵:“蝗災既然已除,合適的話,我也就跟隨林姑娘一起去歷練吧。”
尉遲熙倒是積極:“合適,再合適不過了。”
林蕓:……
林蕓也不忍讓他們分離,便也允了。一路上多個人照拂,也總歸是好的。
第二天清晨他們便上路了,來到城外,鹽池看似繁華似錦,野外卻有很多難民。
尉遲熙看不得這些人受苦,卻也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挨個挨個給幾兩銀子。
林蕓從不愿多看這些人,多看一秒,她便越回味從前。
七歲以前,她也是這樣有一頓沒一頓。
這里似乎有很多劫匪,不然這些人不至于流落荒野。
尉遲淵一臉憂愁。
“我若不隨你們來,還不知道此處竟有如此多的難民。可是朝廷,從來沒聽說過這些。”
尉遲熙找了幾位老百姓,問他們怎么了。
他們說:“好姑娘,我們都是從洛關逃去鹽池的。洛關匪盜盛行,不少百姓流離失所。”
看樣子是洛關郡縣知情不報了。想必也從中貪了不少良民的錢財。
“師父,不如我們下一步就去洛關吧。”
“不可,這些百姓在路上,恐怕還會遭到劫匪的襲擊。”林蕓說。“護送他們去鹽池城外吧。”
行人很多,有幾十來號,所以走的很慢,還有很多老弱婦孺需要照顧。
晚上就集體露宿山野。
顯然尉遲熙不習慣,可也只能將就。
生了一把火把。
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路上有些小水溝,映的格外亮。
尉遲淵說:“熙兒已經睡了,你也睡吧。”
林蕓答:“我不困。”
尉遲淵也與林蕓爭著“明天還要趕路。”
尉遲淵見林蕓不動,笑了笑,說:“再不動我就挑你的斗笠了。你出門沒帶撫月琴,應該打不過我吧。”
林蕓:“可以試試。”
“你以前歷練,也是如此嗎?”
林蕓:“什么如此?”
如此是指那樣,不帶撫月琴,還是一直戴斗笠。
誰知尉遲淵竟然說:“不睡覺。”
林蕓:“不是。”
“你也會替別人守夜嗎?”
夜里的風愈發冷了。
林蕓:“我第一次下山歷練,是十四歲,一直都是一個人。”
她看看月亮,突然有點心酸。不知為什么就講起來從前。或許是真的太心酸了,自己的心里太苦了,竟然有些感性。
“其實大多弟子第一次歷練,都是有師父或者師兄弟陪同。師父說我功夫比他們好,也比他們懂事,可以自己一個人去。那是我第一次離開空蒼山。我沒來江南那么遠的地方。我去了里空蒼山不遠處的一個小鎮。那里邪靈作祟,是我第一次除妖。”
“我心疼那些無家可歸,漂泊無依之人,我總會想起自己,可我不知,我究竟是心疼他們,還是心疼自己。”
尉遲淵聽著她講著,好像昏昏欲睡。
于是尉遲淵說了一句:“那你可不可以摘了斗笠讓我看看?”
林蕓講了這么大一段話,他就光想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蕓看著他,慢慢道:“我說了,你可以試試看。”
“那我試了?”
他把手向林蕓伸來,林蕓拔出劍。
尉遲淵連忙把手收回去。“不摘不摘,那你告訴我,你為何硬是要戴斗笠吧。”
“我也不知。”
以后林蕓明白了,是在刻意遮掩著什么。林蕓的眉眼,有五分像她。
“那我講講我的事吧。我和熙兒并非一個母親。我的母親是貴妃,熙兒的生母在她出生不就就病逝了。于是從小便寄養在我母后膝下。宮里的人暗地里都不喜歡她,說她克母。我父皇知道這點,就讓宮里的人多讓著。所以很多人表面上順著她。她嬌生慣養,慢慢就變成這樣了。其實我也不是最受寵的皇子,可我自認,我是最有才華的那一個琴棋書畫,騎馬射箭,樣樣精通。”
林蕓學著他也敷衍了一句。
她笑著,沒有任何污染地笑說:“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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