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千愿看他傷勢像骨頭錯位，淤青腫脹，看著就疼，當事人還面無表情假裝很疼的模樣，狠下心給他扭正，頭上噴來熱氣，聲也不吭，到是會忍。

        她轉身走去給他弄藥膏，把該拿的藥瓶都拿出來，同時對身后的人發出聲響也很敏感，越是注意，病床上的人明明很小的動作，那聲音在她這里無限放大。

        “千愿”他氣息微弱，壓著聲線多少可憐。

        連阿姐都不叫了，改叫名字了是嗎，她捏緊藥瓶，深呼吸告訴自己冷靜。

        福千愿心底一陣惆悵，先是她無法接受，他嘴里喊出她名字也很讓人慌，轉頭走去給他上藥，眼神一點沒給他，上完藥再包扎。

        “輕點，愿愿，很疼。”

        “好疼。”

        “你安靜些待會就不疼。”

        福千愿干脆停下手，空氣安靜片刻，抬眸怒視他炙熱無掩飾的情愫，以最快的速度給他包扎上，再走到書桌前坐下，拿起書本看。

        謙舊滾動苦澀的喉嚨，凝視她的眼神沉重，緩緩呼吸，壓下心中所有的貪婪：“我長大了，你接受不了我理解，我給你時間緩。”

        福千愿捏緊書本，心里呼叫小仙童，要怎么辦。

        然而小仙童怎么叫也不出來，表示無能為力。

        “緩了你就能不說這事嗎？”福千愿抿唇，沒法跟他直視。

        謙舊抿唇：“”不能，不能的，他呼吸有些重，有些事不能太急，她知道他心思就夠了。

        福千愿看向窗外，這會的天開始陰沉，慢慢下起了鵝毛小雪，待在暖氣里也似乎能感受到外面的冷。

        遲遲沒等到他的回答，所以是不能撇開嗎？

        忽然，他來一句：“你喜歡顧格？”

        福千愿此時此刻好想靜靜，不斷給自己提醒，不要慌不要慌，過段時間也許就好了，他會發現其中不是他想的那樣

        想的同時，又出現可怕的想法，萬一真是他要的感情，她要怎么做。

        “你這藥一天換一次。”她轉移話題，怎么扯到顧格那兒，真想回家啊。

        謙舊唇色發白，沉下來不語，恰恰這樣讓人感到心疼，孤寂又可憐，單手捂上手臂，起身慢慢走向門口，紅著眼瞥她，悶聲打開房門走出去。

        “你這傷，跟教練請幾天假吧。”她順便提醒一句，不認為他會乖乖聽話，結果回應她的便是關門聲和背影。

        關上門那刻，有大部分冷氣拂來，福千愿裹緊衣物，他一走便放松下來，無顏面對他，不清楚要怎么對他才好。

        冬季軍訓最為惡劣，誰也不清楚明天還是下一秒就會出現下暴雪，場地龐大，訓練建筑很專業，同學們盡管爬不下去也硬咬著牙撐下去。

        章書陽哭著爬，被教官怒喝好幾次，大概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哭什么哭？

        福千愿在休息區旁觀，頓時同情起章書陽，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外冒，額頭上青筋暴跳，看出來他真的很努力。

        她沒忍住幸災樂禍，拿出兜里的兩顆糖果，還是個孩子，吃糖就不會難過吧。

        手機震震響動，是番思思給她來電話。

        番思思語氣特別歡悅：“福千愿，我來京城了，你在哪里，我現在過去找你！”

        “我現在不在市內，阿舊軍訓了，上級安排我跟學校軍訓一起。”福千愿很抱歉。

        番思思語調拖長‘哦’了聲：“所以你們是戀愛了啊？行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福千愿哭笑不得。

        和番思思簡單聊一會，訓練那邊暫時休息，福千愿也不忙，起身跑向章書陽，坐在地上的男孩子們瞬間看過來，包括謙舊就他眼神最深暗。

        她沒去看他的眼神，低頭給章書陽兩顆糖果，引起眾人觀目，眼神特別出奇，像是在說：你不是旁邊的人女朋友嗎。

        這天異常的冷，她身上還是臉上莫名的熱，耳根羞熱。

        章書陽后背一涼，笑得開心：“謝謝姐姐，謙舊一顆我一顆嗎？別不好意思，你給他就好了。”

        福千愿聽到他喊姐姐，周圍目光得到解釋后，她也放松下來，瞥眼謙舊，略顯距離感的微笑。

        “醫生姐姐，為什么我們都沒有啊，我們也是謙舊的同學啊。”

        “對呀對呀。”

        吃瓜眾人起哄，他們不想吃糖，但就想跟福千愿說話，個個笑得開心，福千愿解釋就有兩個糖，也跟著笑起來。

        她的笑那么燦爛，發絲繚亂幾分的美，肌膚如雪的白嫩，睫毛長長，水靈濕潤的眸露出好久沒出現的笑意，這讓謙舊很嫉妒。

        謙舊搶過章書陽的糖果，放進兜里也不吃。

        章書陽眼巴巴看著糖果就這么沒了，一個糖果至于跟他計較，誒了聲，舒服的躺在雪地上，問：“姐姐，謙舊的傷多久才好啊，我看他每晚疼得睡不好。”

        這勾起福千愿心底的心疼，猝然看向謙舊，想要到他面前蹲下，著急要給他看，可她想到什么，又訕訕的笑。

        “盡量避開傷勢，按時服藥，會好的。”

        在謙舊眼里，福千愿變得冷淡，不再繼續關心他，心口涌起刺人的酸痛，郁悶得緊。

        到下午，顧格給她來消息，說他那邊有位突然暈倒，雪下得太大，救護車沒那么快過去，沒幾分鐘時間，顧格趕著來接她過去，搶救一番后，病情穩定下來。

        六點多種，顧格怕耽誤她的工作，重新送她回去。

        顧格吐口氣，總算是在前不久的緊張中出來，看看學校選定的軍訓地帶，還挺不錯的。

        “千愿，你和你弟弟相處怎么樣？吵架和好了嗎？”他問。

        福千愿蒙了下：“我們沒吵架。”

        顧格托著下顎，定定看她不太自在的眼神，低頭靠近她，認真打量，仿佛在說他已經看穿她的心思了，

        “要不然你背著我找男朋友？跟小男友吵架了？”

        “什么呀。”

        福千愿身子微微往后傾，他總是這樣愛說玩笑，轉過身，偏偏對上謙舊那平靜如水的神色，眼神暗沉無光，唇色發白無語，無聲看著這一切。

        顧格順著她眼神過去，舉手跟他打招呼：“謙弟弟，站在那做什么，過來呀。”

        謙舊看眼福千愿，雙手插兜，整個人壓抑著一種氣息，揚起毫無笑意的唇：“請別亂叫。”說完，站在哪兒也不動。

        顧格靠近她，小聲問：“千愿，他是不是喜歡你啊？”男人對男人的直覺最準了。

        福千愿雙手冰涼，輕拍開他的臉，意思讓他遠離點，這舉動在別人看來多親密，對福千愿和顧格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

        “我先走了。”她嘆息。

        “還真是，能告訴我你怎么答應了嗎？”顧格感受到被當情敵的威脅感，還挺有趣的。

        福千愿搖頭，想往謙舊那邊走又覺得不對，往回去方向走也覺得不妥

        “如果不喜歡就說清楚，別時間一久，卻難以割舍。”顧格安慰她的笑。

        這話聲音不大，對耳力很好的謙舊來說，是最威脅的話，原本沒想過去，身體比他想法還要快的向前走去，一把將福千愿拉過，眉色冷冽幾分不悅。

        “這里禁止陌生人進入。”他扯了扯唇，倒像個有禮貌但語氣截然不同的敵意。

        顧格跟他說話期間，也仔細打量他，和以前真不是一個概念：“好歹我們見過面，不算是陌生人了吧？”

        “有機會喝茶吧。”謙舊給個笑容，輕拽福千愿就走，怕她不配合，走好遠才松手。

        福千愿回頭看不見顧格的人影，再看冷冽著眉色的謙舊格外的兇，下意識伸手拍他的背又觸電似的縮回來。

        “你別這樣，他不是壞人。”

        “他不是，我是。”謙舊低頭對上她水靈而濕潤的瞳仁，溫柔色含情，她聲音軟軟的純說起話來又氣人，尤其說顧格，他抿唇：“我沒把他怎么樣，你維護他會不會太突兀。”

        福千愿他眼神太大膽且讓人看懂對她的感情，她慌得低眉：“我沒維護他。”

        “你看”謙舊呼吸沉重，呼出來的氣息暴露空氣中變得無影，笑得苦悶：“說到顧格，你就敢看我，沒說他就不看我。”他越說，語氣越低。

        福千愿想解釋，想起顧格的話，是要好好跟他談明白，她似撇開所有變扭，抬頭看他，腦袋一重，被他冰涼的大手摁住，隨著他往后摸。

        他力氣不重，像是摸開他不喜歡的東西，‘窸窣’后邊大帽子往頭上一蓋。

        謙舊不想接受她喜歡別人的事實，畢竟那人陪伴她好幾年的男人，論誰也會喜歡吧，語氣責怪：“你怕冷，總是忘記戴帽子，不怕生病？”

        福千愿換作以前會很自然接受他的好，可知道他的心思后，她變得抗拒，抓住他的大手往下放。

        “阿舊，你聽我說，我一直把你當弟弟，對你沒有那種喜歡的。”她想辦法把傷害度降低，不想他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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