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這場拍賣會比起之前丹特陳參加過的那一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地點不再是上次寸土寸金的豪華地帶, 似乎是處于多方面考量,場地定在了一個諾大的湖泊中央小島的場館中。
這里是鈴木財團旗下打造的別墅群中最高檔的那類,和其他片區的獨棟別墅被中心湖隔開, 進出都需要乘坐臨時碼頭的游艇。
據說他們本來打算將地點定在海上, 豪華游輪能有效阻止人員的進出——這一舉措是為了防誰簡直不言而喻。
但警方也提出, 在海里同樣不適于他們展開追捕,限制某個怪盜的同時也會限制他們的行為。
于是,這場拍賣會罕見的沒有成為各類權貴彰顯自己財力的名利場, 遺忘的什么阿斯頓馬丁或是捷豹都沒了用武之地。
穿著豪華禮服和zegna西裝的女士先生屈尊降貴登上僅僅保留基本功能的游艇, 渦輪發動機驅使著船體駛向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的會館, 蕩起的水花像是某位女士的裙擺, 在中心湖面緩緩鋪開。
中石惠有些難受地整理著自己的領帶,他剛結束表演賽, 在那之后還穿著汗津津的網球服接受記者的采訪。這是他在退役之后第一次以正式身份出現在大眾面前, 長`槍短炮和鎂光燈不斷往前懟,記者的問題也是五花八門。
善良點的會問他為什么退役,還會參加其他的表演賽嗎。
不善良的則是直接抨擊他退役的理由是否與鈴木園子有關,他和這位財閥的小姐一直關系匪淺, 一個被包養的運動員不想努力的故事在記者口中簡直栩栩如生。
中石惠覺得這篇報道要是被京極真看到,他和記者總要先死一個。
打發完了記者, 他又被助手拖去飛速洗澡換衣服整理儀容儀表, 還無法拒絕,他今晚必須去那場拍賣會,就算劇烈運動和言語交鋒已經讓他有些疲憊。
海風沒能吹開他被發膠固定住的頭發, 萎靡不振的青年被這身挺立的西裝維持住了人模狗樣的基本儀態, 接著, 他聽到了直播間里自己那位唯一的觀眾說出的第一句話。
【你還差得遠呢:外旋發球可以擊打求的內上側。】
中石惠愣了,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些什么。
很快他想起來,在今天表演賽的4ace(一局內對手完全沒碰到球)的時候,自己好像是找黑貓隨便骰了幾個技能出來。
成功率極高,少有的幾次低級失敗完全可以理解為表演賽的節目效果。
他回憶著自己當時是怎么做的,外旋發球其實就是kick serve,因為球在落地后依舊保持旋轉,所以會往一些奇怪的地方回彈,如果按照這位觀眾說的擊打內上側……估計球會直接往對面選手臉上跳。
問題在于……
“考慮到網球拍的重量,和人體手腕的承受能力,要做到這一點不是那么簡單,擊打外上側已經是球拍不離手的極限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你是左撇子?”
只有左撇子能比慣用右手的選手更輕易做到這一點。
好吧,其實也不是那么輕易,球接觸到地面馬上跳開才是常理,保持旋轉騎人臉這種技術還是有點太……玄學了。
得看運氣。
【你還差得遠呢:零式削球可以不回彈的。】
“……”中石惠大概知道為什么自己一直擺爛還能有獨家觀眾了,這人根本不是來看他做任務的,他壓根就是等著看自己打球的!
回味了一番零式削球是個什么東西,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了一下,他猜:“接發球放短……?”
“不回彈已經完全不尊重科學了,考慮一下牛頓,還是讓球彈一彈吧。”
黑貓晃著胡須:“科學,什么科學?您當著我的面在說些什么胡話呢?”
中石惠:“……”
行吧,最不科學的東西就蹲在他面前呢。
這種猜謎式網球技術探討以游艇靠岸而告終,在這短短的五分鐘里,一開始中石惠還覺得對方應該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年輕天才網球選手,還是個左撇子,結果越聽到后面越離譜。
這不是在打球,是在施展魔法。
還是說其實那邊也是一個被神秘侵略的世界,這些程度的網球只是他們的日常而已……?
中石惠不懂,中石惠大受震撼。
招待員立刻認出了中石惠,引他進入到會場內。
今天的慈善拍賣顯然要正規不少,類似于歌劇廳的布局,除去被紅色幕布遮擋住的舞臺外,所有位置都以一定的間距成列在舞臺下方,因為穹頂夠高,還設立了少部分更舒適豪華的二層觀望臺。
鈴木園子就在二樓。
她舉著有金色手拿架的小型望遠鏡,正在白色圍欄邊上看著下面逐漸熱鬧起來的人群,遠處的墻面高懸著吊鐘,鐘擺一下一下代表著拍賣會即將開始。
京極真站在她身邊,被興致盎然的鈴木園子也拉著一起欣賞起這個會場。
“設計師直接把里面三層樓全部拆掉了,當初本來還提出要不要改造一個有頂窗的屋頂,但是感覺不太安全就將方案放棄掉了。天窗多好啊,今天的夜色這么好,說不定能直接看到星星誒!”
她感嘆著人工打造的建筑的美麗,而京極真無奈的應和著,口中說著“是啊,很漂亮”,眼神卻一直盯著鈴木園子,這個大小姐卻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
中石惠:“……”
他感覺自己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秉持著“我不是來打擾你們的,也不是來加入你們的”核心思想,他極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朝兩人打了個招呼。
鈴木園子驚呼:“阿惠?是阿惠吧?怎么今天這么像個活人!”
“……你想把我當成死人也可以。”中石惠毫無形象的癱在紅色絲絨沙發上,仰著頭呼吸的模樣像是馬上就要咽氣的死魚。
“你要的箱子大概在第十五個左右的順序拍賣,不過,”鈴木園子放下望遠鏡,雙眼放光,“基德大人說要拿到他的勝利品,我猜就是「薔薇之心」,就在箱子前面。基德大人當然不可能失手啦,所以拍賣會或許不能照常進行哦!”
見中石惠完全沒反應,鈴木園子上前在他眼前揮揮手:“你怎么完全沒反應?那可是掌握著華麗偷盜技術的基德大人誒,他的魅力無人可擋!給點反應,快快快!”
“呃,我在思考你是真的很喜歡那位怪盜,還是在給京極真先生上buff……你要不回頭看看?”
鈴木園子瞬間安靜了,把中石惠擠到一邊坐上沙發,拍拍身邊的空位:“阿真,坐這里,這里!”
只能說,京極真臉這么黑,拳頭這么硬,一拳下去基德可能會哭很久吧……
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小情侶身上撇開,中石惠被迫保持了坐姿的端正,他撐著下巴向下看,運動員姣好的動態視力讓他能夠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見了跟在某個黑帽銀發背影身后的正裝馬丁尼,馬丁尼正在和身旁的波本說些什么,被后者黑著臉扣住后頸往前拽,一頭散亂的金發在燈光下如金子般閃耀。
靠近過道的位置坐著丹特陳,他還是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用白馬探和白朗蒂來隔開人群,垂著頭像是在發呆,中石惠在四周掃了一圈,沒有找到尤金的身影。
同樣的,莉莉·特莉薩也沒有出現在現場,又或是披上了偽裝。
除開這些人,中石惠居然還看見了工藤新一,他坐在一個身著茶色西裝,戴著黑邊眼鏡的青年身邊,青年似乎一直掛著微笑,眼睛瞇起看不清瞳孔。
中石惠興致缺缺,突然感覺到了一股視線——那股視線像是有重量般實實地壓了下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舞臺前面,胸前別著熠熠發光的胸針,是如液體金屬般蜿蜒的觸腕設計。
男人直勾勾盯著他,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說不清是友善還是嘲笑。
中石惠“認識”這個人,他是永井昌宏。
……
拍賣會進行得無比順利,可以說是順利得讓人有些不安。
在介紹到那顆名為「薔薇之心」的寶石時,連拍賣師都有些卡殼,生怕突然從哪里就躥出來一個白色披風的怪盜。
但直到木槌重重敲上臺面,寶石的最終歸屬已經確定后,四周也沒有任何異動。
拍賣師松了口氣,連忙讓助手將這件藏品推下去,一個被邊緣縫制著精美蕾絲的絲絨黑布蓋住的東西被推了上來。
拍賣師戴著白手套的手搭在黑布上,微笑著緩緩揭開了那塊僅僅是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藝術黑布。
“這是一件具有一定歷史底蘊的神秘藏品,經過考察,制作它的材料屬于古埃及新王國時期第十八王朝,正是被大家所熟知的圖坦卡蒙法老的時代,但卻沒有受到太多時間的侵蝕。我們相信這與保存它的方式,以及它獨特的材質有關。”
箱子的全貌展露了出來。
全場一片安靜。
這股沉默卻并不是因為被拍賣師鼓吹得天花亂墜的箱子多么富有吸引力,恰好相反——它實在是太普通了,僅從肉眼觀察,甚至不如用來蓋著它的那塊布值錢。
注視著箱子的馬丁尼從看見它的一瞬間渾身就變得僵硬,這像是一種身體的本能反應。
斑駁的箱子嚴絲合縫,合攏的地方完全沒有間隙。但他卻產生了一種這東西正在緩緩打開的錯覺。
腐朽而作嘔的氣味,超越時間和空間的黑暗,令人可增的長笛聲,有什么活物正在本應空無一物的箱子里笨拙地跳著荒謬的舞蹈。
箱子在呼吸。
“提供箱子的賣家十分貼心地將價格定到了符合我們慈善主題的程度,僅需三千美元!”拍賣師調整了一下箱子的位置,讓它能完全暴露在燈光下,或許是實在不知道要如何用語言給這個樸素的箱子增值了,拍賣師干脆地攤開手,“那么,大家可以開始競價了!”
“三千美元!”有人舉牌。
前面的賣品都被抬到了一定的價格,如果想要在這場拍賣會中用最小的價格收獲慈善的美名,這個便宜的箱子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擁有這個想法的不止一個,他們心照不宣地壓低著加價額度。
“五千美元!”
“八千!”
“一萬!”
拍賣師并沒有繼續用話術來刺激客人的出價,說實話,能把這東西賣出去就不錯了。
“三十萬。”一個聲音從離舞臺最遠的邊緣位置傳來。
淡淡的,很平靜的聲音,從拍賣會開始起一直保持著緘默,直到此刻才突然為這個破箱子將價格翻了三十倍!
不少人將視線向那人投去,那個年輕人在這片環境中格外突出,他并沒有穿正裝,頭上戴著棕色八角帽,白色翻領襯衫和黑色防風大衣,柔軟的綢制襯衣領口上是一張缺乏生氣的精致面容。
“教授居然來了……”馬丁尼喃喃著。
波本收回視線:“你覺得他不回來?”
“可以來,但沒那個必要,畢竟我們——”
“四十萬。”一聲抬價中斷了馬丁尼的話。
坐在第一排的永井昌宏掛著勢在必得的笑容舉起了他的牌子。
他怎么還沒被抓?
這個想法只出現了一瞬間,接著馬丁尼就想起來了,知道這個男人干了些什么事情的除了角色卡外,就只剩下琴酒。
角色卡忙著任務,早就把他拋之腦后了,而琴酒自然不會把這個人放在眼里。
說不定他根本不記得自己還見過這么一個人。
事實上也是如此,此刻琴酒正沒什么表情地看著這場彌漫起硝煙的拉鋸,馬丁尼甚至從他身上嗅到了一些無聊的味道。
在馬丁尼估算著自己的錢包,以及先把波本和琴酒的存款先算進去最多能報出多高的價格的時候,二樓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一百萬。”
報價結束后,同樣從二樓傳出的女生炸開:“住口啊阿惠,你根本不懂拍賣!”
拍賣師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而永井昌宏還在加價:“一百二十萬。”
若林春涼:“一百三十萬。”
波本:“……神秘學事務所有這么賺錢嗎?”
價格飆到一百萬之后拍賣師就有些傻眼了,這可是美元。在鑒定下,這個箱子的確是不怎么值錢的,花一百多萬買這么一個箱子回去干什么?
做慈善也不是這么做的吧?
“我出——零!”
會場的燈光瞬間熄滅了。
鴿子的撲騰聲在黑暗中尤其明顯,一束聚光燈驟然點亮,燈光的焦點會聚在會場頂部的某處。
白色披風,高禮帽的怪盜帶著他獨有的神秘微笑,終于出現在大眾面前。
沉寂了片刻的會場爆發出各異的喧嘩,隱藏在人群里的警察立刻掏出對講機,確定了目標后開始尋求支援。
懸吊著掛繩,基德蕩到了舞臺上,白色的披風翻轉出利落的弧度,拍賣師緊張地后退兩步,忙不迭跑出了舞臺。
基德的目光和丹特陳在某一時刻短暫的交匯了片刻,他拿起箱子。空箱子的重量很輕,基德不清楚為什么丹特陳特意委托他一定要拿到它,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這個曾經詛咒過自己的巫師合作了。
拯救世界的感覺并不壞。
就在他準備按照原定的路線撤退時,會場里所有能進出的通道全部重重關上了,聚光燈再次熄滅,地面震顫,會場外部傳出震耳欲聾的轟響——像是緩緩合上的棺材。
巨鼓的不規則敲打與長笛的尖嘯傳至每個人耳朵里,明明是一片黑暗,但視覺神經系統卻傳遞給大腦一個相同的畫面。
盲目,喑啞,又癡愚的舞蹈。
所聞所見立刻使在場的人陷入足以被扭曲心智的的混亂,被選中的人卻維持著理智,不止有那些角色卡,還包括了和角色卡一起出現在拍賣會中的“協助者”。
永井昌宏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看來人都到齊了。”
他的聲線一轉,變成了另外一個無比耳熟的嗓音。聽出那個嗓音的幾個人立刻轉頭看向自己身旁本應該是黑貓的位置,卻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
用著奈亞音調,卻比黑貓要更加具有某種充沛感情的嗓音從永井昌宏的口中徐徐傳出——
「那我們就開始最終的游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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