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偏心
夜晚,歲海山莊。
這里是a城有名的別墅區(qū)之一。別墅依山而建,保證舒適的同時,巧用地勢盡顯幽靜清玄之美,近享山林青翠,遠眺城市繁華,住戶非富即貴。
夜風略顯微涼,卻吹不散豪宅之中派對的熱鬧。
“鄭家真有錢。”賓客甲打量著屋內(nèi)琳瑯滿目的奢華裝飾,感慨。
賓客乙看到風格不統(tǒng)一的擺件,笑說,“確實。什么貴買什么,完全不在乎搭配。”
“這是暴發(fā)戶風格嘛。”
“對了,鄭家為什么要辦宴會來著?”
“慶祝兒子回家。”
賓客甲皺皺眉頭,“他兒子放個假而已,至于嗎?”
賓客乙再次壓低聲音,“是另一個兒子。”
“哦對,他們認了個干兒子。”
“其實就是親兒子,被保姆換走的真少爺。”
賓客甲震驚,“不是辟謠了嗎?”
“鄭家覺得丟臉,才花錢讓媒體說成假的。”
媒體亂寫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卻沒說謊。
真假少爺?shù)氖拢牡拇_確發(fā)生在鄭家。
鄭家從b城搬來的時候,帶了一個保姆。保姆和鄭太太是同鄉(xiāng),一塊出來闖蕩,曾經(jīng)平起平坐,沒兩年就因為鄭太太嫁了有錢人而變了樣。
保姆想過走人,不在朋友手底下討生活的。無奈運氣太差,未婚先孕還被甩了,哭了一陣以后留在了鄭太太身邊,想有個依靠。
巧合的是,鄭太太也在差不多的時間懷上孩子。
鄭太太對這個朋友真是沒得說,選了同一家高端醫(yī)院待產(chǎn),在同一天生了孩子,還都是男孩。
保姆鬼迷心竅,偷偷把孩子調(diào)換了。
鄭太太不知情,還在保姆選擇返鄉(xiāng)的時候給了一筆錢。保姆拿著錢,帶著鄭太太的親兒子,就這么消失了。
23年后,保姆因車禍去世。
保姆與養(yǎng)子關系極差,失去聯(lián)系多年,只有妹妹愿意處理遺物,妹妹翻到日記才恍然大悟,找到鄭家說明真相。
鄭家震驚萬分,第一反應是報警。
警方聯(lián)系到了保姆養(yǎng)大的孩子,提取保姆的dna,按照程序做了親子鑒定,確定保姆真的調(diào)換了孩子。真少爺流落在外,假少爺被鄭家當成寶養(yǎng)了多年。
鄭家舍不得自己養(yǎng)了近24年的假少爺。又想認回真少爺。壓下媒體的報道,在圈子聲稱:“認了個干兒子。”
鄭家自以為謊言說得漂亮,大張旗鼓辦一個宴會慶祝。
然而,賓客心知肚明,在私底下議論得歡。
“哪個是真少爺啊?”賓客甲四處打量。
賓客乙也跟著打量,看到了一個生面孔。看一眼,就愣住了。
在華麗浮夸的金色裝飾之中,有一抹雅致的藍。不艷不淡,色調(diào)是恰好的端莊與沉穩(wěn),被畫筆勾勒出來一般的完美側(cè)顏襯得氣質(zhì)絕倫。
他很安靜,但又沒有躲在角落的怯懦。身處喧鬧又恬淡優(yōu)雅,輕轉(zhuǎn)酒杯,靜靜欣賞著佳釀在燈光下舞出的迷離色調(diào)。
他察覺到了目光,抬眼望來。眸光如水,長長的眼睫綴著一點水晶燈細碎的亮光。
仿若海中望月的精靈,孤寂神秘,美得不像真的。
賓客甲看呆,“不會吧?鄭家生得出這么好看的兒子?”
賓客乙急忙別開目光,“是他。管家在,先別看了。”
那一邊,鄭家的管家附耳和真少爺說了兩句。真少爺點點頭,放下酒杯,去了鄭家人才會去的二樓。
賓客甲知道盯人不禮貌,卻還是控不住自己追隨的目光,“這也太好看了。認他能掙回多少面子啊,鄭家何必撒謊。”
“因為他人品不好。發(fā)現(xiàn)自己是豪門的少爺,只顧著高興,完全不管養(yǎng)母去世了。”
“可是,這個養(yǎng)母害了他啊。”
“在那之前,他就拒絕安葬養(yǎng)母了。對一個養(yǎng)大自己的人這么狠,能是什么好人?”
二樓,主臥。
鄭海易和孟文鳳夫妻倆坐在正中的沙發(fā),愁眉不展,直到茶水涼了也沒喝一口。
他們養(yǎng)了多年的孩子,鄭清言,坐在旁邊的單人座。垂著眼,低著頭,臉色微白,唯有緊咬的下唇顯出血色。
洛寧希走進房間,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沉重氣氛。
孟文鳳擠出一個笑,“來啦。坐。”
洛寧希點點頭,坦然坐在另一個單人沙發(fā)上。
單人沙發(fā)分列中間大沙發(fā)的一左一右,對稱,但坐在上面的人完全不一樣。
鄭清言會面向鄭家夫婦,掛著乖巧的表情。
洛寧希怎么舒服怎么來,甚至有心情跟管家說一句,“我不想喝茶,有果汁嗎?”
鄭海易看得眉頭一皺,“你不在乎我們嗎?”
鄭海易的意思是,他在這兒苦大仇深,洛寧希應當關心,不該在那兒糾結(jié)喝茶還是喝果汁。
洛寧希挑眉,“你們不喜歡果汁嗎?”
鄭海易來氣了,猛地站起來指著洛寧希一陣數(shù)落。
“我不喜歡你的態(tài)度!養(yǎng)大你的桑曉艷死了,你不傷心,我們都肯回b城幫忙安葬,你卻不愿意跟著!你有沒有心啊!”
鄭家的太太,孟文鳳眼見著要吵起來了,趕緊勸勸,“別這樣,慢慢說。”
鄭清言也說,“爸,你別急,先坐下來。”
洛寧希被罵了一通,還是平靜的表情,“桑曉艷對我不好。她死了,我當然不傷心,更不想給她送終。”
鄭海易怒斥,“胡說!我在村里打聽了,她對你挺好的,因為你一直沒有嫁人。”
洛寧希冷笑,“你問錯人了。桑家村很團結(jié),不會說自己人的壞話。”
“那你說說,她怎么不好了?”
“她……”
砰!
鄭清言不小心打破了茶杯。
鄭海易看過去,見到了一張嘴唇顫抖的蒼白臉,擔心了,“有沒有傷到?管家,快找醫(yī)藥箱。”
孟文鳳用手帕幫忙擦一擦,“紅了。還是擦點燙傷膏。”
“我沒事。”鄭清言小聲說,“你們繼續(xù)聊,不用管我。”
鄭海易眉頭一皺,“不聊了。都是過去的事。”
洛寧希也不想回憶那段過往,不想聊,但覺得鄭家人挺搞笑的。
上一次要說的時候,鄭清言也是這種要暈過去的反應。鄭家夫妻倆自己先問了,卻因為心疼鄭清言改口說過去的事沒必要再提。
洛寧希正好看到鄭清言在努力擠眼淚,輕笑一聲。
“弟弟受傷了,你什么態(tài)度!”鄭海易覺得這一聲笑很刺耳,又開始發(fā)難。走到洛寧希身邊想直接抓人。
洛寧希猛地抬手護住自己。
動作熟練又迅速,纖長白凈的指頭在微微顫抖,眉眼之中有掩不住的恐懼,完全沒有傲然清冷的影子了。
“呃,”鄭海易愣了,“我沒想打你。”
洛寧希放下了手,又恢復平靜的表情,“哦。他受傷,我也沒心情參加宴會,走了。”
說完,沒管其他人是個什么反應,徑自走出了房間。
洛寧希步子極快,一口氣走到了院子。院子里停滿了賓客的車,叫人看得眼花繚亂,一時辨不清方向。
洛寧希只能轉(zhuǎn)回頭,找一找泊車員在哪兒。
他沒找到泊車員,倒是看到了追來的孟文鳳。孟文鳳對上他的目光,猶豫片刻,還是上來搭話,“兒子,你真的要回去嗎?”
洛寧希不大適應這個稱呼,微微蹙眉,“有事嗎?”
孟文鳳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答話。
“還是吃了飯再走吧?”
“我真有事。”
“那……我叫司機送你回去。你喝了酒,不能開車吧?”
“我只是拿著酒杯,沒喝。”
孟文鳳不知說什么了,絞著手帕在皺眉。
洛寧希也無話可說,想走向不遠處的泊車員。
孟文鳳一著急,伸手拉住了他,“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逼著你給她辦后事。你不要生氣了。”
洛寧希沒甩開,開口的聲音還是冷冷的,“你們真的不恨她?”
孟文鳳嘆了氣,“她是清言的親生母親,又死得這么慘……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哦。我想回去了。”
“下周六有時間嗎?回來吃頓飯吧。”
洛寧希只說,“再說吧。”
孟文鳳的笑有些僵了,但還是硬著頭皮幫他攏了一下被風吹亂的外套,“路上小心,到家了就給我打個電話。不方便打電話的話,發(fā)信息也可以。一定要發(fā)哦。”
洛寧希猶豫片刻,點了頭。
鄭太太回到主臥,感覺自己的心還是懸著的。在窗邊張望一陣,看到洛寧希的車子平穩(wěn)開走才松口氣,“看來真的沒喝酒。”
“他清醒得很。”鄭海易冷哼,“這么貴的車,當然會好好開。”
鄭太太笑了,拍拍丈夫的肩膀,“不貴,這是兒子的禮物。”
鄭海易沒跟著笑,“你花了多少?”
鄭太太懵了,“不是你送的嗎?”
鄭海易也懵,“不是啊!我才見過他幾次,怎么會買幾千萬的車當禮物?等等,他不會開走了別人的車吧?”
“不是,他來的時候開的就是這一輛。”
鄭海易越想越蹊蹺,“衣服總是你買的吧。”
“不是。我給他準備了一套,但他沒換。”
鄭家夫婦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看向了洛寧希離去的方向,在心里嘀咕。
到底怎么回事?
洛寧希沒有回家,去了闕景酒吧。
剛下車,被蹦出來的人嚇了一跳,差點掉了車鑰匙。
盛明川樂了,搶過車鑰匙遞給身邊的門童,“停遠點,讓他想跑都費勁。”
洛寧希失笑,“我為什么要跑?”
“不知道。但你消失了一個月才出現(xiàn),我害怕。”
“是嗎?我看了朋友圈,發(fā)現(xiàn)你每天都很嗨。”
盛明川不覺尷尬,笑得更燦爛了,“我害怕,所以一直找人陪我。走,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我不喜歡驚喜。”
“你上次說不喜歡車,這次還不是開了?感覺怎么樣?要不要我再送你一輛?”
洛寧希立刻拒絕,“別送了,我不常用。”
“擺在那兒看也好啊。不喜歡車子,要不要試試游輪?”盛明川熱情說著,幫忙倒了一杯酒。
洛寧希不喝,斜睨一眼,“為什么送禮物?”
“我們是朋友嘛。”
“上次送車要我寫歌,這次送游輪又有什么要求?”
盛明川也不繞彎子,“我想投資電影,又搞不懂怎么選。我不想像是老張一樣虧錢,就來問問你了。你幫我看看?”
“我也不了解電影。”
“但你運氣好。你看中的項目都能大賺一筆。”
運氣好?
洛寧希的腦海中,忽而閃過了一個月來發(fā)生的事。
被警方聯(lián)系,不得不跟斷絕關系六年的養(yǎng)母桑曉艷再有牽扯,得知自己出生就被換走,白白受苦多年,回到鄭家,看到的卻是鄭家夫婦對鄭清言的百般疼愛。
他經(jīng)歷這些破事,能算運氣好?
洛寧希感到頭疼,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盛明川沒注意到他的皺眉,也樂起來,“一起喝!我陪你喝酒,你陪我看看項目吧。這是吳制片給我發(fā)的……”
洛寧希沒聽進去,自顧自斟酒。
酒吧里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把他心里若隱若現(xiàn)的空洞給填滿了。有點發(fā)冷的身體被酒一澆,燃起火,給了他莫名的寬慰。
他的眼神飄忽起來,落到熱鬧的遠處。
層層人群中,有一個男人在把玩酒杯。
短發(fā)利落,讓侵略性極強的美貌展露無疑。唇角輕揚,隨便一勾就是撩人的弧度。含笑的桃花眼里眸光熠熠,比萬千星辰都要絢爛。
身旁的人起哄,“喝!喝!喝!”
男人輕笑,倏然抬高酒杯。
烈酒入喉,是沒有分毫猶豫的灑脫。只漏一滴,從勾人的唇角落下,劃過流暢好看的下顎線和微動的喉結(jié),最后在白色襯衫領子上暈開,艷得像朵花。
洛寧希看著,莫名跟著咽了一口口水。
正好,盛明川說完了投資項目,問,“有沒有感興趣的?”
洛寧希盯著那個男人,輕聲答:“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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