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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小說網(wǎng) > 反派王爺為中二劇本發(fā)愁 > 第6章 欲立蜻蜓不自由

第6章 欲立蜻蜓不自由


痛!

        好痛!

        不行!不能停下來!

        越檀顫抖著呼吸,咬緊牙,一用力,短刀就完全沒入心口。

        砰!

        禁門被暴力破開。

        “你不要命了!”三四九大步跨入,急紅了眼,“三取心頭血!你能了是吧!急著趕著去見閻王啊!”

        “別!別過來…咳咳…”血從越檀心口順著刀流下,滴落到纏繞在他身上的鎖鏈上,鎖鏈詭異地扭動起來,愈發(fā)纏得緊。越檀的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

        “胡鬧!”

        三四九快速出手封住越檀身上大穴,穩(wěn)住他的血氣。

        三四九在回水月樓路上,琢磨出越檀不對勁時,本就是急火攻心,見狀更是怒上心頭,卻并未貿(mào)然打斷獻(xiàn)祭。

        越檀的臉色稍稍見好,三四九放緩了聲音,垂下桃花眼,道:“不是與你說了,要慢慢來慢慢來。有些事兒急不得,你可明白?如今這么一弄,壞的是你自個兒的身子。值么,你做那么多,他可是一點都不知道。”

        越檀咳了咳,苦笑,閉上眼說:“苦肉計嘛,我沒安什么好心,兩年前他假我之手,在我面前自盡,那般滋味啊。我可是一刻都不敢忘。憑什么只有我一個人受折磨?我越檀不認(rèn)這個理。他徽禮想要一走了之,瀟瀟灑灑,我偏要把他拖進(jìn)我所在的深淵。我沒奢望過他會同我耳廝鬢磨。我給他我的血□□他撕咬,就是壞心地要他將我的痛苦吞腸入肚。皮肉之苦算什么,我在意的是他徽禮的苦。”

        三四九用扇點點他的頭頂,輕輕開口:“小檀啊,怎么會把事情弄成這樣了你在京都那三年,白秋水落了太多碧桃花,太難忘。紫明宮那場火好大,卻沒想到雨也澆不滅,燒燼那白秋水,燒到笑春風(fēng),一路在你這里燒了兩年。它們于你而言太過沉重了。扔掉它,小檀。”

        獻(xiàn)祭將盡,鎖鏈消散,化作鎖紋一道道纏在越檀身上。

        他跪坐在地上,背對門,朝陽賜他以陰影。

        三四九走后,徽禮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做了一個夢。

        夢里車水馬龍,燈籠明亮,長街各式貨物琳瑯滿目。人來人往中,他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戴紅色面具的人盤手站在一個燈籠前面,靜靜看著他。他似乎認(rèn)識這個人,擠著人朝那里趕過去。但是人山人海地,等他趕到,那里就只剩下一只燈籠。

        燈籠在風(fēng)中搖著,搖得他心里空空落落。

        在人聲鼎沸之中,他抬頭看,煙花照亮了整個夜空,也讓他看見自己滿手鮮血。

        “王爺。”

        他回頭,街上的人都消失了,大雪落啊落,他獨自走在一片蒼茫之中,不知將往何處。有人拉住了他,他撞到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聲音從他頭頂上傳來,道:“連你也會難過么。”

        沉默。

        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臂緊了緊,又道:“跟我走吧,好不好?”

        他余光瞥見一柄黑刀,聽見自己低低笑了起來,說:“大梁用三十萬白骨日夜戳著本王的脊梁,越公子現(xiàn)在要本王跟你走。”

        好冷。

        大雪飄著飄著,一瓣桃花落到他眼前,他伸手接住,往上抬頭,光透過桃花一束束落成斑駁的影。

        “燕王爺。”

        一人打馬而來,紅衣灼目,穿過紛紛落落的碧桃花,在他身邊停下。

        徽禮看清了他的臉,心頭突地一跳。

        他聽見自己說:“叫得這般生疏,好傷心。為著那人,你既來求本王,就得拿出求人的樣子,明白么?”緊接著,他看見自己伸手拉住人家的衣襟,聽見自己說:“越檀,你心里知道本王要什么。”

        他見那人俯下身,看了他好一會兒,在他唇上落了一個吻。

        ………

        徽禮醒過來。

        見鬼了。

        他暗罵。

        敲門聲響。

        徽禮拉開門。

        越檀朝他一笑,他笑起來眉目清清亮亮,像是清晨的光。

        徽禮今日見著他有些莫名的心虛。

        徽禮瞇了瞇眼,道:“你心情不錯。”

        越檀把人往屋里帶,笑盈盈道:“這么明顯。來,你先坐著,一會兒送你個驚喜。”

        徽禮拉開椅子,倒了杯茶:“這我哪敢受啊。這送禮講究個有來有往,我一個階下囚,一無所有的,你莫不是要我一句以身相許?太虧。吶,少樓主,你好歹給個緣由,我惶恐啊。”

        越檀繞到他身后,把他一縷長發(fā)繞在手指上玩兒,似是又無奈又委屈:“好生疏,好無情。怎的你就不信我倆兒是夫妻呢,我對你這般好,你這話卻是在誅我的心。我日后要送與你的東西這般多,件件都要尋個緣由,可叫人發(fā)愁。難道你還瞧不清這顆心么?”

        夫妻。

        他想起那個夢,輕輕眨了眨眼。

        徽禮把那縷頭發(fā)勾回來,搖頭遺憾道:“人心隔了層皮肉,藏在肚皮后邊,我真看不清啊。情話纏綿在床笫之間,哄騙的就是這顆心,你用嘴皮子掏心掏肺,我哪敢信啊。”

        越檀長臂一伸,把椅子拉過來,挨著徽禮坐下,翹起兩條長腿,伸手虛虛攬著徽禮的肩,歪頭對著他的耳朵道:“床笫之間也不只是動嘴皮子,你想要實在的,那會兒越公子都給你。”

        徽禮斜過眼睛看他的脖頸,意有所指,又用回那種又輕又柔的語氣道:“夫君吶……越公子好生純情的人,沒嘗過吧。”

        越檀卻滿不在乎,大手搓了搓自己的脖頸,他一把抓住徽禮的手,把人拉近自己:“再叫幾聲聽聽,越公子什么都給你。”

        “少樓主,事兒辦好了。”

        越檀聞聲捏著徽禮的手腕起身:“賞個臉瞧瞧。”

        徽禮把頭一歪,抬了抬左手,將半掩在寬大的袖子下的鎖鏈露出來。

        越檀松開他的腕子,兩三步跨到門邊,轉(zhuǎn)過身來,朝他笑:“試試,過來。”

        他抬腿蹬開門,張開雙臂,有千萬只飛鳥從他身后掠過。

        徽禮抬眸,光從那人背后洶涌而至,第一次將他淹沒,他心里生出了一種久違的渴望。

        他不由自主地邁步上前,在踏出門檻的剎那,鎖鏈應(yīng)聲而斷。

        徽禮猛地抬頭看向越檀。

        “自由了,”越檀側(cè)身讓路,“那越公子就祝你,此去高飛遠(yuǎn)揚(yáng),此生遼闊高遠(yuǎn)。”

        徽禮看了他片刻,隨后收回目光,邁步徑直離開。

        干脆利落。

        越檀看著他走遠(yuǎn)的背影,心口的刀傷后知后覺地痛起來。

        他移開視線,抬頭。

        那些翅膀的痕跡卻早已消失在云端。

        “喂,就這么放我走,”徽禮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響起來,聽不出什么情緒,“我轉(zhuǎn)頭就把你忘了。”

        越檀聞聲一愣,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他不敢相信那人竟然會停下來。

        他就該像剛才那樣,毫無留戀,一步也不停,又狠心又絕情。

        越檀轉(zhuǎn)頭看過去,隨即才聽明白過來他在說什么。

        他的身體忍不住發(fā)起抖來。

        他在說,不要放我走。不要這般輕易地松開我。不要。

        我不想忘記你。

        隔著重重光影,徽禮轉(zhuǎn)過身來,他朝越檀微微一笑。

        越檀的心猛地跳起來,他朝他走過去,越走越快,最后大步奔跑起來。

        徽禮張開雙臂,云在他身后升起。

        越檀一把將人抱在懷里,轉(zhuǎn)起圈來。

        “天啊!夢一樣!太開心了!我好開心啊!”

        徽禮也笑起來,伸手覆上他的心口。

        成為我的鎖鏈吧,困住我,牽絆我,我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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