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幽會
“唔!四哥?”桓瀟捂著嘴,瞪大了眼睛,看著一雙手曖昧地環著徽禮的腰。
當時桓瀟看到人轉眼不見了,便追著流螢尋過來。
聽到越檀的話后,徽禮冷笑連連。
桓瀟皺著眉將徽禮扶起來:“四哥可有摔著?夜里路難走,仔細有絆腳東西才是。”絆腳東西道:“哎呦不得了,孝康公主大駕!孝康公主金安!您…也來賞月?”“本宮來和情郎幽會。”桓瀟瞪了一眼越檀,摟緊了徽禮,昂著頭轉身就走。
越檀笑了笑,道:“現在人齊了,幽會才正式開始,不是嗎?”
桓瀟抬手折下一朵正紅色的芍藥,扯下兩片花瓣放到嘴里細細嚼了起來,道:“怎么不再多演一會兒?漫漫長夜吶,難得本宮找到點樂子。”她狹促的笑起來,眼睛在越檀和徽禮之間來回看。
徽禮一拍她的腦袋:“亂吃什么?當心壞了肚子。”桓瀟翹起嘴角,瞇起眼睛看著徽禮把花瓣咽了下去。
看吧,在宮里住得久了,沒一個不瘋的。
“水月樓,”徽禮在月光下的臉白得駭人,“想要什么?”
在徽禮還是攝政王,出于控制越氏一族的目的,徽禮詳細調查過他,知道他與水月樓來往密切。
“不對。你應該問是我想要什么?”
徽禮咧嘴一笑:“你想要我的命。”
越檀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桓瀟瞥了一眼他。
他的臉很瘦削,嬉皮笑臉的偽裝一卸下來,一雙眼睛滿是輕蔑,給人生疏冷峻的感覺。
“現在,越公子要用什么來換…我的命?”徽禮反而笑起來,“左右不過一個活不久的癆病鬼,不曉得有何值錢之處讓越公子勞心至此。”
桓瀟身體一僵,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你…怎么了?你…”
徽禮笑笑:“快死了罷了。”
“桓!懿!”桓瀟握緊拳頭,“你敢!”
徽禮沉默。
越檀突然開口道:“越輝鴻。”
徽禮皺眉:“…令尊?”
“他是怎么死的?”徽禮注意到他開始頻繁地用手拍打衣袖,就好像上面有什么臟東西。
徽禮一聽到這個名字首先覺得眼睛痛。
那時他剛從呆了三年的漠河回來,冰天雪地的極寒之地,目之所及盡是茫茫白雪,他患了眼疾。那時說是因廟宇供奉不虔,河伯大怒,淹了沿岸良田,桓岱以給長公主籌辦嫁妝,國庫吃緊為由,讓地方自己籌糧救災。
越輝鴻是富甲天下的大儒商,當時主動提出資助,太后為表皇室謝意,便讓徽禮便親自到他府上商議。
越輝鴻府上迎客大廳有兩株一人高的紅珊瑚,上面掛滿了珍珠和瑪瑙,午后陽光照進來,滿堂流光華彩。
越鴻輝神色悲痛,向徽禮滔滔不絕地道,受災百姓多么疾苦,越某人愿盡一份綿薄心意。
徽禮眼睛難受,對著那兩顆珊瑚紅著眼眶。
最后越輝鴻看著徽禮通紅的眼睛,大為動容,撲通跪下一拜,激動地道:“越某人沒想到攝政王也是性情中人,是我大梁百姓的福氣啊!”
聽到這一句,徽禮終于落下淚來。
誤會啊,誤會。
越輝鴻死了。
原來這家伙發瘋是因為這個。
徽禮看著越檀,卻忽然走了神。
那是三年前。三年前…
“我!在!問!你!”越檀咬牙切齒地說,“他是怎么…怎么死的?”
徽禮猛地回過神來,越檀一個箭步揪起他的領子,徽禮咳嗽起來。
越檀厭惡地把人摔在地上,又驚起無數流螢,仿佛是星辰從芍藥叢傾瀉而出,這是人間的銀河。
他又開始拍打起衣袖。
桓瀟陰沉著臉走近徽禮,低頭看著他不住地咳嗽。
他道:“我如果說…越輝鴻不是我弄死的…”
“放屁!那一天他只去找過你!一!個!”越檀一拳錘在他耳邊的地上,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越檀忽然覺得脖子一涼,接著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下他的脖子。
“放手。”桓瀟的匕首割破了越檀的脖子。
越檀笑起來,匕首割得更深了。
“看是你死還是我死。”越檀用力收緊了十指。
下一秒,越檀手上一空,不見了。
他不見了。
他發瘋似的蹦起來,雙眼通紅,脖子上的血流不止。他沖進芍藥叢深處,雙手撕扯開芍藥交雜在一起的枝葉,四處尋找。芍藥白色紅色的花瓣如雨飄落下來,一大片流螢朝月亮飛去。
“桓!懿!”他蹲下抓住自己的頭發咆哮起來,又開始神經質的拍打自己的衣袖。
“小檀。”一只手按住了越檀的肩膀,他身體一僵,抬起通紅的眼睛看過去。
并沒有人。
只是幻化。
他微微放松,朝聲音響起的方向拜倒,道:“樓主。”
侖者山往南七百里處。
“唔。本宮現在算是知道四哥哥怎么突然要見本宮了,”桓瀟雙手撫摸著徽禮的臉,“你瞧,你人本宮也救下來了。四哥哥,現在該輪到本宮談條件了。”
徽禮抓住她的手,皺眉道:“你什么時候找的巫我?你答應了他什么?”
桓瀟只是笑。
徽禮覺得心很煩,與她見面可以迷惑太后,拖延時間,等來三四九,好擺脫越檀。但是現在……
“我不過是幫你搶回了一顆糖。你這樣不值得。”
“不對。你明知道我那時候是騙你的。但還是幫我,”桓瀟笑得很甜,“你肯縱容我。”
徽禮閉上眼睛輕聲道:“孝康公主想要什么。”
“你。”桓瀟臉上紅起來,嬌羞一笑:“我愛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桓瀟捧起她的臉,伸出舌頭舔過上唇,“桓懿,我現在想要把你吃掉。”
她的手向下撫摸而去,沿著蒼白的脖頸摸到了磕手的鎖骨。
“可是來不及。”
桓瀟知道他在說什么,抖著手按住了他的唇,痛苦地看向了他。良久她小心翼翼地做了一個口型——雙唇微張,舌尖一觸上齒顎就放下。
徽禮突然露出狂熱的神色,桓瀟卻恐懼的彎下了腰,雙手緊緊捂住耳朵。
這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對于存在來說,它不存在;對于不存在來說,它就是存在的。他們現在正以一種死亡的狀態存活,這是塔庫特野人的力量。
桓瀟低著頭道:“四哥,別這樣,而且…我可不會放你走的。你的病我會…會想辦法的,就算是最后來不及,至少現在還有時間,不是嗎?”她渾身顫抖,徽禮表情一僵,本想說這不是病,卻也只是看著她,默默在心里倒數。
她忽然倒下去,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徽禮探腰伸出手扶住她。他身上沾有雷斯萊隕石灰,隕石灰涂滿了他的土屋,他那時沒有躲開孝康公主的親吻。
在空間摸索著,找到了一個原點,他閉上眼,集中注意力想象著自己用匕首一下一下擊打原點。對于不存在來說,它就是存在的。
須頃,原點湮滅。
他回頭看了一眼桓瀟,跨進的同時又跨出了大虛無,這里沒有方向,沒有時間,他同時看到了前面和后面,外面和里面。
什么都不能留住我,因為我早已死亡。
他在虛無之中切割自己,鮮紅的血又一次流淌而出。時隔三年,他再一次借詛咒偷生,為自己續命。
再活久一點。
就快了。
徽禮意識模糊中仿佛看到了徐白道。他伸出手去,想要使那個背影回過頭來。
他說徐老頭,這條路可真難走。
徐白道是徽禮的太傅。
那天牡丹落盡處,清風敲翠竹。
“徐先生,我們走的路可真難。”
“走下去就不難了。不難的,主在看著你吶,小王爺。清道夫的路已經走了很遠很遠了,到了你,就這剩最后一段了。你不要怕。”
大虛無。
徽禮醒了,頭痛欲裂。他握緊雙拳,猛地打向腦袋,發出痛苦的低吼。他突然感覺到背后有人,一分神就嘔出來一口血。
血從他的指縫流下手背,又滴落下來,消失在虛無中。
“你沒事兒吧?”徽禮聞聲抬頭,看到一個莫約二十來歲的姑娘,穿著古怪暴露,但是這姑娘笑得竟有點害羞,倒不像是舉止誕狂之人。
姑娘又問:“你是誰呀?怎么會在這里呀?”徽禮的目光越過她,盯住了她身后不遠處的一個高大的身影,身體微微發抖。
是個怪物。
它露出的皮膚布滿了黑色的細密鱗片,兩根獠牙翻出嘴唇。
姑娘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驚訝地道:“你能看到它?你居然能看到魔鬼?”
魔鬼。
竟然是魔鬼。那么她就是“母親”了。
徽禮收回目光,戰戰巍巍地站起身來,對姑娘作了一揖,道:“在下姓李,是一個做小本生意的商人,誤入仙境,不知姑娘是否知曉應當如何出去。”
那姑娘不好意思地揪著手,道:“其實我和你一樣,也是不小心到這里來了。不過它有辦法出去的,只消告訴他你要去那里就好。哦,我叫吳槿。嗯,我是別的…不對,我沒出過我家那個小村子…現在…外邊是哪個朝代啊?”
“多謝姑娘。如今是建元七年。”徽禮裝作一喜,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和那個怪物。
“建元七年…建元…”吳槿先是皺眉思索,而后便朝徽禮一笑:“多謝李公子相告。”
吳槿:我穿越了?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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