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背叛
蟲鳴不止,涼風吹拂。常走夜路的人會知道,夜不是寂靜而是喧鬧的,不是靜止而是流動的。
絕不是像現在這樣連腳步聲都聽不到。
有人按耐不住了。
徽禮正要出聲提醒越檀,就發現對方輕輕拉住自己,轉頭對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他身上泛起極淺的藍光,徽禮極少看見越檀動用式法,徐白道給他講過,這是水月樓的“御”。
御者,防守也。
星光暗淡下去,片刻一股無聲的風從暗夜深處逼近,徽禮感到口鼻充斥著一個強烈的血腥氣息,徽禮肺部一陣疼痛,喉頭一甜,彎下腰來。
有毒。
徽禮掩住口鼻,掏出雙指夾出一張黃紙,黃紙自動燃燒起來,頓時流入新鮮的氧氣。越檀回頭看了他一眼,快速拉過他的手,在其手背畫了一個符,是少見的“療”。符發出微弱的光,徽禮呼吸順暢起來。
徽禮朝他稍頷首表示感謝。
下一刻,耳邊響起極為尖銳的鳴叫聲,暗夜肉眼可見地涌動起來,就像是沸騰的水,鋪天蓋地砸下來。徽禮見狀一拉越檀,隨即拋出三張黃紙,雙指并攏,快速逐一輕擊,黃紙由慢到快旋轉起來,最后形成無數殘影圍成一個絕對防護。
“‘風刃’可是消耗戰,是你宮里的人。”越檀皮膚上細小的傷口在藍光下快速愈合。“黃符能撐一刻鐘。要在一刻鐘內推測出攻擊者方位。”徽禮沒有否認宮里人的說法,就地盤腿坐下,閉眼開始推演。越檀也坐下調理氣息。
這時徽禮腳下的影子抽動了一下,接著詭異地從地面站起來,化成一道黑刃朝徽禮喉嚨刺過去!
“小心!”越檀一把拉開徽禮,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他前面,黑刃穿透了“御”,刺中了他的心臟,他倒在地上。徽禮猛地睜開眼,就看到他胸膛流出來的暗紅的血。他覺得分外刺眼,以至于一時慌神。
徽禮第一反應是不可思議,他沒想到這人能為他做到這份上。他手上沒閑著,立即掏出最后兩張黃符,催動法式止血療傷。但是黑刃刺出的傷口甚是古怪,就像是專門避開了黃符的療效,難以愈合,連“療”都只能堪堪止血。徽禮神色一暗,這是針對他下的殺手。
越檀很少見到徽禮像此時一樣神色凝重,連三年前差點死在雍氏的大清洗時也沒見他皺眉。他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你好好地,別說話,我會帶你出去的。”徽禮難得認真地對越檀說話,越檀自私認為這是他獨享的溫柔。
徽禮極快推出了攻擊者的方位,對方有三個人,分別對應卦位巽下,坤六,艮覆。
一刻將近,黃符旋轉速度放慢,破空聲穿刺而入,絕對結界即將消散。徽禮咬破手指,在火折子上快速勾勒一個詛咒,火焰極速拉長成三寸長的針,分別向三個攻擊者的方位刺過去,不止是他們現在所處的方位,還有他們將要移動的方位,一經出手,絕對必殺,沒有人可以躲開。
徐白道曾經說徽禮是四百年來天賦最高的推演者,他能看到未來,經他之手,算無遺漏。
很快,星光就會重新鋪到他的身上。
突然徽禮后腰傳來一股刺骨的疼痛。
片刻后,徽禮回過頭來,看著越檀蒼白的臉和刺進他后腰的匕首。
其實今晚有點冷。
越檀以為徽禮會像所有人一樣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向他,然后憤怒地咒罵。
然而他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越檀面無表情地把匕首抽出來,血順著刀刃流下,在蒼白的草地上留下五六個暗點。
徽禮不受控制地跪下去。越檀聽到他說:“你打算怎么處理那個一直跟在我們前面的家伙那個才是宮里的人。”
“為什么說是跟在前面”越檀笑起來,眼角微微一翹,眼眸明亮,一眼看過去,總讓人覺得他最是無辜。
“你早知道這是塔庫特人的‘鏡’,不在前面跟,還能在哪里跟呢。”徽禮指指身下反方向的影子,又看了看他受傷的胸膛,鏡里面心臟在左邊。
越檀仍是笑,蹲下來和徽禮平視,他道:“你總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裝得好像事事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我差點信以為真。”他抬起徽禮的臉,細細端詳,“你就不問問為什么嗎?”
我為什么要殺你。
“我又不信你。原因重要么?”徽禮眼前一陣發黑,匕首的毒與黑霧的毒同時發作起來。連“療”都是假的。
“就連差點丟了命救你的時候也沒信嗎?”
“差點就信了。”
越檀看他就像看一個將死之人,他說:“真叫人傷心。我愛你,但是我不喜歡你。水月樓斷情,你不死,我怎么能當上教主呢?你可有什么不滿”
“很公平。一人一刀,這很公平。”
你得到了教主之位,我找到了答案,一換一,很公平。
“公平你竟然覺得公平!好。太好。三四九說的沒錯,你就是個怪物。”越檀站起身來,一步踏進夜色里,他道:“后會無期。”
撐住。
再撐一會兒。
徽禮已經看不清了,就在他即將倒在地上前,一雙手扶住了他。
都說有火光,我只能從人間帶走一把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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