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歷經九劫入仙道，天條曰，神者遇魔萬不可救，魔頭十惡不赦，人人誅之，而后快。違反此天條者，剔除仙骨，打入輪回之境，受萬劫不復之苦。”忘凝苑一愣，看向坐在對面沉思的癡兒，“小癡？”

        見癡兒沒有反應，忘凝苑輕拍了幾下他的肩膀，“癡兒？”

        “啊，哦，背完了？”

        “還沒有，只是見你出神。怎么了？”

        “沒什么，我只是想到一個故事。”癡兒傻傻地笑笑，陷入回憶，“那是幾百年之前的事，具體幾百年前已經忘記。只記得是一個落雪的寒冬，那年冬季格外寒冷，寒風卷攜著梅花花瓣打在一個受傷的魅身上。他渡劫時被天雷所傷。可笑一個魅卻偏偏張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他常用面具遮擋那張幼稚的面孔，不想此次面具被天雷劈毀。他躺在雪地里躺了兩天，直到遇到一個路過的上仙。那上仙一襲白衣，發絲垂地，目光出奇地平靜，仿佛是看慣世間萬物一般，口若朱丹，腳不沾地，十指不染纖塵。”

        忘凝苑，“那上仙收了他？”

        癡兒，“沒有，要是那樣就好了。可惜，那上仙救了他，那一天，他不染一塵的白衣便被那魅的臟血浸染。他悉心照顧魅痊愈，魅最喜歡支著頭呆呆地凝視著他，有時甚至忘了呼吸，忘記時間。看他閉目養神，看他回應自己的笑容，他的一切都是這般遙不可及。如圣潔的白蓮無法與淤泥為伍。可是他喜歡年幼的魅喊自己哥哥，那時他總會笑，笑得很開心。魅想報恩，可是在他痊愈后，上仙卻強硬地將他逐出自己的居所。魅后來才知，上仙因為救自己觸犯天條，步入輪回。魅后悔，他恨自己為何沒有守護好恩人，之后他一直在尋找恩人的蹤跡，找了幾百年。”

        忘凝苑，“找到了嗎？”

        “找到了，”因為上仙是異色瞳，一只眼是天空般的凈空之藍，另一只卻是琥珀般的顏色，“魅找到恩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他所謂的養父母。”

        忘凝苑，“為什么？”

        “為了報恩，”癡兒搖了搖頭，“他的養父母都是魅，她們殺死了恩人的親生父母，將恩人當成自己儲藏的糧食養在身邊，隨時汲取血氣。”

        忘凝苑，“轉世的恩人知道真相嗎？”

        癡兒，“他不知，魅沒有告訴他真相，他也從未給魅解釋的機會。在他心里魅只是殺害他養父母的仇人。”

        忘凝苑，“一眼誤終身，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癡兒來了興趣，“哦，那你怎么看故事中的人。”

        “一對傻子。”忘凝苑斬釘截鐵地說，“上仙明知自己觸犯天條的下場，還要為之，可悲。魅明知轉世后的恩人不會記得自己，仍苦尋恩人數載，可嘆。”

        癡兒“那你覺得該怎么做？”

        “舍棄虛無縹緲的過去，放下苦苦追尋不到的情義，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這是我認為他們該做的事。”忘凝苑眉目低垂，眼含笑意，“難道不是嗎？”

        “是，很對。我很欣賞你，做大事者不可有婦人之仁。可是對有些人，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明知那是犯傻的事，可是換了那個人，一切便理所應當。”

        忘凝苑，“那是很重要的人嗎？”

        “對，他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

        “如果那人是我就好了，我想爭取做那個人！”忘凝苑嘀咕道。

        “好了，小家伙。”癡兒將書卷成一團，打在忘凝苑頭上，“休息時間結束，繼續背書。”

        忘凝苑撅著小嘴順從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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