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割頭
桃九九寫作業的間隙去了衛生間,確定沒有別人后擼起袖子。
從外表看,傷愈合得非常好,皮膚上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那是因為琴仰止只為是皮外傷,只有她自己知道,骨頭沒有長好,如果運動到這里的肌肉時,也會引起劇烈的疼痛。
這次愈合得很慢,很大程度是因為那些切掉她手臂的靈息帶著春山的特性,就像是特有的毒藥被摻雜在其中。
她只有兩個選擇,切口要么用春山的頌法來修復,要么以強大的力量強制它愈合。
不然傷一直在,她不只會這么痛下去,甚至還會因為軀體一直嘗試自愈消耗太多,而越來越虛弱。
衛生間的門被推開,桃九九不動聲色將袖子放下。
進來的女職員匆匆進了隔間,并沒有對她過多關注。
她打開水龍頭,慢悠悠地洗手。
女職員從隔間出來,對她笑了笑,站在鏡前整理衣服。發現她一直在鏡子里看自己,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扭頭看向她:“怎么了?”
她看著女職員頸間皮膚下青色的血脈,它微微凸起,在白皙肌膚的襯托下格外醒目。隨后看向對方胸前的工牌,最終搖搖頭:“沒什么,姐姐的項鏈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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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琴仰止并沒有給桃九九啟蒙。加完班沒公車了,兩人打車回去已經九點多了,桃九九現在九年級,早上七點就要上早自習。
琴仰止需要重新調整自己的計劃。
桃九九沒有精神聽這些,放下書包就想去睡覺,被按在桌前喝了湯,又推到浴室去。
麻煩。
終于洗完出去,頭發濕噠噠就往床上倒。
琴仰止叫了她幾聲,也沒得到回應,拿著吹風機推開門,就見到她窩在被子里已經睡著了。
“你明天頭痛又要叫。”他推著門站了一會兒。
自然沒人回應他。
他轉身把吹風機放回去,拿大浴巾來將濕發全包住,捏捏干。
桃九九睡覺像某種小動物,時不時抓抓臉,翻個身,發出無意識無意義的喃語。
他覺得有點好笑,于是多坐了一會兒。
桃九九感覺到附近有熱源,向他依偎過來,頭擠在他腿邊,口中含混的詞清晰起來,似乎是叫阿姆或者姆媽什么的。像眷戀母親懷抱的小孩子,磨蹭的動作充滿的依戀,喉嚨發出低低的咕嚕聲。
琴仰止輕輕拍著她的背,做為安撫。
第二天桃九九醒來,并不記得這件事。
琴仰止覺得她應該記下來:“你和家里人一定關系非常融洽。”雖然感覺上和一般家庭中成員相處似乎有些差異,但可能是某種習俗:“也許你因為受到寵愛,又格外嬌氣,很晚才和你母親分開睡。”
桃九九問:“你覺得他們是好的嗎?”
“應該是非常好的父母,不然不會這樣親昵。”琴仰止說:“你們總有一天會團聚的。”
“我也這樣想。”桃九九說。
“如果你找到了他們,你最想做什么?”琴仰止似乎是想給她一些動力與安慰。
“想回家啊。”桃九九說。
琴仰止笑說:“當然知道你想回家。我是說,算了……”
“你想和我一起回去嗎?”桃九九問。
琴仰止說:“我有事情要做呢。”
“那我不是答應你了,要給你養老送終。你是我師父呀。”
“也許那時候就不是了。說不好你早就有師父了。”
“我沒有。”
“你怎么知道?”琴仰止笑。
桃九九沉默一下,說:“那我走了之后,你就一個人住在這里了。”
“我會搬回山上去。”
他那個院子里似乎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小天地,但出來進去的石子路上長了很多的青苔,看也知道平常并沒有什么人往來。
桃九九沒再說話。
吃完飯,背著書包出門,琴仰止想起來叫住她,從錢包里掏了十塊錢:“你同學都有零花錢吧?你可別小氣,課間的時候請小伙伴喝汽水。”
桃九九下樓時,遇到結伴出去買的鄰居大媽們。
有幾個牽著小朋友,吵吵嚷嚷。
大媽們大著嗓門相互寒暄,看到她也要問幾句:“上學去呀?”
她滿面笑容:“恩。”
“啊呀,你臉色怎么越來越不好啊。今天看特別的白。”大媽一驚一乍的。
她含糊了幾句,下樓后穿過小區外人聲鼎沸的市場,就是最近的公車站臺。
站在這里扭頭就能看到矗立在天際的春山。
桃九九面無表情站著,凝視著那個方向。
等把阿媽救出來這里的一切就結束了。
阿媽不像她身邊這些渾渾噩噩不知所謂扮家家酒一樣活著的人們似的,死了一次還有無數次的輪回在等著。
阿媽只有一次,死去就沒有了。就像已經死去的兄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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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仰止原本打算,今天早一點下班,但到了下午五點多時候突然通知開例會。等到終于結束,已經八點半了。
桃九九也沒吃,但在食堂帶了兩人份的外食,作業也寫完了。
“你哪天有時間給我開蒙啊?”她拿著飯盒跟琴仰止下樓:“并且就你那工錢,還能打幾次車的?我就說別干了。”
“不干了?不干了干什么呀?”琴仰止說:“咱們今天不打車。孫野給了我一輛自行車。”上下打量她:“還是那湯有用,你看今天你臉色就好多了,嘴唇都有血色了……你這衣服哪來的?”
“同學給我的。”桃九九說:“你給我買的那件穿著不暖和。這件可暖和了。我喜歡。”她早上出門穿的是花棉襖,現在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羽絨服,布料看上去特別挺括。毛領子又大又柔軟。她穿著朝氣十足。
琴仰止自責:“我不太知道冷以為這樣就夠了。你要早說不暖和,我給你再重買一個。”
問她:“這衣服多少錢?過幾天我就發工資了,到時候你看給人家買點什么,價格差不多就行了。”
“沒多少錢吧。”桃九九說:“她不在意。不用給她了。”
“占人家便宜,到時候人家看不起你。再說我們自己又不是沒錢。”
琴仰止去推車。在空地試了試,讓桃九九坐在前面車杠上。
天空又開始下雪了。
地上滑得很,他騎得慢。
寒冷的空氣把鼻腔都凍得又干又痛。風雪下的城市格外寂靜。
“明天我得想個辦法。”琴仰止迎著風大聲說。
“啊?”桃九九腦袋包在帽子里面,聽什么都隔得遠遠的,含含糊糊。
“我老加班,時間上調整不過來。只能想別的辦法。再說不好再耽擱下去,你本來年紀大了,春山可沒十多歲才開始啟蒙的。怕入道難。再說你不是好奇我手里的事兒嗎?明天我帶你去看。”琴仰止說。
“噢。”桃九九應聲。
兩人路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停下來等紅燈。旁邊的電器行一排對著窗外的電視機正在播放本日緊急新聞。
“今日下午三時,本市發生割頭案,受害者年齡據骨齡推測,應為四十三歲左右普通男子并非異常事件,為普通刑事案件……”
聲音在雪中格外清晰。
桃九九扭頭面無表情看著,畫面正轉到現場,記者被寫著‘本地治安署’的隔離帶攔在外面。
“看什么呢?”琴仰止問。
“彩色電視就是比黑白電視好。”桃九九說。
旅舍那里缺電,用的是靈息,但這里不缺電,不用靈息為能源也能保證信號好。
畫面全彩看上去和真的一樣。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帶個電視機。
這里有好多東西,她都很喜歡。
“那當然,彩色得多貴呀。你要喜歡等有錢了咱也買一個。”琴仰止一只腳撐著自行車,只關注著前面,紅燈轉綠了,高聲提醒桃九九:“坐穩了。”
“哦。”桃九九收回目光抓緊琴仰止。
車子呲溜一下蹬了出去。
兩人終于到家的時候,桃九九臉都有點凍僵了。
琴仰止去熱飯,她快步回臥室,從書包里拿出個黑色的皮夾,將里面剩余的錢拿出來,左右看看,塞在床墊底下。
“好了,來吃吧。”琴仰止在外面叫。
“來了。”她胡亂把皮夾放回書包里,塞在書本最底下。
兩人吃了飯,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照例是早起,桃九九半夢半醒的,洗漱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
閉著眼睛正刷牙,聽到琴仰止問:“她叫什么名字?”
桃九九說:“誰啊?”
“那個給你衣服的同學。”
“麗麗。”她說。
“姓什么?”
“就麗麗唄。”桃九九停下刷牙的動作,吐出泡沫,轉身。
琴仰止一手提著她的書包,一手拿著那個黑皮夾。臉上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謹慎,目光帶著審視。似乎下一秒就要揭穿她。
有一瞬間,她似乎聽到了腦袋里嗡了一聲,這是非常新奇的感覺。心跳加快,腦子里一片空白,一時竟然找不到任何說辭。
“這是哪來的?”琴仰止表情格外的嚴厲。
她抿嘴站著。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就像野獸在進攻前通常會調整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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