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他的身份了嗎？”

        衛流斯一行不拉地看完了整個記錄，很想把它摔在這個傻瓜的臉上，但還是忍了忍，敲著桌面問道。

        “因為剛抓進來，只是進行了簡單的訊問，還沒有核對他的身份信息。”

        警員忙答道。

        “去，給他先做個身份檢測。如果他沒有元身份，叫技術科的去給他做個基因檢測。報告出來，讓技術科第一時間把報告給我！”

        衛流斯把審訊記錄本往桌子上啪的一甩，命令道。

        “啊？”

        白臉警員一時有點懵。

        這珞珩暴力傷人，證據確鑿，怎么還要動用技術科去給他做身體檢查？這是什么招數啊？

        “啊你個大頭鬼啊！啊啊啊！真應該把你們放到外圍區去，天天和那幫流民同吃同住一段時間，看你們一個個的，最后誰還能這么傻白蠢！”

        衛流斯騰地站起身，指著白臉警員的鼻子，厲聲訓斥道。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白臉警員此刻已經完全跟不上他們這位老大的情緒。

        “好的，屬下馬上去辦。”

        除了頻頻點頭領命，他還能做點什么呢。

        而此刻，珞珩三兩下制伏清理員歌德的畫面，始終縈繞在警長衛流斯的腦海里。

        歌德是誰？

        那可是希望城鼎鼎大名的王牌清理員，三十二區清理隊的隊長啊。

        在“石墻事件“中，以一人之力，邊殺邊喊，吸引闖進城里來的三十個喪尸進到垃圾攪拌車，為之后趕到的警察爭取了時間，一舉將那一批喪尸消滅。

        為此，他還被授予了市長特別榮譽勛章。也因此，希望城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是他在執行任務期間，任何人都不能阻攔，包括警察和安全局的人。

        但，這個珞珩又是誰？

        先不說整個希望城，僅三十二區，不管是黑|道的、白道的，大大小小的人物，他衛流斯多少也算與之有些交集。就算沒有交集，只要有些名頭的，其背景來歷，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怎么就憑空冒出來這么個叫珞珩的小子呢？還身手如此了得！

        不過，他又隱隱覺得這小子真的好像是哪里有點不對勁兒。具體哪里，他又說不清楚，反正就是直覺，好像他和這里有點格格不入。

        不然，怎么說話辦事有時候像個二傻子呢？

        是為了博人眼球，才裝傻充愣，挑戰歌德？還是……真傻啊？

        衛流斯背著雙手，在辦公室琢磨良久，終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等技術科報告的過程中，衛流斯還是忍不住單獨提審了珞珩。

        “珞珩，對嗎？”

        “是的。”

        “剛才是你在大喊大叫嗎？”

        “是的。”

        “你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警察局嗎？”

        “知道。”

        “既然知道，你認為大喊大叫能減輕你的罪行嗎？”

        “有冤情，當然要大聲呼出來啊。”

        “你冤從何來？”

        “我沒有故意傷害任何人，我是出于公民良知，制止暴行。你們不調查，不取證，就給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這么大的冤情，我連喊兩聲都不行嗎？”

        “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清理員在執行任務時，任何人不得無故阻撓，甚至，還要在自己能力范圍內，盡量施加援手嗎？”

        “難道你把那人渣打殘一個女人，也能叫做執行任務？”

        珞珩氣急，厲聲反問道。

        “對啊，那是他的工作啊？希望城里人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是嗎？”

        說著，衛流斯啪得一拍桌子，一改剛才的和顏悅色，聲音至少提高了八度：“老實交代吧，你裝瘋賣傻，到底想干什么？是想出名想瘋了，還是……你本來特么就是個瘋子？”

        那大塊頭的工作是打女人？這特么的是什么世界啊？簡直是聞所未聞！

        就連他們以前抓罪大惡極的毒販，也沒說先把人四肢給打斷啊。

        “那女人到底犯了什么法？”

        珞珩這才想起來那個可憐又奇怪的女人。

        “她沒有犯法，她只是太老了，沒有使用價值了，需要回收而已。”

        衛流斯耐住性子，想看看他能演到什么時候。

        “太老了？沒有使用價值了？回收？原來，你們特么的根本就沒有把她當人看啊！”

        珞珩直直地盯著衛流斯，眼里似要噴出火來。

        “是啊，她本來也不是人啊！”

        衛流斯看著珞珩因氣憤而在額頭暴起的青筋，一時竟然有些恍惚。

        他現在倒真的有點琢磨不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也不知道他這演技是天生的，還是后天訓練的。因為，這情緒表現也太真誠了，自己都差一點被他給整感動了。

        “那她不是人，是什么？”

        珞珩厲聲質問道。

        “不就是個機器人嘍。”

        明知故問。衛流斯真是快沒有耐心看他繼續表演下去了。

        仿佛被突然給了一記悶棍，珞珩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衛流斯的話，一下子讓他明白了他被抓的真正原因。

        正是因為這個眾所周知，而他自己卻一直蒙在鼓里的原因，所以警察一直以為他自己在裝瘋賣傻！

        “就算是機器人，你們也不能那么對待她啊！”

        他怔怔地說道，像是說給衛流斯聽，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此時的珞珩，像是被人給突然抽走了七魂六魄，眼里的光芒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將一側臉輕輕貼在桌面上，閉上了眼睛。

        眼角似有淚水滑落。

        衛流斯看呆了，以至于忘了此次審訊的本來目的。

        “不要怕，有我在呢。”

        熟悉的女聲伴著溫熱的氣息，輕輕蕩在珞珩的耳邊。

        他沒有睜眼，心里卻一陣悸動。

        他的海拉需要他，他也需要海拉。

        他們約定要相守一輩子的呀。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不能這么脆弱，更不能在這些冷酷的狗東西面前表現的這么軟弱。

        像是被突然打了一針強心劑，珞珩猛地坐起身，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和燦爛的笑容。

        現在，倒是衛流斯，被這個叫珞珩的男人的迷之行為，給徹底整迷糊了。

        算了，還是趕緊回去，等看過技術科的報告后，再過來審這個瘋子也不遲。

        想到這里，他站起身，叫警員把珞珩的手銬解開，然后朝珞珩點點頭：“你先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行為，等我再來的時候，希望你能對自己的罪行有個清晰的認識，爭取有一個更好的認罪態度。”

        珞珩揉了揉酸麻的手腕，也朝他點點頭：“好的，希望我們到時能談點有意義的。”

        等衛流斯回到辦公室，技術科已經將珞珩的報告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在他剛瀏覽完那滿是專業術語的檢測報告時，技術科科長華翼也剛好推門而入。

        衛流斯把報告往桌上隨手一扔，靠在椅背上，用眼神示意華翼坐下，“老華，撿重點的和我能聽懂的說。”

        作為衛流斯多年的搭檔和朋友，華翼自然很熟悉他們這位警長大人的脾氣和秉性。

        私下里，兩人說話從來不需要任何客套和開場白，通常都是單刀直入，有事兒說事兒。

        “這名男子沒有精神類疾病和任何其它高風險的遺傳疾病。而且……”

        他推了推眼鏡，繼續道：“綜合來看，他的各項指標幾近完美，可以說是擁有極為難得的優秀人類基因。不過，現在，唯一還不清楚的一點是，他的單一核甘酸多型性的基因序列有變異，具體情況，還要再做深入的分析，看能否得出結論。”

        “好，那我心里就有數了。后續的分析，有任何進展及時告訴我。”

        華翼點點頭。

        其實，作為一名常年工作在一線的資深法醫，他不僅對死人研究頗深，對活人也非常感興趣。

        尤其是警長親自交辦的這個樣本，他興趣更濃。

        而此時的珞珩，完全不知道的是，他不僅成功引起了警局一干人的關注，也成了眾多媒體討論的焦點。

        大到希望城主流媒體的頭條，小到各種八卦小媒體，都是不嫌事大，紛紛在標題上大做文章，吸引關注度，很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

        ——王牌清理員被大膽狂徒打成重傷！

        ——平民英雄險些命喪瘋子之手！

        ——這個瘋子，應該被直接扔到城墻外，而不是待在警察局！

        ——瘋了嗎？敢挑釁我們的城市英雄？

        ——慘！兩男為一女大打出手！一死，一傷，一個被捕。

        ……

        海拉也看到了這些媒體的報道和珞珩打人的視頻片段。

        出了偵探所，在一個監控盲區，她撕掉手腕上薄如蟬翼的透明腕帶，隨手在空中輕輕一甩，腕帶即刻變形成了一個透明的護目鏡。

        戴上眼鏡，通過虹膜識別，她立刻連接上了吾思。

        只是簡單的思索了一秒，吾思就很好地理解了她的意圖，身體即刻進入隱形模式，手上的蛛絲手套和腳下的納米氣墊也隨之啟動。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她已經躍過幾個街區，最終落到了三十二區警局門口。

        警局大門前，一群記者正圍著兩個警員，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聽廣場行兇事件的進展。

        “警官，目前案件審訊進展如何？”

        “兇手是什么人？他為什么要打清理員？”

        “是私人恩怨，還是另有隱情？”

        “據說，市勞工會主席要求嚴懲兇手，請問你們什么時候能出案情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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