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各位,我們對嫌犯的審問正在進行當中,待審訊結果出來,我們一定會及時回應大眾關切。”
其中一名老成持重的警員站在記者中間,一字一句,很官方的回答了他們的提問。
“現(xiàn)在,請大家都安心回去,不要堵在門口,妨礙我們正常辦公。”
說著,他攤開兩手,示意大家后退,自己則轉(zhuǎn)身拉上警戒線,快步進了警局大廳。
海拉悄無聲息地跟著警員進到大廳,通過護目鏡里紅色圓點的指引,找到了珞珩所在的臨時拘留室。
“珞珩。”
此時,珞珩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聽見海拉的聲音,他嘴角微微上翹,卻并未睜開眼睛。
海拉悄悄走到他的身后,用雙手蒙上他的眼睛。
他猛地一睜眼,眼前什么也沒有。
果然,又是自己在做白日夢了。
可冰涼的手指觸感還在啊。
“是我,不用懷疑,我就在你身后,現(xiàn)在只是隱身了。”
海拉輕聲道。
“那……你親我一下,我就相信了。”
珞珩既興奮又有點失落,因為他看不到她。
看著珞珩像個小孩向大人撒嬌要糖果般焦急的樣子,海拉不覺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他聽到了她笑聲的方向,立刻閉眼,仰頭,等待女王的賞賜。
她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低下頭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
他仍閉著眼睛,嘴角笑意蕩漾,似在回味。
“你呀,還像小時候一樣,蔫兒壞。”
她用手指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說說吧,早上我走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笑著聳聳肩,端坐起身,一五一十地把早上為何要打人的全部經(jīng)過講了一遍。
海拉坐在他對面,認真聽完,輕嘆一聲:“也怪我,之前沒有跟你多講一些希望城的基本情況。如果……”
“不,跟你一點沒有關系,是我自己不夠冷靜,連基本的信息都沒有掌握全,就貿(mào)然出手,完全是我的錯。”
珞珩打斷她。
“但是,你知道嗎?我一點也不后悔打了那小子。”
因為,如果有人那樣對待他的海拉,他不會只是打他幾拳,而是會送他去見上帝!
雖然珞珩是帶著微笑說這句話的,但海拉還是捕捉到了他一閃而過的狠厲眼神,以及那個眼神背后的想法,而這一點恰恰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
“好,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壞人哇哇叫!”
海拉輕輕脫口而出小時候他們玩抓壞人游戲時,常會用到的臺詞。
“哈哈,你還記得這個啊?”
珞珩笑得前仰后合。
“噓,小聲點!你老人家現(xiàn)在可是在警局啊。”
她忙起身,繞過桌子,捂住他的嘴。
“我發(fā)誓這輩子一定會保護你的,決不讓別人欺負你,哪怕粉身碎骨!”
他順勢緊緊摟住她的腰,將臉深深埋在她的懷里,似乎很擔心稍一松手,她就會被人搶了去。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些沒頭沒尾的,她卻還是聽到了他內(nèi)心夾雜著焦慮和擔憂的那一份熾熱。
也許,時間和經(jīng)歷確實能改變一個人吧。你看,就連這個原本粗枝大葉的男人,現(xiàn)在都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了起來。
她任由他抱著她,一邊撫摸著他的頭發(fā),一邊打趣道:“說說看,你現(xiàn)在人在警局,準備怎么保護我啊?”
“我……”
珞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虛空,喉結滾了滾,又沮喪地低下了頭。
“珞珩,這里不是天堂,也非地獄,只是我們?nèi)馍砑木拥囊环教斓亓T了。從今天開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海拉托起他的下巴,讓他用手摸著她的臉頰,這樣,他們的視線就剛好相對。
“我希望,你能放下舊的思想包袱,和過去的自己做一個徹底的告別。在這里,開始新生活,尋找新目標,探索新意義。而我,只要你愿意,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你,能答應我的這個請求嗎?”
她認真地看著他,鄭重地說道。
“好,我答應你。”珞珩點頭應道。
是啊,自己都還一團糟,怎么保護心愛的人啊,豈不是癡人說夢?
她不僅把他摸得透透的,還那么清晰明澈地點醒了他,他沒有理由不答應。
“那么,讓我們先把你漂亮的頭發(fā)整理一下?”
說著,海拉不等珞珩同意,便麻利地將他亂蓬蓬的頭發(fā)用手指梳理好,然后,仔細端詳了一番,覺得滿意了,才坐到了他對面的椅子上,“接下來,我們再分析一下你的案子。”
“好。”
珞珩坐正身姿,乖乖回應道。
“現(xiàn)在,問題的關鍵在于,要如何證明你沒有傷人的主觀故意。”
海拉將交叉相握的雙手抵在下巴上,一邊思襯,一邊道:“而要證明這一點,通常需要從你的身份,認知水平,事發(fā)時的精神狀態(tài)這幾個方面來提供證據(jù)。”
“第一,你的身份。目前你沒有注冊元身份,我們倒是可以找個借口搪塞過去。比如說,你以前有憂郁癥,一直閉門不出,現(xiàn)在病好了,只是沒有及時去注冊身份。”
“第二,認知水平。鑒于你說剛才他們已經(jīng)給你采了血,那么,現(xiàn)在就算你真的想裝瘋賣傻,也沒有意義了。”
“第三,事發(fā)時的精神狀態(tài)。這個當然也可以編造一個理由,但總體感覺還是有點牽強。”
“針對以上這三點,我們目前基本上是提供不出任何有說服力的證據(jù)。所以,要是按常規(guī)的思路去找證據(jù),來證明自己在打人這件事情上沒有主觀故意,恐怕是毫無勝算。”
海拉起身抱著胳膊,靠坐在一側桌沿,稍作思索,轉(zhuǎn)頭看向珞珩,“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安排一位律師來警局對接你的案子,在此之前,有關這起事件的任何問題你都可以選擇不回答。”
“好,我聽你的。”
珞珩認真點點頭。
此時,似有警員開門的聲音,海拉便跟珞珩耳語道了別,然后,趁機又溜出了警局。
繞過大廈底座,向右走了不到800米,就到了一個巷子口。
打眼望去,巷子越往里地勢越低,兩側都是些低矮的民居,有兩三層的小樓房,也有自己搭建的簡易平房,有的一家挨著一家,翻過院墻就能到另一家;有的,又因地勢獨享著一方天地。
獨享巷子口最高地勢的,是一棟古香古色的三層木制吊腳樓,它一面貼著山坡,另外三面由粗大的立柱支撐。
在整個片區(qū),它顯得既隱秘又有些格格不入。
“來了?”
二樓延伸出來的挑廊邊露出一襲紅色身影,以及一個懶洋洋的女人的聲音。
海拉抬眼望她一眼,點點頭:“來了。”
說著,便沿著旁邊的小徑上了二樓。
繞過第一個回廊轉(zhuǎn)角,是一條正對著坡下的回廊。
回廊里有兩張并排放著的長條躺椅,躺椅間有一個小茶幾,幾上擺著精致的茶具。
“蕃蕃大律師,還是你這里舒服啊。”
海拉不等叫蕃蕃的女子招呼,就徑自往回廊上的一個躺椅里一躺,雙手枕在頭下,閉目養(yǎng)神了起來。
蕃蕃轉(zhuǎn)過身背靠著圍欄,一只手繞過腦后將波浪般的長發(fā)往右側一攏,便露出了她那天鵝頸般的瓷白脖頸,以及精致的側臉輪廓,她揚了揚頭,看著好似專門來這里享受她躺椅的海拉,薄薄的嘴唇向兩側蔓延出淺淺的笑意,道:“舒服就搬過來啊,都說了二樓這一層留給你用了。”
見海拉沒什么反應,她緩步走到另一張?zhí)梢芜叄瑐壬砻鎸χ@上聛恚z滑的紅色長袍睡衣里露出來的兩條大長腿分外惹眼。
“有沒有認真考慮過我的提議啊?咱倆強強聯(lián)手,以后這三十二區(qū)不都是我們的天下?”
她突然兩眼放光地看著海拉,不無興奮地說道。
海拉瞇眼瞧了她一眼,卻是笑而不語,似是很享受那張?zhí)梢巍?
“你啊,一天就嘴上的功夫。”
蕃蕃瞪一眼海拉,轉(zhuǎn)頭去看坡下的風景。
“最近生意怎么樣?”
海拉卻也不在意她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隨口問道。
“這年頭,外圍區(qū)的人誰還打官司啊,凡是覺得能自己解決的,直接動手,干就完事兒了。覺得自己解決不了的,就忍著唄,反正又不是靠臉面吃飯的體面人,能活著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蕃蕃兩手攤開,聳聳肩,“所以呢,我現(xiàn)在也快餓死了,只能靠喝水續(xù)命嘍!”
“哦,是嗎,過得這么慘吶?”
海拉坐起身,拿起茶幾上的小杯,仔細端詳起來。
這茶杯釉色淡雅恬靜,器型端莊,神韻優(yōu)雅,施釉均勻,釉面瑩潤肥厚,如冰如玉,大小適中,握感舒適,觸感溫潤細膩,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玩意兒。
“你這一杯茶,不比普通人家一周吃的人造淀粉和人造肉貴?”
海拉提起小壺,給蕃蕃續(xù)上杯。
“別提那些味同嚼蠟的玩意兒了,我可是吃夠了!”
蕃蕃起身,接過海拉遞給自己的茶,愜意地輕輕嗅了嗅,呷了一小口。
“那還不回你的精英大廈里待著,天天守在這垃圾場邊上干嘛?”
海拉頗具玩味地盯著蕃蕃琥珀色的眼睛,像似很期待她今天能給出點不一樣的說辭。
“這不是跟你一樣嗎?舍不得這里自由的空氣啊!”
蕃蕃和海拉對視一眼,倏而拉下眼簾,轉(zhuǎn)頭望向遠處高高的城墻,搖搖頭,繼續(xù)道:“住在大廈里,跟蹲監(jiān)獄也沒什么區(qū)別了,就像每天定點開閘后放出來的犯人,從一個籠子跑到另一個籠子;然后定點關閘,又從另一個籠子回到原來的籠子,想想都毛骨損然啊!”
海拉笑笑。
這個女人啊,每次回答這個問題都是這樣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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