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短暫的遇見過一個溫暖的春天，可是或許，人的內心，都有幽暗的那一面。
  在刑偵大隊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又很充實。
  “小莊、姜灼準備一下。”
  “哦，對了，再把秦禹叫上。”
  “秦隊，我們去哪里？”
  小莊不解，秦文不是被叫去局長辦公室了嗎，怎么，難道有新的案子和任務。
  姜灼則是直接撥通了秦禹的手機。
  “路上說吧。”
  秦文并沒有開口解釋。
  此刻她的眉心緊蹙，冷眸微瞇。
  “走吧。”
  姜灼催促著發愣的小莊。
  車子一路行駛，來到了市立同仁醫院。
  秦文在路上也和他們三個解釋起事情緣由。
  “有個孩子在家自殺，死法很奇特，用塑料袋套頭充入氮氣，吸入100%的純氮氣，以致缺氧窒息死亡。”
  秦文說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可惜。
  秦禹聽完，略微沉思便解釋道。
  “對我們人類來說，呼吸純氮氣或其它類似的惰性氣體僅一兩次后，人就會失去知覺，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了。”
  “但事實并非如此。”秦禹又補充道。
  “的確，據說，死亡的那名孩子死狀非常難看。”
  “能想象得出來，那名自殺的孩子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失去意識。”
  “相反的，應該是在床上掙扎了三四分鐘，然后又嘔吐在了塑料袋里，所以才非常痛苦。”
  秦禹站在專業的角度開口分析。
  “美國曾經就有一個例子。”
  “當時也是全球首例氮氣窒息法，對殺人犯執行死刑，這也是世界上第一次使用惰性氣體進行窒息處決。”
  “雖然有人說“氮氣窒息法”是無痛的。”
  “但事實并非如此，恐慌、惡心，美國首個氮氣死刑犯備受折磨，整個死亡過程耗時22分鐘。”
  秦禹科普著氮氣窒息的案例和特點。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這個自殺的孩子，他是市里衛健委領導的獨子。”
  “據家里人說，孩子本身也并沒有任何心理疾病。”
  “并且發生這種事情，也是完全沒有任何的征兆。”
  眾人了然，可以說自殺的這個孩子，家庭生活條件非常優渥，幸福美滿。
  發現孩子尸體的，是該領導家的保姆。
  早上叫孩子起床上學的時候，尸體都已經僵硬了。
  而自殺的氮氣，又是孩子哄騙媽媽學校要做實驗買下的。
  如今一家人都快崩潰了，不僅是因為自殺的孩子是家中獨子，更因為自殺工具是孩子媽媽親手買的。
  “事實不是很明確嗎？”
  “為什么還要叫我們過去。”
  “市衛健委領導的意思，是想讓我們低調調查一下。”
  “平常家里孩子很聽話，他們家也并未發生不愉快的事情。”
  “嚴重懷疑孩子是被有心人教唆自殺。”
  “局長及各位領導也都很重視這件事情。”
  “如果說真的有人在教唆青少年自殺，那么問題的嚴重性可想而知，所以特意交待讓我們好好調查一下情況。”
  秦文解釋道，這件事情是局長親自指派的任務。
  “明白了。”小莊懂了秦文的意思。
  “秦隊，那自殺的孩子幾歲了？”姜灼忍不住問道。
  “哎，剛上了半個學期的初一，才13歲。”
  “可惜了。”
  “是啊，據說孩子在校成績優異，年紀還那么小就…哎。”
  市立同仁醫院停尸間。
  自殺的孩子叫做梁寧，A市高級中學初一1班，也就是實驗班。
  孩子的父母及保姆此時正等在邊上。
  這一家人肉眼可見的神情萎靡憔悴，一看就是備受打擊。
  孩子的爸爸，也就是衛健委領導，看起來頭發似乎都白了不少。
  而孩子的媽媽，早前就已經哭暈過去好幾回了。
  各家長輩雖然不在現場，但秦文他們大概也能感知到一些情況。
  梁寧的媽媽知道秦文他們要來，硬生生拖著虛弱的身體，掙扎著起來見他們。
  “警察同志，我們家寧寧很乖的，不可能會自殺的，肯定是有人要害他。”
  梁寧的媽媽，根本無法接受孩子去世的現實。
  整個人因為巨大的打擊，變得有些神神叨叨。
  “家長，你們先冷靜一下。”
  “這個事情我們會調查清楚的，不介意的話，我們想先進去看一下梁寧的遺體。”
  梁寧的爸爸點頭表示同意，這會兒語言都是極度的匱乏。
  “放心，我們知道分寸，如果碰到問題，也會第一時間征求你們都的意見。”
  秦文看得出來對方顧慮的點在哪里，所以也立馬開口解釋道。
  隨后四人就見到了梁寧的遺體。
  秦禹仔細檢查了一番，花了不少時間。
  “怎么樣？”
  “準確的死因和醫生判斷得一樣，是氮氣窒息死亡。”
  “死者體表有一些已經愈合的傷口，不排除有自殘的行為。”
  “其他的，需要再進一步的檢查，可能需要家長那邊配合，進行一個尸檢。”

  秦文懂秦禹的意思，死者梁寧的家屬未必就會同意。
  “秦隊，我看夠嗆的，梁寧爸媽大概率不會同意。”
  小莊出聲回道。
  “盡人事看天命了。如果不行，那也只能從已經掌握的信息入手。”
  秦文覺得這個提議還是有一定難度的，所以索性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確實，如果說梁寧確實有自殘行為，那這件事情，作為父母他們到底知不知情？”
  “同樣的，我們還需要去趟現場。”
  “看看有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
  “當然，學校那邊也需要去一趟，看看死者梁寧在學校里具體是怎么一個表現和學習的狀態。”
  “或者說曾經有沒有表現出來，自殺這方面的想法和傾向。”
  秦文不愧是隊長，接下來的調查方向以及工作安排，都已經提前計劃好了。
  “走吧，我們先去聽聽梁寧父母那邊，有沒有什么線索，或者說想法。”
  “我覺得，如果沒有這方面的想法，那梁寧的父母，也不可能會覺得是有人誘導梁寧自殺的。”
  “按照這個邏輯來看，估計他們肯定知道點什么。”
  姜灼覺得很有這個可能性，而且機率很大。
  遲遲未走的梁寧父母及住家保姆，一路等在門外。
  一看到他們一行出來，迫不及待得問道。
  “警察同志，怎么說？”
  “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再談吧。”
  梁寧的爸爸知道秦文他們肯定是有話想問他們，隨即表示去醫院外面的長椅上談。
  呼吸著院外的新鮮空氣，再對比醫院內的沉重，心境瞬間都不一樣了。
  秦文開門見山，問道：“梁寧平常在家有沒有什么異樣的表現。”
  “沒有啊，一切都很正常。”梁寧媽媽率先開口。
  梁寧媽媽平常工作并不忙碌，所以對于孩子，她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而梁寧家的保姆阿姨似乎有話要說，但最終沒有開口。
  秦文幾人看在眼里，但并不著急。
  “孩子學習情況怎么樣，在學校成績如何？”
  “寧寧在學校的成績很不錯，又是學校里的實驗班。”
  “那課業壓力是不是很大。”
  “你們還有在外面給他上補習班嗎？”
  梁寧父母不知道秦文這話是什么意思。
  “現在哪個孩子不上培訓班，哪個孩子的課業壓力不大。”
  “都是正常現象。”
  站在父母的角度來看，一切都是為了孩子的將來。
  “那孩子有沒有表現出厭學的情緒和狀態。”
  秦文覺得需要排除幾項可能性，才能得到最終的結果，并且能夠解釋梁寧的自殘行為。
  關于學習狀態，梁寧爸爸并不了解，這些基本上都是梁寧媽媽在管的。
  “雖然說寧寧是有說過課外補習班作業太多了，但他也是一點沒落下。”
  “小孩子偶爾有這種情緒，也是很正常的。”
  “況且，并不只是他在上培訓班，他一個人壓力大，現在實驗班競爭激烈，個個都上了好幾門的培訓班。”
  梁寧媽媽和梁寧爸爸并不覺得這方面她有做錯什么，也并不覺得這些和梁寧的死亡有關。
  “我們在梁寧身上發現了一些已經愈合的橫切傷口，想問一下這些是怎么造成的。”
  “傷口？”梁寧爸爸似乎是不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情。
  隨即看向了梁寧媽媽。
  然而梁寧媽媽對此竟然也是毫不知情，雙眼透露出迷惘的表情。
  “我們懷疑梁寧生前有自殘的行為。”
  “自殘？這不可能，寧寧平常表現的都很正常啊。”
  梁寧媽媽似乎是不敢置信。
  “先生、太太、寧寧確實最近有幾次狀態不對。”
  邊上的保姆張阿姨，終歸是忍不住開口道。
  “什么？”
  “阿姨，麻煩你仔細說說。”
  “我有一次起夜，那會兒差不多半夜2點多了吧，發現寧寧還沒睡覺。”
  “那次我提醒了他一下，很快他也就關燈睡覺了。”
  “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秦文問道。
  “沒有，可能是我們房間都有獨立的衛生間吧。”
  “再說，半夜我們也沒有起來看過孩子。”
  “這一點我都沒注意到。”
  “一般都是我給督促他睡覺，然后等他熄燈了之后，我才回房睡的。”
  梁寧媽媽開口道，腦海里，細細回想著，哪里還有不對勁的地方。
  “阿姨，那梁寧當時不睡覺，是在干什么。”
  “我沒看清楚，但寧寧說他白天考試估計沒考好，有點睡不著。”
  “嗯，那你還發現過梁寧有其他異常的行為嗎？”
  “尤其是自殘這一行為，或者說有沒有表現出孤獨抑郁的狀態。”
  秦禹在一旁補充道，自殘的行為，在前期肯定會有一個變化的過程，也會展露很多端倪。
  “警察同志，張阿姨說的也是個別情況。”
  “我覺得寧寧不可能。”
  “那怎么解釋他身上的傷口？”

  “如果不是自殘引起的，那就只有另一種情況，在學校被霸凌受得傷？”
  秦文的一番話，徹底擊碎了梁寧媽媽的粉飾太平。
  “張阿姨，你仔細回想一下，梁寧還有沒有其他異常的地方。”
  “這些都很關鍵。”
  “我想一想。”張阿姨的面色也沒好看到哪里去，或許是存在著顧慮。
  此時梁寧爸爸開口了。
  “或許，看來我們真的是疏忽了很多。”
  “對孩子的關注點都在學習補課上，生活中似乎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張阿姨，你仔細回想一下，寧寧還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的。”
  梁寧爸爸很客觀的把話放在張阿姨和秦文他們面前。
  “寧寧他，似乎學習壓力很大。”
  張阿姨惴惴不安，但很明顯秦文、姜灼等人也能從梁寧媽媽那兒感受到。
  “有沒有不對勁的行為。”
  “有時候，我會發現寧寧會發愣，看著某樣東西出神。”
  “偶爾也會情緒波動大。”
  “但我以為他就是學習壓力大，所以才這樣的。”
  “那你發現過他有自殘的行為嗎？”
  “這個，我也沒發現過。”
  現在梁寧家里人都無法解釋梁寧胳膊上的傷口，而且天氣的因素，現在都是長袖。
  也是無法輕易發現傷口位置。
  “難道寧寧真的是因為課業補習壓力太大了，導致厭學自殘。”
  “那他可以提啊，沒有必要，沒有必要自殺的。”
  “梁寧媽媽，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我們不能先下定論。”
  “任何一種線索，到最后的結果指向性都會不一樣。”
  “我們現在要排除各項可能性，盡快還原梁寧的一整個自殺的心理過程。”
  “不錯，你要相信警察同志。”
  梁寧爸爸扶著梁寧媽媽，寬慰著，如果一切都如猜測那般，那這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對了，梁寧有沒有比較要好的朋友。”
  “補習班有個好朋友，也是他小學時候的同班同學，關系一直很好。”
  “小莊，你記一下。”秦文交代著。
  “那個，我們還需要去你們家里，看一下梁寧的房間。”
  “現場，你們收拾過沒有？”
  “這個還沒有，梁寧媽媽不讓動。”梁寧爸爸回道。
  “很好，這一點很重要。”
  “那如果方便的話，就要麻煩你帶我們過去一趟了。”
  秦文看了一眼梁寧爸爸。
  “可以，張阿姨你留在醫院先照顧寧寧媽媽。”
  “我回去一趟，你先聽醫生的話，好好休息。”
  一番交代下來，幾人一行離開了醫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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