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承繼
那些該談的話都已經找過對應的人聊過了,剩下來的就是給彼此最后的時間去思考,直到所有人得出最公正的答案為止。在這之前,趙淳兒本分地守著鶯歌小院,繼續她那乏味可陳的小日子,想來這最后的時間里,沒有人會來打擾她,也沒有人愿意來見她了。畢竟她的性子一點也不討喜,彼此間也沒有太多的情義,又何苦找罪受呢。
書寫完兩封信函后,趙淳兒便將它們封裝起來,遞給自己的徒弟,這也算她最后可以幫到他的地方了。剩下來的事,只能依靠他自己了,誰讓他攤上了自己這么一個師傅呢。
接過這兩封信后,北兒眼睛濕漉漉地看著趙淳兒,沒有去說太多的話,靜候她接下來的吩咐,做一個聽話的好徒弟。
“北兒,這是給你保命的。燕洵的確無情,可他也有把柄在我手上,拿著這兩封信,他可以放過你一次。可青海與燕國必定會全力追殺你,之后的日子就要靠你自己度過了,誰讓他們都恨我呢”,縱然無奈,趙淳兒還是說了這句話,讓自己的徒弟知道事情的嚴峻性,努力地活下去。
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看了一眼手中的休書與和離書,北兒追問道:“師傅可還有其他要交代的事,北兒一定全力以赴”。
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提,可人家都看出來,趙淳兒也不好再矯情下去,直接從脖子上取下那個系在自己身上三十五年的配飾,將它轉交給北兒,語重情長地解釋著:“這是穆合世家七宿的信物,也是我的另一個身份,它的名字叫做“血月”,以后你便代替我去繼承這個名號,去尋找剩下來的四個人就好。與他們聯手,光復穆合世家,讓整個西蒙繼續匍匐在穆合鐵騎的馬下,向世人證明穆合世家還沒有亡”。
“弟子無知,還望師傅多加指點”,對于穆合世家的事,北兒是知之甚少,這最神秘的七宿更是聽都沒有聽過,他是想要去做都不知道該怎么做啊。
每一個強大的家族都有著秘密的傳承,以此提防家族的衰退與覆滅,而這七宿便是模仿大夏七大世家的長老會設置的,由七位傳人歷代相傳。其中他們以“滅日”為首,“血月”次之,七個圖騰七件信物象征著穆合世家薪火相傳。可惜的是當年的那場動亂里“滅日”與“繁星”都已殞身,如今還活著的也就他們五位了,這是穆合世家最后的傳人,趙淳兒還是希望自己的家族可以再次崛起,向世人證明她是立足于頂峰的強者。
沉浸于哀傷之中,趙淳兒講完這些事之后便繼續交代另一件事,讓自己的徒弟早做準備。
“北兒,在我們之前掛單的太吉庵里,我藏著穆合世家的軍魂,那是我母后拼了命才留下來的東西,也是整個西蒙的噩夢,到時候你將它取出來再去尋找他們”,想起那個東西,趙淳兒也不得不佩服穆合鐵騎的威懾力。昔日犬戎戰敗時,不僅那一百五十萬犬戎大軍潰敗,就連他們的汗王都死了,而自己竟然拿著它領著自己剩下不到兩千人馬大搖大擺地從西蒙一百二十萬聯軍中走出來,沒有一個人敢攔截他們,還真是威名遠播讓人畏懼臣服啊。
有件事趙淳兒沒有提,那帥旗是她的嫁妝,是她預備嫁給燕洵之后,與他一起去繁衍新的穆合世家的。可惜,燕洵看不上她,那張帥旗也就跟著趙淳兒一起輾轉于西蒙各國,讓世人以為它早已失傳。可笑的是,燕洵一直在找那張帥旗,讓他在世人面前毀了它,將穆合世家徹底灰飛煙滅,卻不知道他曾經有機會得到這穆合一族最大的驕傲,給了它繁衍生息的可能。
朦朧著眼睛,北兒哽咽道:“北兒懂了”。
或許是出于試探的目的,趙淳兒又補了一句:“若是你拿著它去找燕洵的話,裂土封王自是不可能,可享有三等爵位富貴一生還是輕而易舉的。畢竟世人都知道,帥旗不倒,穆合不滅,燕洵巴不得將它給燒了,向世人證明穆合已亡,燕主天下呢”!
“北兒不敢,亦不會”,懂得趙淳兒的心思,北兒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讓趙淳兒安心地離開這個世界。
襄王府,為了趙淳兒說的話趙氏兄弟也反思了幾天,卻怎么都拿不出合適的答案,為此他們都不知道之后該怎么去赴那一場所有人一起參與的約,將這些年積攢的債算個干凈。
“七哥,十四弟,大夏只有一個嫡公主,所以不能讓任何人踐踏她的尊嚴,我想站出來為淳兒說一次話了”,自那一日回來后,趙嵩一直在悔恨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他是真的想要彌補自己的妹妹了。
聽著趙嵩的話,趙飏嗤笑道:“這一次你又想保護誰呢,趙嵩。若是你真的在意淳兒的話,那就不要出現了,我想她也是這么想的”。趙飏不喜歡趙嵩,自然不會錯過對他的鄙視,讓這個曾經最有希望成為大夏皇帝的皇子知道有些事錯了就回不了頭,又何必裝作兄妹情深呢。
“夠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我們身體里都流著趙家的血,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這一次我不希望有人繼續背棄自己的親人”,不想聽到自家人爭吵,趙徹厲言制止了他們的爭辯,客觀地分析著:“大夏嫡公主生來高貴,死而體面,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踐踏淳兒最后的尊嚴”。
一番話后,趙氏兄弟也達成了默契,為明日的會面做好準備,給他們的妹妹一個公平公正的機會。
青山院,將長劍磨的越來越鋒利后,諸葛玥面色沉重地看著楚喬嘆息道:“星兒,只怕明日的事沒有那么順利了,我怕趙徹會插手,到時候趙淳兒的命可就沒這么好取了”。
“無妨,趙徹一個人攔不住天下人,更加攔不住那些想要殺死趙淳兒的燕北人。畢竟她不僅是大夏嫡公主,還是穆合世家的嫡系后人,那樣的仇恨是誰也放不下的”。
感受到諸葛玥的顧忌后,楚喬淡淡地分析著:“昔日穆合世家攻打燕北時殺了多少人,不服者屠城示威,燕北人對穆合一族畏之如虎,恨不得生啖其肉將其挫骨揚灰,更別提趙淳兒所做所為更甚穆合一族,不愧是那個該死的家族里出來的人。她引犬戎入關,致使燕北二十八城哀嚎遍野,千里高原皆為赤土,令多少燕北□□離子散家破人亡。這筆債趙淳兒只怕是跑不掉了,誰讓她繼承了他們的血,又多次發起戰爭,燕北人容不下她”。
這是誰也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昔日的穆合鐵騎太過殘忍霸道,這天下人誰不想滅了它。若不是夏皇趙正德動手的話,只怕燕洵也未必敢反,卞唐未必敢與大夏翻臉,因為穆合鐵騎是整個西蒙的噩夢。
只怕彼時趙淳兒引犬戎入關禍害燕北時,燕洵都想要將她千刀萬剮了,因為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他的子民。后來燕洵之所以放過她,也不過是一點愧疚罷了,哪來其他的感情可言。
這一點楚喬很清楚,因為她跟著燕洵的那些年里每日都看到燕洵提起穆合世家的咬牙切齒而又無可奈何。所幸穆合世家滅了,穆合鐵騎散了,這才給了諸葛家與燕洵崛起的機會,他們又怎么會放過這個繼承穆合世家狠厲風格的趙淳兒,畢竟她拿下美林關時一樣屠了城,就像穆合鐵騎在世一般,這天下誰人不畏懼三分。
圣金宮,望著天際的月亮,燕洵若有所思地感慨,他好像有些舍不得讓趙淳兒這么死去了,哪怕趙淳兒身上背負著那么多燕北人的血債。因為她的眼神讓自己很不高興,就像是看待垃圾一樣的鄙夷,如同昔日不可一世的穆合世家一樣。
那一日燕洵趕回圣金宮后便召幸了自己的妃嬪侍寢,可他滿腦子都是趙淳兒的模樣。那故作姿態的勾引,那藏在情意下的不屑,那空無一物的傲慢,他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怎么都走不出來這個女人的溫柔陷阱。
最后,燕洵終于下定了決心,他要留下趙淳兒的命,將她囚禁起來,在那沙場上擊敗她,讓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知道他才是最強的人,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擊敗他。然后將她身上的傲氣磨個干凈,將穆合世家的陰影徹底清除,讓這世間再無那個讓人厭惡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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