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合作
兩人就這樣從一來二往的寒暄試探,一點點進入今天商談的正題——封家與紫微閣的未來合作。
陌言向來自詡為談判高手,今日卻頻頻被帶節奏,他原本并不看好大公子,與封家的合作也只圈定在一個范圍。
大公子確實不擅長經商,但是腦筋靈活,記憶力好,又能快速舉一反三,即便陌言有意將話題帶入拐點,也能順理成章的推進一步,讓商談更進一層,還不會讓人覺得刻意和為難。
陌言新奇的話鋒開始還有所收斂,但是在大公子毫無障礙的領悟能力下,漸漸忘記了掩飾,甚至還因為你來我往的交鋒而有著酣暢淋漓的快感。
陌言難得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棋逢對手,之前的鄙視懷疑一掃而空,剩下的就只有滿滿的欽佩!
再次感嘆: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大公子!
凡事一針見血又給人留足了面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陌言簡直要懷疑到底自己是穿越來的,還是他是穿越來的!
怎么會有這么妖孽的人,你的言外之意人家入木三分,點到即止卻不戳破,把你逼到走投無路的是他,拉你一把、給你臺階的也是他。
溫暖的聲音、體貼的話語,總能讓人沒脾氣,甚至還有種相遇恨晚,相談甚歡。
若是被賣了,只怕自己還會清醒的、愉悅的幫人家數錢的榮幸!
這人,哎!
悲哀!——送自己
可怕!——送他。
陌言心中盤算:這人絕對、絕對、絕對不能為敵!
三個“絕對”!表示強調。
“正如紫微閣與杜家的合作會遵循我紫微閣的名號,只在商標上略作調整,如果封家愿意放棄這個名號,我們也會做個特別標記。
至于與杜家一起的三方合作,就按照各方出力多少分成,我們需再約了杜公子共同商談,時間上陌言來安排可好?”
“那就有勞陌言公子了。”大公子舉起茶杯,“慕程今日便以茶代酒,預祝紫微閣鵬程萬里!
陌言也端起琉璃杯:“預祝未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陌言飲下杯中茶水,心中想著:既然不能為敵,又干不掉他,那就必須牢牢抓住了!
放下水杯,兩人相視一笑。
面具下陌言過分清秀的笑容,讓封慕程莫名有些熟悉,內心泛起了層層漣漪。
果然是夜有所想,便日有所思了嗎?
“大公子,正事談完,咱們來聊聊副業,說起這個倒是很希望天下第一的大公子能給點建議,當然如果能夠親自指點就更好了!”陌言開始忽悠。
“哦,還有能難住天下第一閣閣主陌言公子的事?慕程倒是好奇的緊!
“大公子把小弟捧的這般高,小弟都不好意思坑蒙拐騙了!”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想起。
“實在是你這一口一個天下第一的大公子,叫的慕程心虛,雖然慕程明白,你口中的這個大公子多半是為了逗趣……”
封慕程眨了下溫潤的水眸,唇角含笑,是了然于胸的釋懷。
陌言尷尬:“嗨呀,就被你發現了,還真是不能在大公子面前虛偽,班門弄斧了!”
“哈哈哈,難得今日聊得暢快,慕程便放縱做回主,我五月生人,已及冠,應比陌言年長三四歲,慕程便托大喚你一聲“阿言”,今后阿言就稱呼我“慕程”,可好?”
封慕程淺笑問道,一臉的無奈縱容,似是剛剛被陌言那句班門弄斧的虛偽說的終于硬氣了一回,完全看不出此時他內心中的緊張。
一句“年長三四歲”將話題引出,等對方作答,看似隨意,實則每個措辭都十分小心。
“三月生人”卻故意不提三月初幾,就是為了營造一種輕松的氣氛。
至于那句“阿言”,實在是他的私心,哪怕只是巧合,他也希望能夠稱呼的親密一點。
被稱呼為“阿言”,陌言稍微愣怔,不過倒也無妨,這可是天下第一的大公子啊,哪個不尊稱一聲,能與他稱兄道弟,還是紫微閣占了便宜。
更何況都說了這人不能為敵,只能為友,而且最好是可以交心的摯友,當然打的越火熱越好了。
許是太過自信,此刻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危機的來臨。
“慕程……”這個名字一出口,陌言覺得還挺順溜,封慕程卻被叫的心中一顫。
真的只是錯覺么?
“好,看來慕程是不打算給我機會再消遣大公子了,哎,可惜!”陌言無奈的摸摸鼻子。
“你確實長我四歲,哎?應該是五歲,小弟二月生人,不到五歲。不過這個不重要。就是不知慕程可愿以大公子的名義成為我木門的坐堂先生?!”
“五歲,二月”封慕程暗自記下,卻聽到陌言的這句坐堂先生?
“木門?略有耳聞,教授手藝的地方?慕程實在無技藝傍身……”
“不錯,木門技校。慕程剛剛不是問及為何紫微閣八成的收益來自火門,卻將八成的人力投入到金門?其實不然,紫微閣真正的招牌在木門!
只是木門如今還太弱小。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天下百姓被分為三六九等,生而不公,寒門子弟若想擺脫命運只有科舉一道!
但是,真的只有這一道么?”陌言頷首微笑,別有深意的丟出這樣一句。
他整理了衣擺后淡然起身,一個垂眸間,周身玩笑的氣勢陡然一換。
接過言合遞過來的大氅披在身上,再抬起的眼眸沉穩而堅定,他從容前行,風華自成,抬手揮袖間,無所顧忌的推開那扇門。
封慕程凝望著眼前玉樹臨風的男子,就那么無所畏懼的迎向風雪,巋然不能催!
剛剛那句話的份量有多重,要有多大的勇氣,又將面臨怎樣的壓力,封慕程內心清楚,因為這正是他游歷多年,想要探尋卻一直苦苦不可窺得,亦無法以一己之力抵抗的命運。
走出房間的陌言淡淡回首,繼續說道:“慕程是個聰明人,可敢與我一同瞧瞧,這還不成器的木門,能否收住你的歸心!”
這句話驚得言合和筆懸都是心中一凜:歸心?世家的歸心還是天下的歸心?!
封慕程很快從震撼中回過神,倒是有些意外于陌言此時的坦誠:自己剛來時對方避而不見,今日剛一碰面也多有閃躲和試探,真不懂為何會這般不受待見。
說來也怪,此生僅遇見過兩人對自己流露出不屑,一個是眼前的男子,一個便是當今的九王妃,興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會錯覺兩人相像。
只是如今看來,眼前男子的氣度渾然天成,與九王妃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靈動、慵懶全然不同,倒是這坦誠率直的性子相似緊。
九王妃會直接嘲弄她看不上的人,粗暴的拒絕陳思瀅的算計,而陌言則直接在自己面前展露他的雄心,甚至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這將是個巨大的漩渦,可能名垂千古,也可能粉身碎骨。
末了,竟問出“可敢?”
問的真是好,只怕他心中早有答案,才會這般問吧!
封慕程不疾不徐的起身,眸光柔和的望向門外迎風而立的人,他輕撫的袖袍,在空中留下優美的弧度,如一詩一畫般讓人賞心悅目。
他知道自己邁出這一步代表著什么,作為封家嫡出的長孫,他的言行帶著嚴苛的教養,不喜形于色,不沖動冒進,不參與黨爭,不手足相殘,不言而無信……
不能的事情太多,不能墜了封家的名聲,甚至不能有自己完全獨立的想法,封家可以百花齊放,卻獨獨長子、長孫必須四平八穩。
因為從小在家族的庇佑中得到的太多,自然要承擔的就更多,可是封家,在經歷了千年的歷程后,早有一部分人從骨子中腐爛,各種激化腐朽的弊端讓整個封家死氣沉沉。
或許外表還能維持光鮮亮麗,可越來越淡漠的人情冷暖,嫡系旁支的不公和矛盾,就如同附骨之疽,隨時托著封家分崩離析。
六大千年世家,九真封家如今排在第四,反觀后面的丹陽紀氏七年前經過家變,紀家家主揮劍自斷臂膀,將嫡出三房直接除族,但是幾年的休養生息后,紀家反而迎來一派朝氣。
吳興茹氏這幾年也是杰出子弟輩出。
封家看似平穩,這一代有他封慕程如眾星捧月,獨攬芳華,但平靜的外表下,隱藏的危機幾乎到了不進則退的境地。
他封慕程,享受家族榮光,不管這榮光是否出自他愿,他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封家繼續在自我麻痹中沉淪下去,窮極思變。
而當今最善變的便是眼前紫微閣這位年輕的大當家,若說他來時考慮更多的是紫微閣與九王府的暗流涌動,是當朝唯一的、掌管著皇城兵權的九王爺,不聲不響大權在握的智謀韜略。
那么此刻他則是由衷的欽佩眼前這個風光霽月的男子恢宏的布局。
究竟是個怎樣的鬼才!竟想著用最低級的商賈為引,巧妙避開高高在上的視線,抓住最難求的民心?
以此為本,他后面又將意欲何為?
他圖謀的難道是這天下嗎?
那面具之下,才十五歲的年紀,他的身份難道是哪位皇子抑或皇子幕僚?
不,不可能!這樣的性子,怎會屈居人下成為幕僚。
蒼陵也沒有這個年紀的皇子。
木門?他說的木門只是技校,授人以漁,這并非無堅不摧,商賈之道終究抵不過手握重兵,以紫微閣的崛起速度,被盯上是早晚的事。
那他又將如何化解后面的危機?
封慕程好奇,即便只有短暫的了解,他也能從陌言風云詭譎的行商之道中,了解對方運籌帷幄的本事。
他的言辭晦澀卻環環相扣,似乎他總能未卜先知的繞過桎梏,雖然只有十五歲年紀,可是封慕程覺得他心中定然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
只要不涉及黨爭封家便可從中借力,即便真的涉足黨爭,自己不過是個名譽先生,應該尚可全身而退。
幾個呼吸間,封慕程已經走到了風雪中,即便想了這么多,他的表情卻始終從容的沒有一絲波瀾,流暢的動作沒出現一分停滯,就那么從容的緩步而來,仿佛自始至終,沒有過絲毫猶豫。
一旁的筆懸卻提著心,惴惴不安的看著自家公子跨入風雪中。
“筆懸,去把大氅拿來。”筆懸聽到這句,猶豫著轉身,磨蹭了半晌才將大氅遞給了自家公子。
封慕程了然的笑笑,一派坦然的對著陌言說:“你這一句可敢,到是嚇壞了慕程身旁的小廝。還真是不客氣。
陌言勾唇笑笑,知道自己奸計得逞。
封慕程這是決定跳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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