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宮宴
宮中的宴席還未開始,妙兮先坐攆轎來了椒房殿,一進門皇后娘娘就免了她的禮,她被安排在左側上首的位置坐下,這一側坐的是各重臣家眷,右側是一眾妃嬪。
“宮宴還未開始,都不必太拘謹,在本宮這椒房殿先聊聊家常,不急,待一會宮宴開始了,咱們再起身去華延殿。”皇后娘娘面露微笑看著妙兮說道。
似乎這話是特意解釋給她聽得,態度十分親切,跟一年前妙兮剛嫁入王府,進宮拜見時的情景全然不同。
這是打怕了?
快兩年沒見,這歲月在皇后娘娘臉上還真是白駒過隙,殘忍異常啊。
沒有最老只有更老。
如今五皇子背后,除了還在閉門思過的宮家,再無依仗,呂家抄家流放,魏家官降三級,江南涉案官員一律貶為庶民。
看看如今對面的排座就知道,呂良人已經不見蹤影,魏美人被降為良人坐在了后面,倒是有兩個年輕的生面孔坐在了嫻昭儀下首。
這就是這個時代皇室——上位者圈子里的規矩么?
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用聯姻和女人鞏固的江山?
自己真的有能力改變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皇后娘娘開口道:“這位是茹美人出自少府茹家,這位柳美人,出自太仆柳家。”
兩位美人都恭敬的給妙兮見禮,茹美人率先開口:“索蘭未出閣時,聽祖父說起九王妃西南賑災的事,好生佩服。去年,不!”她用手帕擋了一下唇,“現在該說前年”。忽閃的大眼睛里仍有未退卻的天真。
“前年荷花宴能唱出驚才絕艷的《活著》,自然不是庸碌簡單的女子。
可惜九王妃前段時間病著,索蘭出閣前沒尋到機會拜見,如今能在宮中相聚也是緣分,九王妃今后如果不忙,一定常來坐坐。”
妙兮這才想起,這不正是前年荷花宴上,與太史令長房二公子吳思源一起彈奏了“春水碧天”的吳興茹家九小姐茹索蘭?
當日看著兩人很是和諧,她這是跟吳思遠沒成?
也對,太史令吳昊是二皇子黨,因牽涉買官減刑之事,被連降兩級貶為侍詔。
茹霖升為少府卿,兩家已經門不當戶不對,茹麟怎會讓孫女在再跟吳家往來,茹索蘭年紀跟自己差不多,茹家又跟祖父交好,妙兮臉上的笑容不由的真成了幾分。
“我這一年流年不利,病了好多場,不是東奔西走就是在養傷,可惜病著的時候不知你來過,不然一定得見見。”
妙兮這句話說的親近,給足了茹家臉面,茹美人臉上瞬間綻滿笑意。
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九王爺如今權柄在握,陸家位列三公,九王爺又將九王妃寵的跟什么似的,誰不想跟九王妃拉攏關系。
可是這句話也讓上首的皇后娘娘臉色一僵,這話聽著得體大方,說她病了在養傷,可細琢磨,這傷,不正是宮家幾次三番出手造成的。
如果宮家跟九王府的較量贏了還沒什么,可如今輸的這般難看,叫她臉上如何掛得住,可形勢沒人強,掛不住也得應掛。
皇后在心中忍:如今也會夾槍帶棒了,果然背景硬說話語氣都不一樣。瞧瞧那通身的氣派,再想想前年初進宮時一路走到椒房殿的場景,本以為是個不受寵的蠢笨粗人……到是自己犯蠢才會小看了你,這回是不打算再扮豬吃老虎了吧?!
妙兮用余光看了眼上首做的皇后,不愧是位居椒房殿多年的女主人,能屈能伸,沉得住氣,宮家跟九王府都已經到這地步了,她還能笑著跟自己聊家常,真累!
柳美人見茹美人跟王妃聊的熱絡,生怕落在人后,趕忙開口道:“什么荷花宴,什么活著?可是那場傳出許多精美佳句的荷花宴,那年我病了,可惜沒能趕上。”
妙兮好笑,果然能坐在這里的都是聰明人,只提荷花宴卻不說事情原委,該懂得都懂,該避諱的也都避諱了。
一時間在場很多人都說起那場盛宴,說其中的佳句,說那晚的表演,說九王妃的才情。
就好像九王妃原本就是那般耀眼,沒有粗鄙,沒有流言,沒有曾經的不受待見。
人們好像都瞬間記起了,那些驚艷了時光的佳句是出自眼前這個九王妃。
這便是人之常情吧,當你好時,全世界都是朋友。
直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你們說的可是前年宮家小郡主辦的那場荷花宴?”嫻昭儀溫文爾雅的問道,就像絲毫沒有看見,一旁一直試圖降低存在感的皇后娘娘——瞬間尷尬的臉。
“哎,瞧我這記性,不能再叫小郡主了。”嫻昭儀把玩著右手小指上鑲了紅寶石的指甲套,沒有一絲揭了人家短處的不好意思,抬手扶了扶頭上的紅寶石鑲金步搖,繼續說道:“你說是吧,九王妃。”
如果說前一句她還是擠兌皇后,這后一句該算挑撥離間吧?
妙兮看著如今明顯不安于沉默的嫻昭儀,上次進宮的時候覺得她嫻靜大方,怎么此刻倒像是小人得志一樣。
看看那滿身紅寶石鑲金的頭面首飾,這是壓抑久了的反彈吧,算揚眉吐氣么?
還真是跟如今椒房殿中的寒酸擺設,形成鮮明對比。
倒是只有席良人——二皇子生母,還是依舊如上次那般安安靜靜,不發一言。
“嫻昭儀娘娘說什么是什么,不過既然都過去了,記不住就算了。”妙兮無意多提,回答的巧妙。
皇后娘娘松了口氣,沒想到九王妃輕易就放過了這事兒。
嫻昭儀倒是深深的看了妙兮一眼,比上次進宮的時候更精明了兩分,難怪這次宮家出動了那么多暗衛都沒拿住她。
“時光荏苒,轉眼匆匆,在想拿起時拿起,該放下時放下,九王妃真是豁達。”妙兮并不認識這個說話的貴人,一旁的素琴趕緊附耳解釋。
這位是封家旁系庶出的封慕瑤,勉強算是三房一支,比大公子年長一輩,不過看著也就二十多歲年紀,雖然只是旁系,可是蒼陵帝還是給了個良人的位份。
妙兮朝她點頭,感謝她出聲圓場。
可是憋了一肚子火的孫婉兒在看到封良人出面夸九王妃的時候,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什么豁達,不過就是仗著有人寵,恃寵而驕唄,誰敢得罪啊。
還放下,說得好聽,哪個不是賠了性命的才肯放下!”
一句話瞬間冷場。
當年在荷花宴上八公主、小郡主、孫婉兒、魏怡婷、程思瀅,可是幾個形影不離的小姐妹,如今魏介被貶,魏怡婷已經沒有資格再坐在這里。
小郡主溺水,程思瀅的人頭被砍下來,八公主也因為皇后的事受牽連,根本沒來這次宮宴,就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
卻一直看著她最瞧不起的陸妙兮被眾星捧月,她心理怎么可能好過。
孫夫人生怕自己女兒得罪了九王妃,使勁在袖子里掐了自家閨女一把,小聲的開口訓斥。
正如孫婉兒說的一樣,九王妃如今可是有人寵著,誰敢得罪,沒見得罪她的人非死即傷嗎,真不明白自己家閨女抽的什么風。
妙兮看這個不知愁的懵懂少女,有些無語。
說計較吧,這就是嬌滴滴的公主病,覺得全世界都欠她的,因為無知而充滿勇氣。
若說不計較吧,這姑娘幾次三番拿話嗆她,又不欠她的,有必要幾次三番慣著她嗎,真是討厭。
也不看看自己家現在的情況,作為二皇子手底下唯一未被牽連的重臣,正是孤立無援的時候,不該養精蓄銳,四處交好么,怎么還能被放出來咬人?
正在猶豫間,身側不遠處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照你這說法,你還活的好好的,是有人寵唄?所以恃寵而驕,才這般顛倒黑白、口無遮攔?不懂道理還是別說話的好!”
說話的正是太常卿丹陽紀氏紀弘的嫡長孫女紀月華。
丹陽紀氏,千年世家排行第五,紀月華是長房嫡出子弟,身份尊貴所以就坐在妙兮同一排的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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