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兮有些意外，紀月華怎么會替自己說話。

        還記得上次見紀月華是在荷花宴上，那時她對上前討好的程思瀅說：程姑娘，我們不熟，我不善于討好人，也不善于假裝討好人。

        她當時就覺得這姑娘真爽利，只可惜好像不待見自己，后面也沒有來往。這不像是個會趨炎附勢的人。

        孫婉兒氣的冒火，一把甩開攔著自己的母親：“紀月華你說誰顛倒黑白，口無遮攔？你憑什么說我不懂道理？

        你好好看看，去年九王妃沒來宮宴的時候，八公主、魏怡婷、程思瀅是不是都還在。

        可是今天呢，這些人都去哪了，不喜歡她的人都不在了，剩下的哪個不是趨炎附勢的捧著她？！”

        “你眼睛里就只有姐妹不問黑白么？

        是，他們不在這，可是不在有不在的理由。

        香記在各地籌糧的時候，她們做了什么？

        九王府掏出十萬兩賑災銀的時候，她們做了什么？

        九王妃在文山縣搭粥棚、增草藥的時候，她們又做了什么？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程思瀅雇了殺手在九王妃身后使絆子，官府文書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寫了！

        你看不到不代表在座的都是蠢得！”紀月華氣勢洶洶的頂回去。

        妙兮聽得一陣舒爽，感覺多日來跟九王爺的那點閑氣都消散了不少，果然群眾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你！你就是個諂媚的小人！”

        “啪”！

        孫婉兒還預再說，卻被孫夫人一巴掌扇在臉上。

        “母親！”孫婉兒的眼淚簌簌滾落。

        孫夫人忙起身跟九王妃、紀月華賠不是。

        紀月華并不領情，自家孩子教不好還帶出來見人，本來就是錯。她冷哼一聲，罵了一句：“潑婦！”

        妙兮實在欣賞紀月華這颯爽的性子，對孫婉兒的話倒是沒了計較：“我這人不太喜歡被人冤枉，她剛剛說我什么來著——恃寵而驕，要人性命，是吧？那你讓她小心點哈！”

        她的語氣實在漫不經心，可最后一句話落，旁邊的紀月華沒忍住“噗”的笑出聲，趕緊捂著嘴別過臉。

        孫母則是一身冷汗，一把捂住還預再辯的孫婉兒，趕緊告辭離開了。

        兩人走后，時辰也差不多了，嫻昭儀搶在皇后娘娘前面開了口：“宮宴快開始了，咱們也都過去吧，免得讓皇上等急了。”

        她說完就扶著一旁的宮女起身，完全沒有問過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娘娘只是擦了擦唇角，絲毫沒有不悅，在坐的嬪妃也都似習慣了一樣跟著起身。

        妙兮下意識的看了眼紀月華，正巧紀月華也在看她，兩人眼中都有疑惑，但是這一眼到多了分惺惺相惜的默契。

        華延殿。今年年三十的宮宴，來的人比往年多。

        以前年三十，皇上會先跟宮妃一同飲宴，晚上會和皇子兄弟一同飲宴。初一到初九要跟朝中各等級的臣子分別飲宴，初十之后可能要接見各國使臣，一直到正月十五宴席才會結束。

        皇后娘娘同樣也不閑著，皇上召集重臣飲宴的時候，皇后娘娘就要負責重臣家眷的宴席。

        這里男女不同席的禮儀雖然還不甚嚴格，但是皇家宮宴還是比較講究的。

        不過今年宮宴整個縮減了一半，今天這場宮宴，既包括了皇室妃嬪，皇子兄弟，還召來了朝中重臣和家眷。

        華延殿正中立了一排屏風，左右被隔開分成兩側，左側是女眷席位，右側是男席，滿滿當當的擺了好多案幾。

        雖然家具城沒斷了招收木匠，可是需求量大，加班加點都做不完，宮里購置了幾批桌椅，都被各家娘娘分去了，如今大殿上滿滿當當的還是案幾。

        這個年宮里內外用度大肆縮減，連宴席都兩頓并成一頓，男女并成一席了，當然中間還是隔了一排屏風的，終歸沒有見面。

        不過，遠遠的能看到人影、聽到聲音，據說這是借鑒了香記火鍋的隔間，特意安排的創意。

        什么創意啊，不過就是國庫空虛的花式借口。

        妙兮入座，心理冷笑：只怕這還是罰沒了江南官員的銀子后才有的局面。

        作為這場盛宴的罪魁禍首，她表示湊在一起吃挺好的，錢放在國庫里干嘛啊？就應該放在自己兜里才安心。

        當然她可不能承認這場西南災情自己不禁沒有變窮，紫微閣和九王府還都有小小的進賬。

        聽說京郊大營的糧食好像也多囤了些，不過這些可都不是從老百姓的身上省出來的，是紫微閣出項多的同時進項也多了點。

        主要是跟官府的糧食契約，還有達官貴人的消費名目，這些海綿里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

        妙兮沒有坐到原本安排的位置，而是蹭到了紀月華的身邊，紀月華見九王妃毫不扭捏做作，心中的好感又增加不少，一時間兩人聊得投機，有些相見恨晚。

        男賓席就坐后，女眷這邊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妙兮上次家宴因為病著沒能參加，這次倒也覺得十分新鮮。

        她自來到異世，就嫁做人婦，男女不同席、不見面的規矩主要是針對未出閣的姑娘，她生在武將世家，又一直由庶母把持中饋，自然不會那般嚴格的尊守這套禮儀。

        第一次跟紀月華感受男女隔著屏風而坐的羞澀情懷，到覺得有趣的緊。

        皇上入座后，宮宴正是開始，拜過祖先，完成祭祀，又聽過皇上、皇后滔滔不絕的寒暄后，終于，開飯了。

        妙兮跟紀月華碰杯，一口燒酒一口肉，吃的正歡快，突然一個不入流的聲音響起：“原來九王妃在這里啊，可叫人家好找。”

        之所以說不入流，實在是這聲音太過綿軟、妖嬈。

        妙兮瞬間響起飄香樓的姑娘：“這是打算陪酒啊還是留宿？”

        旁邊的紀月華聽到這句話，臉騰的一下紅了，狠狠的瞪了妙兮一眼。

        妙兮摸著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這也不能怪她啊，真的是條件反射。

        端木明月聽懂了話里的意思，眼中閃過寒光。

        因為今日來的人多，案幾一個挨一個，對面的男賓距離并不遠，雖然席間嘈雜，但是擋不住留心這邊的人，所以想聽到的人都聽到了。

        滄瀾熙皺眉，陸思鴻忍不住抽嘴角，古若塵一臉疑惑，大公子沒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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