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各有打算
青州地界,一支大軍正朝京城的方向緩慢移動。
“將軍,主子為何要發(fā)檄文給京城?京中守軍有了準備怎么辦?”一名副將騎在馬上,朝他身旁的將領(lǐng)打聽。
將領(lǐng)用馬鞭的鞭柄推了推額前的盔沿:“不發(fā)檄文,咱們師出無名,你知道無名有什么后果?”
副將想了想:“……造反?”
“算你聰明。”將領(lǐng)瞄他一眼,望向灰白的天際線,“不讓京城里的人知道石守淵是什么貨色,咱們怎么瓦解敵軍?”
“可咱們這么慢吞吞地走,不還是給了他們防御的機會?”副將摸摸腦袋,“就不能一口氣殺過去?”
將領(lǐng)掄起馬鞭敲在他頭上:“你傻啊,咱們多少人,京中的禁軍多少人?就得走慢些,云州的軍隊才趕得及與咱們會合。”
副將縮起腦袋,數(shù)了數(shù)手指:“即使云州的軍隊來了,咱們的兵力也才剛好與金吾衛(wèi)相當,將軍,攻城戰(zhàn)可不好打。”
“不好打也得打,”將領(lǐng)道,“主子說了,京城里那些文官,不但不會打仗,更是吃不了苦,只要把他們多圍上幾日,他們自己就會鬧起來。”
“原來是這樣。”副將恍然。
將領(lǐng)得意地笑笑,指著京城的方向道:“咱們進京只有一件事,拿下石守淵,守住皇帝,恭迎主子回京。”
副將怔了怔:“這不是好幾件事嗎?”
話音未落,他頭上又挨了一擊。
將領(lǐng)不滿地瞪他:“老子說話,要你來多嘴?”
副將扶住歪掉的頭盔,滿臉堆笑:“是末將錯了,這些事情貫穿始終,都是同一件。”
將領(lǐng)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少廢話,帶人去前面看看,天快黑了,咱們先找個地方扎營。”
“是。”副將撥馬而去。
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皇城的宰相衙署中燈火通明。
“青州軍行進緩慢,像是為了等云州軍會合,”石守淵將探子送回的情報放下,“依諸位之見,我們是該主動出擊,還是等敵軍上門?”
“兩者皆有利弊。”兵部尚書撫了撫胡須,“云州與青州相距上百里,依照雙方的行軍速度,最快也要明晚才能會合。青州軍只有一萬五千人,在這之前若能將其擊潰,云州軍便能不攻自破。”
“可京中的金吾衛(wèi)只有四萬余人,若是派人出擊,至少得分出一半人馬,到時京城防務(wù)空虛,萬一有人趁虛而入如何是好?”京兆尹滿心憂慮。
“京兆尹說的不無道理,”兵部尚書道,“這正是主動出擊的利弊所在。”
“難道只能死守京城?”石守淵問。
“京城城池牢固,守上十天半個月不在話下。”兵部尚書道,“前日兵部已向東、西兩路的州府發(fā)出調(diào)令,命他們馳援京城。只要援軍到來,叛軍就不足為懼。”
“可遠水救不了近火,最近的援軍也要七八日才能趕到,”石守淵沉吟,“近來京中人心惶惶,若只一昧死守,坐等敵軍兵臨城下,怕是城中的百姓不好安撫。”
“宰相大人說得對。”兵部尚書對他的擔憂同樣表示了肯定。
石守淵看他一眼,心知兵部尚書為人圓滑,無論是攻是守都不會主動起頭,當即笑了笑。
“兵貴神速,此事耽擱不得,還請尚書大人多多費心,明早之前拿出一個方略,是攻是守總要有個章程。”
兵部尚書面色微僵。
當初蘭嘯天在時,兵部尚書與他相安無事,私底下兩人也算有些往來。
如今蘭嘯天潛逃,兵部尚書僥幸未受牽連,但在石守淵面前總覺得氣短。
自從石守淵力排眾議定下立儲一事,兵部尚書便知此人說出口的話不是商量,而是決定。
他只要想著石守淵連江漢之都能拉回來做宰相,就不愿與這樣的人起沖突。
只是可惜了江漢之一世清名,兵部尚書暗想,為了一個外孫女與虎謀皮,實在是不值得。
萬壽殿里,四處的燭火燃得比衙署還亮。
雁安寧立在案前,手里拿著一紙藥方細看。
陪同的太醫(yī)見她將藥方看了許久,不禁疑惑:“娘娘,這方子有何不妥?”
雁安寧笑笑,將藥方交回他手上:“沒什么不妥,只是太醫(yī)署用藥一向謹慎,怎么這方子上有好些虎狼之藥?”
太醫(yī)喟嘆一聲:“娘娘已經(jīng)看到了陛下的樣子,我就不妨直言,若想讓陛下開口說話,太溫和的藥是不行的。”
“可陛下圣體虛虧,一逕地下猛藥,他的身子受得住嗎?”雁安寧問。
“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太醫(yī)道,“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雁安寧點點頭:“我不懂藥理,如何醫(yī)治全憑太醫(yī)署做主。”
太醫(yī)見她為人和氣,不像曾經(jīng)的蘭貴妃那般驕橫跋扈,不免松了口氣。
“娘娘別擔心,”太醫(yī)安慰道,“我們每日都為陛下配制了湯藥用于滋補,只要調(diào)理得當,陛下的病情就不會再惡化。”
兩人說著話,內(nèi)室寢殿傳來一陣“嗬嗬”的喘息聲。
自皇帝醒來,屋里就不時響起這樣的聲音。
雁安寧朝太醫(yī)笑笑:“太醫(yī)請自便,我去看看陛下。”
她來到屋中,一名宮人正在給皇帝喂藥。
皇帝想必是嗆著了,嘴角淌著褐色的藥汁,眼里迸出殺人的兇光。
宮人見雁安寧進來,連忙放下藥碗跪倒在地。
“娘娘饒命!”
雁安寧走過去:“喂個藥而已,別怕。”
她語氣溫和,宮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起頭,見雁安寧面上帶著安撫的笑,不免心頭一松,軟倒在地。
換作以前皇帝身子康健的時候,別說讓他嗆著,就算不慎將一滴水灑在他身上,都會被拖出去砍頭。
而如今皇帝不能動彈也不能言語,他們的天卻像是亮了。
搬來萬壽殿的雁昭儀為人和善,便是宮人犯了錯也不像皇帝那樣喊打喊殺,就像現(xiàn)在。
雁安寧將一塊帕子遞到宮人手中:“給陛下擦了,繼續(xù)喂吧。”
宮人拿著帕子,聽到皇帝嘶啞的喉音,先是瑟縮了一下,想起皇帝現(xiàn)在不能把她怎樣,便大著膽子擦掉他嘴邊的藥汁,重新拿起藥碗。
她往皇帝嘴里喂藥,皇帝卻咬緊牙關(guān)不肯張口。
宮人難為之余,赫然看見皇帝的眼神,不由嚇了一跳。
皇帝的眼神充滿怨毒,一雙細長的眼緊緊盯住雁安寧,如同毒蛇一般兇狠。
雁安寧坦然迎上他的視線,輕聲道:“陛下可得好好喝藥,才不辜負宰相大人一番苦心。”
石守淵雖然立了儲君,但他并不希望皇帝現(xiàn)在就死。
一個年幼的儲君遠沒有一個活著的皇帝更有價值,如果這個皇帝能開口說話就更好,石守淵對外下的一切命令都可稱作皇帝的口諭。
至于皇帝是否愿意下那樣的口諭,雁安寧相信,石守淵自會讓他愿意。
皇帝聽雁安寧提起石守淵,眼神又是一變。
雁安寧看著他眼中的復(fù)雜情緒,嘲諷地笑了笑。
她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投向?qū)嫷钫械牡孛妗?br /> 前不久,她才從那里掉入地宮,而這一回,她又得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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