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
青樓原本建在鬧市之外,董司不僅只是修建了這棟樓,還將其通向繁華區的路稍稍修繕了一下。
樓體周圍修了小的花壇和淺池塘,池塘里是從不遠處的小河引來的水,最深處大約也不到兩米,里面養著錦鯉,出入水口都用網做了隔斷,避免池塘中的魚順著水流從池塘跑出去。
董司是真將這青樓當做自己往后重要的營生修建的,因此周邊專門找人設計修建了花壇,只不過眼下天氣見涼,種的都是些耐寒的植物,顯得只有蔥翠一片。
云蕎上一世做了一輩子阮家的好女兒,齊家的好媳婦,即便從此路過,也都是匆匆一瞥便罷,未曾踏進這里一次。
如今心態變了,倒也覺得,進青樓也沒什么。
或許有非議,但是說白了,只要夫家不說什么,別人再非議,也沒有用。
而沈如珩向來不干涉云蕎的所作所為,更何況董司還是沈如珩的朋友,她又是由他帶著來的,便更不會管。
青樓正上方掛了牌匾,匾上刻著鑲金的字:青舸坊。
三個字在落日的余暉下閃著光,梁下紅色的緞帶又添了些喜慶。
才踏進門內,便看到屋中是紅黃色的細長的緞帶交織著,雖說天色漸暗,但屋內掌燈后又在特殊的墻漆的映襯下,倒是毫無黯淡之景。
主廳的正中央是主舞臺,用來給坊中的歌姬舞姬表演用的場地,頂上還懸著幾根粗重的梁木,被邊上的承重柱撐著,上頭懸掛的粗繩被撥到一旁。
主舞臺兩側還各有一個小的臺子,臺子不大,能容兩個人在上面彈琴。
大約因新裝修,裝飾屋子的絹布整體用的是正紅色,倒顯得不像個青樓。倘若在舞臺正中擺個“壽”字,都能用來當做賀壽用的場所。
他們才到,坊中的伙計便將董司從樓上叫了下來。
云蕎還在四處看這里擺著的東西和雕梁畫柱。
別看工期不長,但這整棟樓都是精心設計過的,該有雕刻的地方有雕刻,花瓶與桌椅都擺放地恰到好處,該有留白的地方也有適當的留白,足以見董司對這邊規劃的用心。
他在青樓花費了太多的精力和財力,董司的家世確實經得住他這樣折騰。
她還未看完,董司就已經快步從樓上走下來,吩咐道:“快來人將沈公子扶上樓。”
因梁芯與董司的婚約,按照輩分,董司也應該隨著梁芯叫沈如珩表哥。
然而他們從小便彼此熟悉,況且兩人未婚配,便未改口。
伙計從兩側跑過來,攙扶著沈如珩上樓,云蕎在身后跟著,明知道沈如珩無恙還需要遭受這種罪,她掩唇偷偷笑。
珠珠和飛羽見云蕎笑,也跟著偷笑。
樓上的雅間里,許多公子和夫人都在。
畢竟青舸坊還未正式開放營業,為討個熱鬧,添些喜氣,倒是不少公子都帶了夫人過來。也有還未成親的公子,而未出閣的姑娘的父母自然是不許到這種地方來的。
云蕎和沈如珩被安置的房間大多都是有些身份地位,并且與董司關系交好友人的房間,屋中的人與沈如珩也熟悉,大家打過招呼,董司便又下樓去接其他的來賓。
他們落座不久,坊中伺候的丫鬟便陸陸續續將菜肴端了上來,聽其他人的意思,一樓除了主廳之外還有幾個雅間,二樓一層樓的房間除了中央這十間房子是可以宴客的之外,兩耳的屋子便全是姑娘們的房間了。
從三樓向上也都是姑娘們的住所。
這些姑娘已經在這里住下,只是今日董司并不要求她們下來招待客人,便全在樓上歇著。
有膽子大的姑娘,還會跑下來偷偷往房間內瞧,被發現之后便嬉笑著逃走。
董司作為東道主,在房內待的時間并不久,因為他還要看顧其他房內的來客。
一個時辰后,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公子們、夫人們,東家請大家下去一樓,表演即將開始了。”
云蕎心下驚訝,董司竟然還安排了表演,酒已過三巡,這間屋子中的賓客除了夫人們和沈如珩未曾飲酒之外都是微醺狀態。
夫人們都未被勸酒,沈如珩是眾人皆知的身體原因,滴酒未沾。
大家聽說有表演,便紛紛起身向外走。只留云蕎與沈如珩在后面。
“若是你嫌吵,我們便回去。”沈如珩說道。
“大家都未離開,并且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表演,今日遇上了便想瞧瞧。”云蕎心中好奇,自然不想回去。
“你想回去便回去,讓飛羽回來接我和珠珠便好。”
“我同你一起回。”沈如珩最終也沒走。
董司安排的伙計來幫忙將沈如珩帶下樓。
他坐在輪椅上,云蕎坐在椅子上,大家紛紛看向臺前。
大堂內因為人員聚集,瞬間變得吵鬧起來,各自說著各自的話。像一群蜜蜂在人的腦袋周圍盤旋,嗡嗡作響。
燈光突然被人熄滅,大堂漆黑一片,所有人瞬間噤聲,很快便響起更大的交談聲。
一道綿長細軟的聲音從舞臺的方向傳出;“夢回鶯囀——”
隨著唱腔而起的是面向舞臺的燈光。
而舞臺下現在才算真正安靜下來,紛紛望向燈光聚焦的地方。
“亂煞年光遍——”
一個身穿白色紗制衣裙的姑娘坐在秋千上,自上而下緩緩降落。她的衣裙上繡著各色的花,在追光下朵朵鮮花栩栩如生。
繁花開遍。
“人立小庭深院。”
一句結束,秋千也已經降到最低,臺上姑娘的腳剛好觸碰到舞臺的地面。
她的正臉此時也恰好正對云蕎的方向,云蕎一瞬不瞬盯著她瞧,熟悉之感涌上來——是姚舒。
姚舒站在舞臺正中央,口中緩緩唱著《牡丹亭》的唱詞,水袖隨著唱腔舞動。
她的臉上滿是凄涼,和著細而悲傷的腔調,似乎將那股愛而不得之感表現地淋漓盡致。
這種唱詞,在外是不許唱的,也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免俗。
云蕎知道這首詞的故事,而臺上之人的故事,她并不知。
《牡丹亭》的詞很長,姚舒只將游園驚夢唱完便下了臺。
臺下賓客的掌聲經久不息。
然而,舞臺處的燈又多點燃了幾盞,頃刻間便上了一群舞姬,旁邊有撫琴的琴師,舞姬隨著音樂起舞。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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