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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不思量(一)


  十六年后。

  不見峰,  仙盟總處。一個作凡人打扮的青年奔走在山腳下,神色匆匆。有穿道袍的人從山上下來,見了他,便叫住他道:“揚靈,  你跑得這么急做什么?”

  青年被叫住名字,  也未停步,  只是回頭喊道:“上善門的那幫人又攻來了!我得去稟報盟主!”

  穿道袍的人一聽,面上神情立刻垮了下來,愁眉苦臉道:“這都十六年了,  這幫人到底有完沒完!”

  十六年前,  上善門中,見微真人無聲無息出關,  以一柄玉劍抗九重雷劫。傳言他身受重傷,  最后還是被自己座下首徒從一座塌陷的地宮中救出來的。即便如此,他也終于跨過了這道百年來無人可及的天塹,只身步入渡劫之境,飛升之時,似乎指日可待。

  可不知為何,這十六年來,  見微真人非但沒有潛心修行,  反而性情大變,一改先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事風格,  頻頻現身修真界各處。

  先是于自己正式出關之時,于上善門議事堂中,  宣布將其座下僅剩的弟子、更是其親生長子趙識君,  逐出師門。

  理由是殘害同門,  與魔為伍。

  此聞一出,  天下震動。

  畢竟見微真人座下總共便只有三位弟子。十六年前,先是其最為喜愛、也是天分最高的一位弟子忽然殞命于他人之手,不出兩月,其次子又于一道心魔境中為人所害,魂飛魄散。

  一年未到,竟又添新事。

  短短數月之內,門中三位弟子死的死,散的散,居然一個也未留下。

  身為一宗之主,見微真人從未親自宣布要將何人逐出宗門。

  頭一回做這等事,逐得還是自己親生的長子。                        

                            

  可見對方到底是有多么惡事做盡,才能夠令真人忍無可忍。

  說是“殘害同門”,可上善門近日來,除卻見微真人門下,并未聽得有哪位內門弟子出事。這般一來,幾乎全修真界都猜到了:難不成,是他那兩位師弟的死與他有關?

  謝長亭折劍于懸濟宗一事,修真界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當初一半人扼腕于其英年早逝,另一半人則津津樂道于其為師兄擋劍、愛而不得的情癡行徑。此事一出,忽然有人想起,問道:若謝長亭真是死于替師兄擋劍,他們的師父又怎會將趙識君逐出師門呢?

  這一問,便挑起了許多人心中的困惑。

  謝長亭到底有沒有為師兄擋那一劍?

  于是便有人四處打聽。這一打聽,居然也真打聽到了。

  畢竟那日上善門討伐時軼一人,附近不少散修都趕來湊熱鬧了,懸濟宗不少弟子也都在場。這些在場的親歷者紛紛回憶到:擋劍?有這回事么?那日謝長亭與時軼對上,可時軼似乎不想傷他,那把劍直沖著他師兄就去了!再后來周圍忽然就起了大霧,等霧散了,那里面一個人都不剩了,只留下一地的鮮血呢!

  打聽的人:所以到頭來,根本沒人看見里面發生了什么?

  親歷者:不然呢?那霧氣來得古怪,除了里面的人自己,又有誰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里面的人,那便只有謝長亭、其師兄趙識君與時軼三人了。

  謝長亭已死。趙識君被見微真人逐出師門后,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了。

  至于時軼……便是關乎見微真人于議事堂中宣布的第二件事了。

  時軼死了。

  并非是他有心誅殺對方,而是對方上趕著來尋死,偏偏在其將要出關之時,假借歸還自己弟子尸首的名義偷偷潛入上善門中,欲要竊取宗門機密。                        

                            

  誰料遇上真人渡劫,為九重雷劫所劈,只一瞬間,便已魂飛魄散。

  此聞再出,天下又是震動。畢竟時軼此人來路不明,行事詭異,捉摸不透,修為似乎還不淺。如此神秘之人,忽然現身于世,又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實在叫人感慨不已。

  不過時軼這一死,當年懸濟宗中一戰便徹底成了一樁懸案。自此以后,十余年中,再無人知曉當初究竟發生何事,以致三人皆落得這般悲慘下場。

  不過此事顯然并未了結。

  不知是否因為門中劇變,見微真人性情大變。

  作為百年以來頭一位步入渡劫境的修士,修真界中人人都覺得,其應當繼續潛心修行。

  畢竟根據歷來飛升者親近之人的記載,從渡劫到飛升,并非是要像前幾重境界一樣,待修為到了,將由天道降下劫數。若是渡劫成功,便能更上一層;若是渡劫失敗,非死即傷。

  從渡劫到飛升,要歷的劫不再是天雷,而是全憑機緣。

  若是說得再通俗些,修為到了渡劫境,便已是巔峰了。此后或是飛升,或是道殞,全看此人是否合了天道的眼緣。

  倘若天道認為此人有資格飛升天界,自會為其引路;若是天道認為此人不夠格,那么終其一生,不論其活著時修為如何通天徹地,也難觸及通天之門。

  當初玄鑒真人便是以身殉道,立地飛升,而后為修真界中歌頌百年、代代相傳。

  可見微真人非但沒有如眾人所想,一心尋覓機緣。

  反倒在其步入渡劫境的第四年,向當時早已衰落的仙盟遞出了一封戰書!

  戰書中稱,仙盟盟主蕭如珩與時軼早早相識,暗中勾結。時軼雖身死,但其宗門中其余弟子或是其黨羽仍舊茍活于世。                        

                            

  而自從懸濟宗一戰后,時軼便自行帶走自己弟子謝長亭的尸首,拒不歸還。

  時至今日,謝長亭尸首依舊為對方黨羽所占據,仍未回到宗門。而自己這個做師父的,連自己唯一一位弟子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見過。

  至于其黨羽,則為蕭如珩所藏匿,此時正在仙盟之中!

  此一番言論,再度將早已沒落的仙盟推上了風口浪尖。

  可不知為何,眾人眼中向來剛正不阿、是非分明的蕭如珩蕭盟主,這回收下戰書之后,居然半點回應也無。

  修真界紛紛猜測:難不成,這還是真的?

  可是以蕭宗主為人,又怎會與時軼那等為非作歹之人勾結一處呢?

  再說了,人家蕭宗主好端端的,與上善門中弟子素不相識,沒事又怎會扣著人尸首不換?

  一封戰書下去,拖拖拉拉,竟拖了整整四年,蕭如珩才于仙盟所在之處——不見峰——露面。

  聽他人說起此事,蕭如珩面露驚訝:誰?仙盟?仙盟的事和我有什么關系?我早就甩手不干了!

  眾人皆是大驚。

  那這八年之中,坐在仙盟盟主那個位置上的人到底是誰啊??

  就在此時,仿佛是為了解答眾人疑惑一般,當年立冬之時,仙盟忽然宣布,要舉行早已數年未辦過的仙盟試煉大會。

  消息立刻在修真界中飛快傳播開來。

  這下,幾乎所有門派都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仙盟早已沒落多年,不復百年前盛況。盡管如今的仙盟百家,明面上無人退出,背地里卻已是心難齊。

  若是你們肯來參加我仙盟試煉大會,我便認為,你是同我仙盟站在一處的。

  若是你不來,那你自然便忌憚著那仙門第一上善門與見微真人,站隊他們,倒也無可厚非。                        

                            

  那一年的比劍時,落了冬日的第一場雪。

  本以為這普天之下,不會再有人,膽敢站在明面上與上善門與見微作對。

  誰料那日,剛剛渡劫成功、邁入大乘境的藥修老祖馮文圣拄著一根不知從哪兒順來的拐杖,領著十來個門中得意弟子,第一個呼哧呼哧登上了不見峰。

  他剛一來,就向四周圍觀的人說道:“你們別誤會啊,我們藥修可是向來不參與你們打架的啊!等你們打完了,要是傷著半個胳膊一條腿了,就來我這診治便是!至于診金么……”

  眾人:“……”

  馮文圣眼珠子一轉:“今日看在盟主的面上,我不收一分一文!”

  眾人:“?”

  這盟主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讓這摳搜到了家的老頭如此大方?當真是日頭打西方出來了!

  沒過一會,上任仙盟盟主、流云宗宗主蕭如珩也攜著門內弟子匆匆趕來。

  眾人:“蕭宗主,你不是說仙盟與你沒有半分干系了么?”

  “話雖是這么說的,”蕭如珩正色道,“但仙盟盟主乃我舊友,此番盛會,蕭某怎能不到場呢?”

  眾人又是一驚。蕭宗主舊友,這又是何方神圣?為何他們從未聽聞過?

  又過了一會,原本便依附于仙盟而生的數十小門小派,居然都稀稀拉拉地到了個齊。

  這些門派當中,不乏僅有弟子幾人者。更有甚者,一整個門派中都是散修。小門小派,修道自然不求飛升,當只求亂世之中可有一席棲身之地。當初仙盟成立之后,便紛紛將宗門設立在了仙盟附近,以求互相能夠有個照應。

  眾人不解,既然如此,你們怎又敢與上善門作對?不怕他們信手一揮,便將你們舉門滅去?                        

                            

  小門小派的人聞言,冷笑道:“他見微真人再神通廣大,又何曾照拂過我一分一毫?這數年來,我宗先受蕭盟主照拂,再受新盟主庇護,我等豈是忘恩負義之人?仙盟沒落之時,盟主從未拋棄我們;如今仙盟有難,難道我們便會棄盟主而去么?左右不過是一死,又有何妨?”

  眾人聞言,皆是不語,心中暗暗震動。

  待參會門派陸陸續續到齊了,他們口中那位“新來的盟主”才姍姍來遲。

  盟主并未御劍而來,而是乘著一輛凡人樣式的馬車。拉車的是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車夫則是一副作道童打扮的少年人。

  馬車最終在與會現場停下。少年車夫自馬上跳下,打開車門。

  圍觀眾人立于場外,紛紛伸長了脖子,要將這位神秘的盟主的來歷看個究竟。

  而在此時,大會已然開始。蕭如珩口中說著“仙盟與我無關”,卻仍舊在主持著大會秩序。各門各派的弟子一個接一個上場,兩兩對戰。

  刀光劍影間,臺下一片較好之聲。

  新任盟主便在這一片嘈雜中,靜悄悄地下了馬車。

  他身形頎長,長發如墨,擁一襲狐裘,緩步向高臺上走去。

  新任盟主并未佩劍,而是將長劍連同劍鞘持在手中。不僅如此,他右肩還停著一只雪白點墨的大鳥,依稀看去,似乎是一只鶴。

  少年道童跟在他身后。新任盟主便這么無聲無息地走到高臺之上,停在屬于自己的座位之前。

  待他回過頭來,望向場中眾人時,有那么一瞬間,所有的動作都停滯了下來,刀劍相擊之聲,連同圍觀者的竊竊私語,剎那間冰封般凍住。

  細雪紛紛揚揚落下,覆在那人肩頭、眉眼。新任盟主有著一張猶如水墨繪成的眉目,眼睫下卻赫然是一雙湛藍的眼瞳,五官安靜柔美,神情卻冷得令所有人都為之一抖。                        

                            

  這是何人?仙盟盟主竟然生得這副模樣……?

  從未見過此人……

  他出身哪門哪派,是個什么來頭啊?

  那雙眼睛可真好看,就是看多了背后有些發冷……

  怎么感覺新盟主有些面熟?可總想不起來是長得像誰……

  場上對戰熱火朝天,四周圍觀者也議論得熱火朝天。可自始至終,新任盟主都從未開口言語,只是端坐高臺之上,靜靜地審視著臺下眾人。

  只是偶爾回過頭去,低聲對停在身旁的白鶴說話。

  待到整整四個時辰之后,大會終于尾聲將至。

  白鶴忽然振翅,長鳴一聲,自高臺翩飛而下,盤旋于演武場上。

  所有人紛紛抬頭。新任盟主也隨之站起,立與臺上。

  長風凌冽,吹起他肩頭碎雪。

  周圍人不由得竊竊私語:“他要說些什么?”

  “應當是要說自己是誰吧。”

  可緊接著,卻見他自袖中抽出一物,拈于之中。

  紙帖雪白,黑字白底,居然是當初上善門遞來、見微真人親筆的那封戰帖!

  新任盟主要回應戰書。

  眾人呼吸皆是一滯。

  有人忍不住,在一旁悄聲道:“我若是他,便假裝沒收過這東西。見微真人要對誰動手,豈不是易如反掌……”

  “你錯了。”

  一個聲音響亮地說。

  那人回過頭去,看見方才立在新任盟主身旁的少年道童,此刻正靜靜地站在自己身后。

  他說:“那是盟主下給他的戰書。”

  話音未落,那對指尖已然分開。戰帖紛紛揚揚,如雪般自高臺落下。

  下一刻,劍光一閃。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看清的剎那間,新人盟主手中的長劍猝然脫手,狠狠將那封戰帖釘在了雪地之中。                        

                            

  劍尖深深沒入雪底,但即便如此,仍有人瞬間驚呼出聲。

  “那是——無極!”

  “蒼天在上,那不是……的劍么……”

  “它怎會在此處?”

  “難不成,都是真的?……”

  而長劍的新主人立于高臺,垂下目光。

  “若是要來,便來吧。”他開口,似在對在場所有人講話,又像是在對那封戰帖言語,“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將取你性命。”

  一命償一命。雪落滿頭之時,謝長亭這樣想到。

  任他神通廣大,通天徹地,我要讓他償命。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來晚了,明天繼續更(今晚or明天凌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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