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六章 無利不起早
太平洋和大西洋的距離,在巴拿馬是一條運河,在美國是一條大鐵路。[燃^文^書庫][www].[774][buy].[com]
乘坐美國政府特備的專用車廂,行進在華工用血汗筑成的大鐵路,看到鐵路兩側“荒涼”的西部風光和間或出現的繁華城市。**大總統黎元洪不禁想起從張北延伸到庫倫、恰克圖直至烏蘭烏德的鐵路。等這條鐵路的貫通之后,中國就有一條從廣州到北京再到庫倫、烏蘭烏德的鐵路線,總里程超過美國的這條大鐵路。
筑路是艱難的,對1918年的中國來說,筑路也是耗費巨大的。何向東動用軍費啟動筑路工程,在他領軍出國作戰之后,蔣作賓、蔡鍔先后爭取到專項鐵路預算、組建鐵道兵部隊,有力保障北京——庫倫鐵路的修筑進度。騎一師控制烏蘭烏德之后,烏蘭烏德工程段亦已開工,從滿洲里出境到赤塔運送物料、筑路部隊,形成南北對進的態勢,力爭在1920年以前全線貫通。
當蘇俄政府無力東顧,對中國出兵烏蘭烏德并修筑鐵路默不作聲時,中國需要做些什么呢?修筑鐵路的同時取得國際社會的認可,當然,這一認可是基于中國單方面宣布廢除與俄國一切條約,并派出外交部次長陳箓前往鄂木斯克,準備與高爾察克臨時政府建立正式外交關系,簽訂新條約的背景。
美國態度如何?英國呢?法國呢?列強肯定很清楚中國修筑鐵路的目的,一如當年沙俄在中國修筑鐵路一樣!
身在前往華盛頓的火車上,黎元洪心里實在是七上八下,沒有多少把握。
從1915年度開始實行財政預決算制度之后,段祺瑞政府的財政狀況一年比一年寬松。1915年,軍費支出占全部預算的43%,僅有一萬萬六千五百萬元;1917年,也就是分三年完成二十個標準師編練的結束年,二十個標準師超額完成還包括十七萬遠征軍在歐洲的軍餉開支,當年軍費實際開支四萬萬七千四百萬元,占全年財政支出的36%。
1918年,全年財政總收入可望達到十五萬萬元。可是,戰爭果真如何向東預料的那般,在今年年底定必會結束了,歐洲給中國的訂單會急劇減少到零,中國蓬勃的工業建設大潮將會在外部環境影響下跌入低谷。如果段祺瑞政府不能解決好工業轉型、經濟轉型的問題,1919年的日子就不好過,無法支撐起雄心勃勃的北征大計!
為此,中央政府把農工商部分解為農牧、工業、商務三部,又由戰略委員會和財政部統率農、工、商三部,國會經濟委員會,共同籌措應對之法。商議出來的應對之法很簡單——花錢!不,這個法子根本就不是商議出來的,而是遠在法國的何向東用電報指示的。
量入為出,這是中國人一貫居家治國之法;何某人這個“花錢”的法子卻是望明日之收入,于今日就花其相當之錢,寅支卯糧。不明白?那就簡單說一句——印鈔票,搞幾個涉及教育科技、軍事工業、交通、城市建設和農田水利及水電大工程。經過論證,眾人在會議上形成共識,認為何總長“負債經營”法能促進中國經濟繼續高速增長。
其實,日本政府一直都在負債經營,其負債額度最高時達到年財政收入的二十倍。也就是說,日本人敢花未來二十年的錢,中國人又有何不敢呢?!
印鈔、花錢,等于是政府變相發行國家債券,不僅會帶來國家投資建設項目,帶動經濟發展,也會造成物價上漲。黎元洪擔心吶,擔心何向東的急于求成之策造成政局的動蕩。中國有今日之國際地位,容易嗎?轉念又一想,這一切幾乎都是何某人搏來的,這位辭去總參謀長職位的遠征軍總司令,才是中國事實上的大總統、內閣總理和軍隊總司令。
唉,一如既往,黎某人搞不懂何某人的想法,也就無需搞懂,亦步亦趨就是,等到了法國與干女婿會面后,一切都會搞明白的!
黎元洪尚在旅途,美國總統威爾遜也召開“亞洲問題專門會議”,研討美國在亞洲,特別是在東亞地區的政策。
美國需要市場,美國資本需要新的投資地,美國政府極力的謀求在歐洲與英、法比肩的“平等地位”,歸根到底的原因還是經濟因素。
英法兩國欠了美國大筆外債,英法兩國重建為美國資本提供了機會,在英法德等國沒有完成戰時經濟向和平經濟轉型之時,正是美國商品占領歐洲市場的良機。從歷史淵源和經濟聯系以及地理遠近來說,歐洲市場是美國第一位關注的焦點,威爾遜總統必須在戰后利益分配的國際會議上為美國資本爭取利益。
說完了歐洲,美國人的目光還不會立即轉向東亞。他們會再看家門口的美洲,之后才有興趣轉向隔著遼闊太平洋的東亞,此時,問題出來了。1918年末,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最大貿易伙伴不是“完全開放”的中國,而是日本,特別是在美國金融寡頭和大財團眼里。
中國與日本不睦,中國利用1914年在山東沙河與日軍的沖突,以及派兵參加歐戰,而使用了戰時軍事戰略物資管制法,嚴格對日輸出戰略物資條件,使得日本失去了一個最大的、最廉價的戰略物資來源地,**向美國購買高價的、高運費的戰略物資。隨著戰爭結束,中國實行戰略物資管控的借口也將失效,那么,對美國那些財團來說,中國原材料對日輸出政策的放寬乃至取消管控,無疑會使中國成為美國相關財團“發日本財”的有力競爭對手。
如此一來,在美國爭取歐洲權益“承中國在軍事上助力”,美國在中國開放的市場上占據份額越來越多,美國政府也忌憚日本強大海軍力量的同時,美國國內對日、對中態度卻處于矛盾之中。
威爾遜總統要下定決心也并不容易。
正如何向東不會真心幫助潘興一樣,美國也不可能在自己國家戰略的考量中去關心中國利益。經過總統智囊們的商議并征求金融、工業寡頭們的意見,一個不偏不倚的“美國東亞戰略”出來了。
美國在世界的利益需要拉攏中國和日本,增加美國與英國、法國競爭時的力量。美國的利益同時需要中國和日本繼續處于半公開化的敵對關系,美國資本則能從中取利,美國就能在遠東擴張其利益。因此,無論是偏幫中國還是日本,對美國都沒有太大的好處,強大的中國陸軍和強大日本海軍,對美國而言都是威脅!
綜合分析過東亞兩個主要國家之后,威爾遜決定在中國與俄國的關系問題上持默認態度,在遠東的美國干涉軍應該配合中國陸軍的行動,但是不能直接介入與蘇俄游擊隊和日軍的軍事行動。威爾遜同時也完全接受“何向東提議”,準備在協約國家框架之外,搞一個美國主導的太平洋體系,從而在這個體系中實現美國在東亞的長期戰略。
于是,黎元洪還在一邊考察美國經濟、工業和社會,慰問在美華僑的旅途中時,有關中美關系即將擺在總統間臺面上的相關問題,美國已經有了定策。
美國會進一步促進在華投資,在加強軍事交流的背景下,幫助中國建設以動力機械為基礎的航空、艦船、拖拉機、汽車工業、電磁通訊等工業,使缺乏技術底蘊的中國有與日本長期保持“均勢對峙”的能力。
美國會答允中國總統勢必提出“暫緩歸還一萬萬美元無息貸款”的要求,與中國那丁點借款相比,美國人在1914年——1918年期間,賺取了三百六十億美元的戰爭紅利;美國的貸款同時還是美國商品進入中國市場的敲門磚,事實上,這塊敲門磚早已經完成任務,從1915年開始,美國從雙邊貿易中得到的利益遠遠超過貸款本身。
美國會要求中國繼續控制對日貿易額度。當然,中國與日本的關系,旁人都心知肚明,這個要求即便不提出來,中國人都會那么去做的。缺乏對自由貿易的充分認識,狹隘的以“不輸出某類商品”而遏制對手,得利的只會是美國人,中國人最多得到拖慢日本發展速度,提高日本發展成本的結果。恐怕,黎元洪大總統、何向東上將謀求的也是這個結果吧?
美國當然也會要求中國在歐洲戰后會議上與美國保持一致,這,是前面幾項要求的總的根本點。
天上不會掉餡餅,更不會掉金磚。國家之間的“蜜月”關系,根本不能與男女之間的愛情、婚姻、家庭,相提并論。誰要相信“美國人民充分理解中國人民的處境,抱之以深切的同情,并愿意”之類的鬼話,或者“中國人民愿意與美國人民攜手共建和平、友好的環太平洋國際環境”多半就是因為腦袋被漿糊灌滿了。
簡而言之,美國要在太平洋西岸地區造成中、日兩國相互敵視、相互競爭,不得不依賴于美國的局面。
對威爾遜總統來說,他可能爭取不到在歐洲的“利益期望值”,卻能在太平洋地區實現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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