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四章 蔡松坡要走
英軍打累了,需要法軍增援才能穩住陣線;法軍流了太多血,政局又剛剛穩定,不敢冒險發起進攻,干脆坐等美軍的到來;美國人不急不忙的做著準備工作,不想冒冒失失的白流鮮血;何向東交抱著膀子冷眼旁觀,巴不得德軍給英國人和法國人以教訓,在教訓別人的同時德軍也被削弱,那時候中國遠征軍才動手。
尚蒂伊城堡的會議就是這么一幅圖畫,反正,德軍有足足的一個冬天準備進攻,法軍也有足足的一個冬天準備防御。
好不容易熬到會議結束,何向東與參謀長張孝準看到法軍將領似乎有“留”的意思,自覺的加快腳步出了會議室。
“參總,松坡在你的房間等候多時了。”
“怎么不早說!松坡兄來這里就是救我于水火之中,看看那個會,純粹浪費時間。哎,松坡有啥事兒?你們交情好,事先透露一下?”
“這個”張孝準是不太贊成蔡鍔此時離開指揮崗位回國去搞建設的,誠然,身為國家軍人,一切以國家需要為重,個人利益為次。
蔡鍔在法國目睹了西方強國發達的工業,親眼看到戰場上成千上萬噸鋼鐵的消耗、比拼,又發現何向東已經培養出一支尚且合格的參謀隊伍,各師的主官也任用得當,兩場勝仗打下來,軍心士氣高漲,必勝的信心已經在十七萬遠征軍和十四萬華工中建立。
第二軍司令官覺得法國戰場上沒有自己也能打勝仗,國內反而令人擔心,特別是孱弱的工業經濟基礎和軍工體系難以支撐起未來的大戰略,需要加緊整備,需要一個胸中有大戰略的人去掌控。
以前,蔡鍔在這個問題上還曾對何向東生出疑心,此時已然大徹大悟,衷心地接受了“何向東的做法”。如今何向東領軍在外,坐鎮國內的段祺瑞、蔣作賓、楊正濤等人都不太重視軍工,蔣廷梓地位太低,亟需有人主持其事。私下里,蔡鍔已經與張孝準談過,此次前來就是向何向東請命了。
“不好說?”
“不是,參總,松坡這個人吧,有時候太過于清高,把名譽地位看得有些淡,他想……回國了。”
這也太出乎意料了,何向東壓根兒就沒想到手下最信任的大將居然會在此時提出回國?嘶此次馬爾梅松戰役,何某人沒有對第二軍指手畫腳吧?蔡松坡是怎么一回事兒呢?
“在歐戰名將的桂冠和國防基礎工作之間,松坡選擇后者。”
聞言,何向東的雙眼瞇縫起來,停住腳步手扶欄桿想了一會兒,說:“松坡兄胸懷大格局,閏農,你看松坡出任總參謀長如何?”
“參總!”張孝準的情緒激動起來,他能從何向東的問話中看出對自己、對蔡鍔的絕對信任來。
“我就不見松坡了,你告訴他,留在這里要準備打硬仗,回國更要擔起重任。我給他的建議是領率第二軍把明年春天的仗打過之后再回去,有時候,名聲這個東西還是頗起作用的。不急,讓他慢慢想,想好了,我再跟他見面。”
何向東獨自在城堡的草坪上散步,三省吾身。
從1911年的六月來到這個世界上,六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如果沒有蔡鍔要求回國一事的刺激,何向東還真沒想到需要抽出時間來好好的回顧、反省或者說總結一下。
十七萬中國遠征軍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西線戰場并不起眼,與德軍兩次交手的勝利雖然被法國**肆宣揚,實際上在法軍將領中反應并非那么的強烈。法軍將領比普通人更了解戰況和對手,與中國遠征軍交戰的不是德軍最精銳的預備隊,而是久戰疲憊、建制不全的“前沿守備部隊”,按照德軍一貫的做法,放在前沿的肯定是差勁兒的部隊。中國遠征軍贏得兩場勝利后,法軍將領們看重的不是勝利本身,而是中國人在贏得勝利的過程中展露出來的“新戰術”和戰果中迥異于法軍的“損益比”。
兩千多比三萬;八百多比一萬三。
這些個數目字才是法軍將領們關心的,也是法軍底層官兵們看著眼紅、腹誹,對他們的將領生出不滿的因素之一。阿方索少將說,中**官是最珍惜士兵生命的軍官。評語是正面的褒獎,也是負面的在中國遠征軍和法軍的高層交流中增加障礙。
剛才的會議上,僅有少數法軍將領對何向東的目光報以善意的回應,這一事實足以說明何某人在法軍高級將領中的“人緣”還不如剛來法國的那段時間。
十七萬中國遠征軍要在西線戰場上發揮出更大的作用,為國家爭取更多的利益,又不能喪失獨立的指揮權,由此何向東選擇抱福煦的“細腿”,卻也不能與貝當搞僵了關系,現在這種狀況必須加以改變!
冷靜的想到自己的第一個錯誤之后,何向東開始從“自我陶醉”的成就中逐漸擺脫出來,更加深刻的反思過去。
審視締造遠征軍和國防軍的每一步,從國家實力、社會面貌、產業基礎到高層的**結構,何向東發現自己實在過于樂觀也過于的相信黎元洪、段祺瑞和馮國璋了。今日的強軍,乃是何向東從鄂東**軍時期就抓權、抓軍訓、抓軍官教育的結果,而今何某人領著十七萬人在外征戰,等于是脫離了國家權力的核心,一直被他壓制著、著力化解的一系列矛盾會否激化?
黃興去年十月末病故時得到風光的國葬,大總統黎元洪追授黃興為元帥,與已故大總統袁世凱一般待遇。可是,黎元洪、段祺瑞對孫文卻不聞不問,把何向東“請孫先生繼續督辦全國鐵路”的建議拋諸腦后,必然引起追隨孫先生多年,視孫先生為**領導者的一部分不滿。
何向東為何能避免內戰?為何能快速締造出國防軍?
實際上,他在北洋軍和**軍之間走了一條中間路線,并通過戰爭的手段把中間路線擴大到融合兩方的程度。1917年末,何向東的融合其實遠遠沒有完成,段祺瑞、馮國璋身居高位,在故舊親友的關系下北洋體系仍然存在。沒有何向東,黎元洪壓不住二人,而黎元洪本身也不愿意孫先生回來,成為大總統寶座的有力競爭者。
何向東麾下有一大批“**軍系”將領,蔣作賓以常務次長坐鎮總參謀部,藍天蔚以中央軍區副司令官出鎮山東,冷遹任第四師師長,蔡濟民接任國防部軍政總監部長以前,何向東通過黃興、通過上海辦事處夏建民與孫先生多有書信來往,自從踏上法蘭西大地之后,書信交流就戛然而止!
就算孫先生甘愿在野,他身邊的一大群人也絕不甘心,肯定會推動著孫先生逐漸的走到“不容孫”的北京政府對立面上去。以今日北京政府與各國的交情和戰爭時期各國的顧忌,還有中華**黨與日本**的淵源,何向東能不生出一些擔心來?
何某人行事的手法不是沒有漏洞,只是別人攝于他的軍力和動員民眾的能力而不愿意揭破而已。民先會的存在和中央政府明令禁制黨派活動干擾選舉之間就是矛盾;國防軍中大部分初、中級指揮職務與民先會身份掛鉤;遠征軍中幾乎就是清一色的民先會!
依靠超卓的軍事能力和民先會組織,何向東把控了軍權甚至部分財權、政權,就難怪連蔡鍔都要生出“何某**”的擔心了。
除了**利益關系尚未理順之外,經濟方面也有顧慮。何向東一手弄出《戰略物資輸出許可證》制度,他在北京坐鎮時沒有問題,如今蔣作賓能否抵擋住多方的壓力,保證這個制度不走形?工商部、戰略委員會能否繼續對“盲目投資”采取政策、金融**?
你說是盲目投資,人家眼里看著的卻是大把的利益啊!經濟利益驅使下的力量是無可估量的。
屈指算來,出國參戰已近一年,這一年時間里,國內沒有重大人事變動,也沒有能夠牽動既定戰略的大事發生,一切似乎都沿著何某人劃定的道路在前進。可是,在尚蒂伊城堡的草坪上轉著圈子的何向東卻越想越擔心,總覺得一股子自己未能觸摸到的暗流正在涌動著,待機噴薄。
何向東只有一個,沒有孫猴子的分身術,不能一半在法國統軍作戰,一半坐鎮北京壓制各方勢力,融合各方矛盾。他必須盡快的作出選擇,是回去?還是留在這里?
參戰,建功,立威,配合戰后談判特別是在蘇俄問題上的“協約國決議”。參戰目的尚未達成,苦戰、惡戰就在明年開春之時。十七萬遠征軍和十四萬華工比剛剛來到法國時更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在這個問題上何向東敢拍打著胸膛說:我是最合適的人選,沒有之一。
蔡鍔想要回去,是真的出于國家戰略利益的思考,還是感覺到在何向東的鐵翼下“沒有前途”?
如果是前者,何向東會心甘情愿讓出總參謀長一職,把整個戰略全盤托付給蔡鍔;如果是后者,那操蛋的歷史書也真是騙死人不償命,何某人也看走眼嘍!
草坪的另一面行來兩個深綠灰色的身影,其中一個遠遠站定,另一個稍顯清瘦的大步朝何向東走來。
Ps,今日保底兩更,爭取能三更,第二更稍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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