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三章 天下為公
南北走向的狼林山脈是蓋馬高原的西邊山脈,臥碣峰海拔約2200米左右,為狼林山脈北半部分的主峰。網
九月里,山中已有寒意。富山正彥大佐披著大衣,站在構建于山脊的觀察所掩體門口,舉著望遠鏡俯瞰四周,試圖發(fā)現那支遁入群山中的鮮人叛軍。第六聯隊兩個大隊、第七十五聯隊一個大隊,共同組成東支隊的右翼,專責圍剿從黃草嶺潰退的約三百余叛軍。
鮮人叛軍是在戰(zhàn)斗接觸后潰退的。戰(zhàn)斗時,單兵攜帶的干糧有限,以日軍為例,單兵野戰(zhàn)裝備和攜行全重為三十公斤,其中武器、彈藥、飲水、披掛、背囊、鎬鍬等為二十八公斤,干糧約重兩公斤。
可見,被圍困在臥碣峰一帶的叛軍三天之后就會斷糧。
狼林山脈地形復雜,地域闊大,叛軍躲進去之后就如泥牛入海一般。只有三個大隊約兩千八百兵力的富山正彥沒有選擇進擊,進攻未必奏效,卻會使緊張的兵力不敷分配,造成漏洞,給熟悉地形的叛軍以可乘之機。大佐分兵扼守各要道口,巡邏、**、圍困,徹底隔絕臥碣峰一帶與外界的聯系,意圖困死、餓死叛軍。
整整五天過去了,除了第一天抓到的兩名逃兵之外,再沒有人從山里出來自投羅網。
望遠鏡的視野里,初秋的山景開始呈現出斑斕的顏色,一如往日那樣安靜。如果把三天的口糧分作五天,倒也可行!那么,是否再等兩天呢?這個問題剛剛竄上腦海,身后,第六聯隊第二大隊長巖手少佐就趕來在背后立正道:“大佐閣下,下令出擊吧,五天過去了,說不一定叛軍已經從某處溜出了包圍圈。”
“唔,我也這么想,但是,三百多人要溜出狼林山去,無論如何也會被發(fā)現蛛絲馬跡的。何況我軍設防嚴密,每一條山路,每一道河溝,每一個山脊都有哨卡和巡邏隊,巖手君,換做是你被圍困在山中,會作何選擇?”
巖手敏奉少佐想了想,說:“卑職會拼死突圍!”
“嗯!”富山正彥點點頭,不是贊揚少佐,而是肯定自己的想法。“進擊需要集中兵力,造成**線上的兵力不足,容易被拼死突圍的敵軍抓住機會。圍困,看似被動,實則以逸待勞,坐等拼死突圍的敵軍撞到我們的槍口上。巖手君,再等兩天吧,就算他們控制口糧,就地挖掘野菜、草根和收集水果,也遠遠無法滿足三百多人的供應,哼哼,他們堅持不了幾天了!”
“大佐閣下,卑職建議增強西面和北面的力量。”
“這個你去擬制一個計劃。”
“哈伊!”
巖手少佐離開后,富山正彥又觀察了一陣,還是一無所得。不過,視野里越是平靜,他的心意就越是堅決,準確的說,是他的理智壓抑了“沒底的浮躁”情緒,主觀的維護著自己的判斷。
從軍學常識和敵情我情來看,叛軍為了逃避追擊而鉆入深山,是不得已,也是自尋死路。深山里的資源,包括野果、野菜、草根、狩獵,要維持一支部隊的最低口糧配給是不可能的!而且,叛軍為了不暴露位置,這些天來根本就沒有狩獵活動的跡象,進一步壓縮了他們在深山中堅持的時間。糧食補給越匱乏,提供給叛軍選擇突圍方向的可選余地就越狹窄。突圍作戰(zhàn)需要體力,消耗的體力需要補充,因此,突圍方向必須考慮到突出去之后能夠盡快得到口糧。否則,即便突圍成功,也會因為饑餓無力而被追上,抓住,甚至失去反抗的能力。
由此判斷,叛軍向北、向西突圍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偏偏,富山正彥讓提出建議的巖手少佐去擬制計劃,為何?原因很簡單,大佐不是第六聯隊的正編軍官,對該部隊軍官的建議要充分尊重,錯誤,就讓制定計劃的巖手自己去發(fā)現并改正吧!
在旁人眼里,炮兵軍官的性情應當像火炮那樣火熱、猛烈。其實不然,炮兵軍官往往具有冷靜、細心、自信又精于算計的特質。
總之,富山正彥大佐對于自己指揮部隊成功圍剿一支“叛軍新兵部隊”,毫不懷疑。
直線距離日軍觀察所五百米左右的一塊巖石下的草叢中,身披草衣、頭戴草環(huán)的李顯揚中尉順著從富山大佐望遠鏡折射來的陽光,準確的找到大佐本人,把大佐和少佐簡短的接觸也看入眼里。
時近晌午,太陽在東南偏南,從東向西看的李顯揚不用擔心反光暴露自己,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日軍的不定時巡邏隊,其實也不是巡邏隊,而是兩名跟著中尉行動的“獨立軍新兵”。中尉不可能指望這些新兵與特勤大隊那些從辛亥年的戰(zhàn)場打滾兒出來的老兵一樣,做到敵人走到面前,踩到手指頭都不動聲色的程度。
五天時間里,李顯揚中尉沒有閑著,甚至在腳步尚未踏進臥碣峰之前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拖住敵人的目的已經達到,那就要準備擺脫敵人。
隱蔽潛進、夜間滲透,對特勤大隊來說沒有難度,對第三聯隊第一大隊的新兵和新新兵來說,急切間無法辦到。所以在從黃草嶺退向臥碣峰的路上,金錫夏、李振卓就率領原第三聯隊第一中隊九十多名戰(zhàn)士分兩批,在大隊接敵、后撤的掩護下,就地隱蔽,落在日軍形成的包圍圈之外。
金錫夏、李振卓是否成功擺脫包圍?李顯揚只能從那時候日軍沒有響槍來判斷,也能從今夜日軍**線,也就是那個觀察所背后是否響槍來確認。
少了九十多人消耗口糧,剩下的兩百多**多是江界外圍作戰(zhàn)時加入的新兵,如果沒有金錫夏、李振卓成功滲透出去、籌集口糧并從外線進攻敵軍后背,這些人是毫無希望從包圍圈走出去的。
李顯揚可以一個人輕輕松松的從日軍眼皮子底下潛出,但是,參謀長和尹琦燮副司令官把著一個大隊四百人交給中尉,中尉就要盡到長官的責任,把他們盡可能的帶回去。當然,在黃草嶺丟臉的阻擊戰(zhàn)中的那些陣亡者,他毫無辦法,只能放棄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今夜,金錫夏、李振卓會克服在外線可能遭遇的困難,按約發(fā)起進攻嗎?如果不能,明天一早山里就會斷糧,就會不可阻擋出現大批逃亡的現象,也就不可避免失敗的結局了。
等到一隊日軍從頭頂的山間小路上經過后,李顯揚向身后的兩名戰(zhàn)士打了手勢,慢慢的,盡量的避開“透空”地帶,借助地形和植被的掩護撤出觀察位置。當然,三個人的行動會在苔蘚、松軟的砂土和草地上留下一些印跡,莽莽群山中,除非有心人、有經驗的山中獵手來仔細查探,被發(fā)現痕跡的可能性不到萬分之一。
再說金錫夏、李振卓率部在狼林山西麓合會后,因為西麓有日軍第六聯隊和在江界聚集的大量日軍,故兩人決定繞道向北轉過狼林山脈,經三日行軍后到達臥碣峰東北大約四十公里的平山里。
在此籌糧準備攻擊日軍側背的金錫夏、李振卓,意外的與獨立軍司令官洪范圖率領的第二聯隊第一大隊和特勤大隊第二中隊會合了。
從襲擊法洞開始,獨立軍分為南北兩路作戰(zhàn)。洪范圖率領南路支隊是“造影響”的,先襲擊了龍山的第二十師團司令部,在長谷川好道大將的臉上輕輕的打了個耳刮子,又襲擊了洪洞監(jiān)獄,救出大韓光復會的一班核心成員,也壯大了第二聯隊。隨著日軍加強了南部地區(qū)的控制和對第二聯隊的追剿,完成任務的洪范圖在得知“江滿戰(zhàn)役”失敗消息之后,率部分道北上,指定的會合地點恰好是狼林山東北麓的平山里。
兩部會師,戰(zhàn)力大增。洪范圖和剛剛加入的金佐鎮(zhèn)由此召集軍議。
“日軍一個聯隊加一個大隊,總兵力在兩千七百到三千人之間,要**方圓五十公里左右的臥碣峰地區(qū),兵力勢必疏散。根據金錫夏大隊長的報告,臥碣峰西、西北、南三個方向上是日軍精銳的第六聯隊,東北、正東方向是第十九師團的七十五聯隊一個不滿員大隊。陳楚云上尉率部偵察的情況是,七十五聯隊第三大隊駐防三個路口,屏障中興里、文岳里和東狼林,兵力更為分散。其中東狼林為日軍第十九師團重點駐防地區(qū),其第七十六聯隊能夠很快應援,不宜作為攻擊目標。中興里、文岳里相對我軍距離很近,適宜作為攻擊目標。進攻決心已下,現在需要討論的是進攻中興里還是文岳里?或者同時進攻兩地?”
軍議其實是要解決洪范圖和金佐鎮(zhèn)的意見分歧,付諸于軍事干部們的表決。洪范圖深知第二聯隊戰(zhàn)力還不如第一聯隊,金佐鎮(zhèn)卻從洪洞監(jiān)獄被輕易打破中得到“第二聯隊戰(zhàn)力很強”印象,殊不知那是“特勤第二中隊”的戰(zhàn)績。
第一聯隊中出現的“盲目自大”,在南下作戰(zhàn)的第二聯隊中同樣會出現。陳楚云和第三聯隊的金錫夏、李振卓堅決要求集中兵力攻擊中興里,在獨立軍司令官洪范圖的大力支持下,總算排除干擾形成決議——9月20日凌晨,襲擊中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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