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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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鬼了！
670高地的爆炸聲一響，在郭家店的第十七旅旅長王恩貴就生出如此怨念來。得到增援和前指命令的王恩貴少將原本打算在正午時發(fā)起“門軸運動”向大澤山北麓進擊的，哪知日軍趕早一步發(fā)起對大澤山的攻擊，郭家店正面之敵也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17旅正準備攻擊時卻被敵方搶先攻擊，如此狀態(tài)一如沙河戰(zhàn)線上我方用炮火遂行反突擊準備，殺傷敵方人員、打亂敵方進攻計劃和部隊編組序列，令敵方處于被動的、相當難受的態(tài)勢。
如此被動，主因是日軍夜間調(diào)動兵力并部署到位的行動沒有被發(fā)現(xiàn)，讓王恩貴以為大澤山北麓——郭家店一線只有日軍一個步兵聯(lián)隊而已。
王恩貴在結束短暫的失措后，判斷郭家店當面日軍最多發(fā)起佯攻，乃作出決定——原定進攻作戰(zhàn)計劃取消，已經(jīng)編組好的進攻序列打散轉入防御，抽調(diào)33團一營、楊虎的警衛(wèi)營到大澤山東坡為預備隊，75山炮營立即支援大澤山防御作戰(zhàn)。
隨即，他又在此基礎上發(fā)展出一個在防御——反擊過程中組織實施“門軸運動”進攻的戰(zhàn)役想定，立即招來參謀們商議、計劃。
大澤山主峰，二連長曹泰祺上尉和副連長趙觀濤中尉眼睜睜看著670高地陷入火海與硝煙之中。執(zhí)行警戒任務的七班18名戰(zhàn)士被壓制在山頭，根本就無法撤回主峰，只能盡量的趴低身形承受那似乎沒完沒了的炮擊。主峰與670高地之間大約500米的距離，看著很近，此時卻是遙不可及。
25分鐘的炮擊過后，一面膏藥旗出現(xiàn)在670高地上，高地上未曾響槍。
曹泰祺一拳砸在胸墻沙袋上，大吼著朝炮兵前觀員梁成棟發(fā)問：“炮兵！我們的炮兵呢�。俊�
梁成棟無言以對，直到現(xiàn)在他還沒看到鬼子的炮兵陣地在哪里？又哪能用旗號召喚炮火打擊敵炮兵陣地呢？不過，現(xiàn)在老子有事情做了。雙眼通紅的梁成棟一手拿著一面小紅旗，一手拿著一面小綠旗，走到山頭東面，面朝東南方，高高舉起紅旗。
曹泰祺壓低聲音罵道：“十八個弟兄都沒了，現(xiàn)在要炮火有個逑用？！
趙觀濤沒有搭話，而是代替陷入暴怒和痛心之中的連長，向身邊的三個排長下令：“二排堅守北山、加固陣地（500高地），注意警戒西坡、西南坡；三排長組織八班、九班，聽我命令，準備向670發(fā)起反擊，一排掩護！文書帶戰(zhàn)勤班，加固工事！”
大澤山主峰東南面的一個名曰尚家山的小山頭上，一面小紅旗高高舉起作出回應。梁成棟一板一眼的打出旗語：“預備，向670高地開炮！”尚家山東南的山坳里，6門105榴彈炮在連長、炮長的口令聲中調(diào)整射界，昂起炮口。
趙觀濤向三排長打出“出發(fā)”的手勢，三排分作左右兩路沖向670高地；一排盡量保持三列班橫隊，一班緩步向前，只等逼近到200米處時組織排槍，以火力掩護從兩翼進攻的三排。
看到副連長和炮觀員以及弟兄們已經(jīng)行動起來，曹泰祺上尉強迫自己丟掉一切不合適的想法，深吸一口氣，恢復了理智。
他從三排長升任二連長已經(jīng)快一年了，如果算上當排長、當班長、當士兵，足足三年！自從何大帥指揮王家塆伏擊戰(zhàn)俘虜巡防營的正兵曹某人之后，他就在這個連隊里。跟著潘正道、陶貴均去豫南，又從豫南到鄂東南，再從鄂東南來到山東……連里的每個人都是曹某人的兄弟，一下子丟了十八個兄弟，身為連長他是又悔又恨又痛心。
槍聲響起，那是剛剛占領670高地的日軍發(fā)現(xiàn)了主峰的動靜，開始胡亂的放槍，一是為了阻止兩翼進攻的中**隊，二則以槍聲為信號，召引后續(xù)部隊來援。
“嘡嘡……”一挺三八式重機槍剛剛架好就咆哮著噴出火舌，從右翼進攻的八班立即臥倒，借助地形和地物向670匍匐前進。左翼的九班加快速度，或抱槍半滾，或連溜帶跳，運動到兩山之間的山鞍部臥倒，零星的向670山頭開槍射擊。
在敵重機槍火力威脅下，一排后撤到沙袋掩體后，一排長舉槍喝令：“以班橫隊，排密集隊列，標尺5，目標敵機槍，舉槍！”
50多名官兵密集列成三橫排，前后間隔半米，左右間隔二十公分左右，子彈上膛，豎立照門調(diào)整標尺5，舉槍瞄向敵機槍陣地。
“打！”
“砰——”五十多條步槍同時擊發(fā)，五十多顆子彈齊齊出膛，沿著略呈下彎弧形彈道飛過大約500米的距離，成片的落在日軍機槍陣地上，濺起無數(shù)的小股塵煙，又被山風吹拂著融合成彌散的大股塵煙。
“嘡嘡……”敵軍機槍還在咆哮，火力壓制下的八班再也無法前進，紛紛就地還擊。越來越多得日軍涌上高地，左翼的九班遭到排槍阻擊，也無法前進。
“砰！”一排再度密集遠距離排槍射擊，又在日軍重機槍陣位左右前后激起無數(shù)股煙塵。這一回，日軍機槍總算給打啞了，八班趁機回撤，九班與日軍對射，打光槍膛里的五發(fā)子彈后也跟著撤向主峰。
“嘡嘡……”不到半分鐘，日軍重機槍再度咆哮，回撤的部隊就地臥倒，再以低姿匍伏向主峰撤退。
“可以了�！辈芴╈髡f著話，向一直等待命令的炮觀員笑了笑，以此表示歉意。梁成棟高高舉起紅旗，看到尚家山頭的紅旗舉起來了，又猛然向右下方揮落。
尚家山山坳里，105榴彈炮2連連長看到山頭紅旗示意，怒吼出聲——“打！”
“蓬蓬……”六門105mm榴彈炮以兩分鐘十發(fā)急速射，向670高地拋射60發(fā)殺爆彈。
“咣咣咣.”正在編組進攻隊列的日軍群中頻頻綻放出火花，遠比75炮彈威力強大的105榴彈更善于在光禿禿的670高地制造地獄一般的景象。血肉之軀在鋼鐵和動能面前不堪一擊，無數(shù)的人體被掀飛、撕碎，殘肢斷臂和粉碎的血肉甚至飛越500米的距離，竟然落在主峰的沙袋掩體上，又砸得炮兵觀察所的帆布蓬頂“吧嗒吧嗒”作響。
兩分鐘的炮擊來得猛去得快，說停就停。三排八班、九班趁機掉頭沖上670高地，高地上響起零星的槍聲，陣地恢復。
670高地散著青煙，濃重的硝煙味和血腥味被山風吹得混合起來，飄到主峰，聞之欲嘔。
大澤山北麓的半山腰上，日軍第二十九旅團長凈法寺五郎少將頗失風度的揮拳向左右大吼：“支那軍的炮兵在哪里？！告訴我！”
話音未落，“轟隆隆”的爆炸聲從身后的神仙洞方向傳來，凈法寺五郎駭然轉身，他身邊的一眾僚屬也跟著扭頭看去，獨立山炮兵大隊的陣地上一片硝煙火海，哪里還看得清楚？！
“轟——！”
一聲巨響震得腳下大地不住的哆嗦，隨即又有較弱的幾次爆炸聲次第傳來，而轟隆隆的炮彈爆炸聲似乎一刻也不曾停歇過。正在準備炮擊大澤山主峰的獨立山炮兵大隊遭遇滅頂之災，不知從何處射來，頻頻落下、炸開的炮彈引爆了堆積在炮位后的炮彈，有一個小隊的兩門炮因為地勢關系而將彈藥堆放在一處，轟然巨響就來自于此。
中村康以太少佐的指揮位置還在小山頭的另一邊，200多米的距離和山頭的掩蔽作用，讓他逃過一劫，“幸運”的成為獨立山炮兵大隊覆滅慘狀的親眼目睹者。
快打快撤！緒方勝一的話言猶在耳，卻.
中村康以太不是緒方勝一，沒有膽氣對凈法寺少將的命令提出質(zhì)疑。少將要求在步兵攻取670高地，鞏固陣地并發(fā)出信號后，炮兵要立即對大澤山主峰之敵發(fā)起炮擊。以便支持步兵一鼓作氣拿下大澤山，趁勢突入支那軍沙河、郭家店兩道防線之間，形成中央突破，兩翼卷擊之勢，徹底擊破支那軍防線。因此，少將的作戰(zhàn)計劃中沒有給獨立山炮兵大隊留下轉移陣地的時間。
獨立山炮兵大隊沒了，中村康以太少佐的夢想破滅了，軍人生涯恐怕也會隨之結束，今后的中村康以太將以“失敗者”的名聲屈辱的生活在這個世間。
與其如此，不如……
取下皮包，與26年式左輪手槍槍套放在一起，抽出軍刀，撩起衣襟露出肚腩，面朝正東偏北方向屈膝跪地，右手倒持軍刀，左手扶著刀尖照準腹部正中，以高呼“天皇萬歲”鼓足勇氣，冰涼的刀刃深入腹部，初時的麻木讓讓又橫向一拉，隨著突然涌出無法承受的劇痛，中村康以太少佐再以無法保持體面的身姿，丟開軍刀側翻在地，痛苦的抽搐，再抽搐……
“啪啪啪……”槍聲突然響起，那是辛辛苦苦穿山溝溝迂回到此的輜重兵們撲了空，只能拿那些僥幸沒有被當場炸死的日軍山炮兵們?nèi)鰵狻６麄兊耐蝗怀霈F(xiàn)和日軍背后響起的槍聲，讓身處半山腰的凈法寺五郎少將在驚慌失措中誤以為“支那軍迂回了“，趕緊命令步兵第三十四聯(lián)隊保護著旅團部從大澤山北麓后撤，隨后，步兵第六十七聯(lián)隊也從郭家店向招遠縣城撤退。
事后，孔慶桂連長因為勇敢的見機出擊而受到前敵總指揮楊曾蔚加銜中將的通報表揚，卻在轉眼間就被17旅旅長王恩貴少將揪去劈頭蓋腦的痛罵一番——老子費盡心思布好的局，就等著在大澤山北麓消滅鬼子一個聯(lián)隊的，給你這么一個胡亂迂回嚇跑了鬼子，鬧了個雞飛蛋打！真他娘見鬼了！
孔某人啊，還一心想著扒了輜重的皮去17旅？沒門兒嘍！<!--章節(jié)內(nèi)容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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