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切腹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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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澤山的戰(zhàn)斗爆發(fā)突然,結束的也很快。
當二連從東坡增援上去時,一連正忙著打掃戰(zhàn)場、搶救傷員,燈籠、火把的光線所及之處一片狼藉,情狀駭人。
盡管一連已經很小心了,卻依然低估了日軍的堅韌和狂熱。整整一個步兵大隊,天一黑就從山下一寸寸的摸上山來,大多數時候都是緩慢“爬行”,才能保證不弄出響動來,也才使得夜襲戰(zhàn)斗爆發(fā)的非常突然,差一點就讓其得逞。
白崇禧被手榴彈片傷了右大腿,成為一連四十六名傷員中的一個,另有三十一名官兵陣亡。一連減員達四成,由二連換防后撤到平度休整,傷員在第一野戰(zhàn)醫(yī)院接受正規(guī)包扎或緊急手術,大多后送濟南軍團醫(yī)院。日軍在大澤山頭陳尸一百八十三具,尚不包括被手榴彈炸飛滾落山下的和大量后撤傷員。
居高臨下的防御作戰(zhàn)卻打成這般光景,躺在擔架上的白崇禧是真正的“痛定思痛”了一回——山地作戰(zhàn),通常的明暗雙哨顯然不夠,必須加大崗哨的密度!哎喲,痛啊,也不知道這腿能不能保住?
與白崇禧的腿疼相比,山田良水就是暴怒和心痛了。
一戰(zhàn)受挫于沙河,二戰(zhàn)受挫于大澤山,這讓少將的臉面望哪兒擱?!讓神尾光臣中將“先打掉大澤山支那軍炮兵觀察所,再發(fā)起沙河攻擊作戰(zhàn)”的計劃如何展開實施?如此結果,讓第十八師團的進攻計劃暫停,一切只能等到重炮兵登岸之后再說了。
龍口,商埠碼頭已經變了樣,壘砌在海水中的條石基礎墊高、加寬了不少。兩座鋼木結構的葫蘆架已近搭建完成,施工的日軍工兵爬上爬下,或者用繩索吊運材料,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于耳。不遠處的海灘上,一條條登陸小艇還在忙碌著運送物資;通向黃縣的土路上,十幾名日軍騎兵押解著一長溜中國青壯,緩緩的移動到碼頭。
一個身材瘦小,臉上沒有二兩肉,腦后還戴著瓜皮帽,拖著辮子的家伙指手畫腳的吆喝著:“你們幾個,去那邊搬條石;你們,去抬圓木;你們那幾個,下水去打樁腳;你們日本太君說了,不聽話,統(tǒng)統(tǒng)的死啦死啦!”
李長庚默默的走向條石堆,躬身伸手到條石與地面的縫隙處,后來幾人無聲的上前,合力抬起條石走向碼頭。日軍占領了黃縣,在槍口刺刀威逼下,人們別無選擇,只能順從。李長庚也是如此,甚至勸說那些想要反抗、逃走的青壯年們暫且忍耐,不要冒無謂的風險。
1911年武昌首義之后,李長庚奉都督府之命與黃楚楠、彭漢遺、方震、劉子通四人到黃州“接收政權”。但李長庚一心想回山東舉事,在黃州略作逗留后,在楊正濤、姚青松贈送盤費支持下回到山東,隨后就加入煙臺都督府組織的“北伐軍”。
袁世凱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后,北伐結束,**黨的煙臺都督府被解散,北伐軍被分散、肢解,最終徹底遣散。
李長庚曾寫信給交好的彭漢遺,意圖到湖北謀個差事,彭漢遺在國會被解散后本就混得不得意,乃把信轉給黃楚楠。程漢生率偵察測繪隊到山東后與之聯(lián)系,李長庚遂成為第九師偵察營上尉隊長,在老家招募了本鄉(xiāng)子弟十余人接受訓練,他則以經商為名先到煙臺,后到黃縣,再故意被日軍抓了壯丁。
條石還未擺放到位,葫蘆架上的日本人就嘰嘰咕咕的說起鬼話來,聽語調,似乎很著急的樣子。放下條石的李長庚扭頭看向海面,幾條海輪正慢慢的變大,想必海輪的肚子里就裝載著重炮吧?
弄清楚日軍重炮的數量和到達時間,重炮部隊離開龍口的時間和方向,這就是李長庚領受的任務。
“快點!快點搬!”辮子男還在裝腔作勢的催促著“苦力”,手中還拿著荊條做成的“鞭子”,卻也不敢隨便的抽在某個苦力身上。日本人來了,誰知道日本人何時又走了呢?畢竟,這里以前是大清國的土地,現在還是大清國的!
“嗚——”海輪鳴響汽笛,岸邊開出幾條小艇“突突”的加速向海輪靠攏,李長庚還待再看,突覺后背一痛,回頭看,一個日本滿臉橫肉的工兵揮動皮帶又抽打過來,躲避不及之下只能本能的扭頭,“啪”的一聲響,皮帶打在肩膀上,造成一時的麻痹感,隨即是火辣辣的疼。
一個苦力上前推攘李長庚,嘴里催促道:“快走!快走!別擋道!”
又有兩人上前,有意無意的隔開了那個日本兵和李長庚,半推半護著快步走向條石堆。
中國苦力辛勤的勞作著,海輪也慢慢的在登陸小艇的引導下靠攏碼頭。舯部的艙蓋打開,起重機緩緩移動吊臂,吊臂的鋼鉤上掛著鋼繩。船艙里有人抓住鋼繩,捆扎在火炮底座,隨著銅哨的“瞿瞿”聲,起重機隆隆運動著吊臂,一門體積龐大,有著長長炮管的火炮被吊出船艙。
不知抬了多少條石的李長庚一眼認出,那是口徑150mm,有著40倍口徑長身管的重型加農炮。
日本火炮多半仿造德國,中國山東軍團裝備的火炮干脆就是買來的,二者之間性能差異不大。這種150mm野戰(zhàn)重型長管加農炮,山東軍團屬炮兵旅級集群也有12門。
北京,東交民巷,日本駐華公使館。
運載重炮兵的海輪靠泊龍口碼頭的好消息,并未讓日置益、小幡酉吉和坂西利八郎喜笑顏開。
內閣和軍部因為公使館提出的“增兵建議”而飭令公使和武官加強情報收集、分析,提出“可利用”的建議。而第十八師團從9月2日登陸開始到現在,整整半個月過去了,除了最初幾天占領的黃縣、招遠和掖縣之外,毫無寸進。盡管第十八師團在“戰(zhàn)況通報”中含糊其辭,卻也讓人猜測出沙河一線的前哨交戰(zhàn)結果不那么美妙。
菊子的一條密報證實了第十八師團的“慘敗”,這,也別有一番諷刺的意味。用來收集支那軍第九師情報的間諜,反倒送來己方慘敗的消息,不可笑嗎?
在公使館眾人看來,外交努力,虛言恫嚇對段祺瑞、何向東甚至包括袁世凱、黎元洪都不起作用了。無論中日雙方還是英法俄美等國駐華公使、武官們的目光都盯著山東半島的沙河一線。這一場沒有宣戰(zhàn)也不可能宣戰(zhàn)的戰(zhàn)爭結果,勢必將決定兩個東亞國家未來的命運。
增兵,是唯一的解決之道!因為支那可用之兵只有那幾個師!
前一次提議換來一頓訓斥,這一次呢?在何時提出“增兵建議”才合適,難道非得等到第十八師團再一次失敗后?
坂西利八郎為此憂心忡忡,幾次與旅順要塞司令官青木宣純中將電報交換意見。青木的意思是“要給神尾君留面子,建議只能在適當的時候才能提出”,這話,對今天的戰(zhàn)局并無建設性意義。
富山正彥出現在門口,略立正作禮后,快步走到坂西利八郎少將身邊,呈上剛剛收到的電報。
“菊子報告,支那軍第十一師一個團正向沙河增援,具體番號還待查明。”坂西利八郎說著,起身走到桌邊低頭看地圖,富山正彥及時送上放大鏡。坂西一邊查閱地圖一邊說:“多謝富山君。公使閣下,我推斷第十一師大部在昌邑以西沿海地區(qū)布防,只是,青木機關的特務人員暫時未能發(fā)現其具體屯駐地點。第五師的騎兵團四處巡查,導致他們的工作難以有效展開,嗯我們只能依靠菊子小姐了。”
“閣下,菊子小姐如此頻繁的提供情報,恐怕”
“菊子和山東。”坂西丟下放大鏡,看著富山正彥少佐滿是擔憂的臉,說:“告訴菊子小姐,非重要敵情,非必要情況,就無需報告了。”
“嗨依。”
富山正彥離開后,坂西利八郎走到日置益旁邊坐下,皺眉道:“公使閣下,帝國利益高于我等個人榮辱,還是再行電報內閣和軍部,要求增援吧?”
“唔”日置益沉吟不決,他是外交官,可也是日本在華的最高決策者。
坂西利八郎看出公使的猶豫,繼續(xù)道:“如果第十一師主力的位置確認在昌邑以西地區(qū),那么,這支擁有近兩萬兵力的軍隊將能很快支援沙河一線。假設我第十八師團大規(guī)模進擊沙河失敗,支那軍第十一師就是何向東手中的生力軍,用于趁勢反擊,必然將導致毀滅性的結果。閣下,正如內閣和軍部所言,我們是支那情報收集者,我們必須為帝國的支那戰(zhàn)略負責。”
請求增兵,挨罵;前線敗戰(zhàn),也挨罵。總歸是挨罵,不如請求增兵加大勝算。日置益有些意動,問:“將軍,你能確定何向東將在沙河一線發(fā)起反擊嗎?”
“是的閣下!”坂西利八郎鞠躬道:“如若本人的判斷有誤,愿剖腹向天皇陛下謝罪!”
“吁,將軍言重了。那好吧,本官愿意與將軍聯(lián)名電請內閣和軍部,盡快增兵山東。”
坂西補充了一句:“閣下,再電請海軍抽調力量在昌邑——滄州沿海偵察,以確定第十一師的準確位置。”<!--章節(jié)內容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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