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李白和阿卓
第兩百七十六章李白和阿卓
青海高原,晴朗的天空下,綠sè的牧草隨風飄dàng,靜謐的湖泊邊上,是幾頂土黃sè的帳篷,一名胡子邋遢,tuǐ腳有些微瘸的漢子坐在岸邊的石堆上,看著湖水里的自己,忽地拔出了腰里的短刀,大笑著割掉了臉上的胡子。
李白都快記不清楚自己在這地方呆了多長時間,幾年的時間,除了心底里深埋著的仇恨,他幾乎快忘了自己是誰。
遠處隨著被驚飛的水鳥,幾個正在曬著衣服的fù女都是lù出了驚訝的神情,在她們印象里那個放羊的漢子是個啞巴,從來都沒有見他發出過半點聲音。
幾個fù女里,只有一個生得瘦小的女孩lù出了高興的神情,不過她啊啊啊地發出聲音,赫然也是個啞巴。
“你男人會說話了,阿卓。”幾個粗壯的fù女朝著瘦小的女孩說道,她們亦是為這個可憐的啞巴女孩感到高興。
幾年前,還只是個小啞巴的阿卓在放羊的時候,撿回了那個高大的啞巴漢子,當時誰都以為這個啞巴漢子死定了,沒人肯為這個啞巴漢子浪費時間,是阿卓硬生生地守著這個啞巴漢子,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看著,才把那個啞巴漢子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阿卓是個可憐的孩子,小的時候,父親便死在了部落仇殺里,母親改嫁,她雖然跟了過去,可也只是被當成個小女奴看待,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變成了一個啞巴,只會咿呀啊啊,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她母親改嫁的那戶貴族人家,都喜歡欺負阿卓這個懦弱膽小的小女孩,幾個粗壯的fù女最是清楚不過,當初阿卓救下那個啞巴漢子后,可是被毒打了一頓,要不是對部落來說,每一個男人都很寶貴,說不定阿卓那次會被活活打死。
看著割去臉上亂草般的胡渣,朝著自己等人走來的啞巴漢子,那幾個粗壯的fù女也不由后退了一步,這個啞巴漢子不喜歡和人打交道,除了阿卓以外,沒有人能和這個啞巴漢子打交道。
那幾個fù女還清楚記得,啞巴漢子身體好了以后,阿卓家里的那些哥哥看這啞巴漢子tuǐ有些瘸,卻是要這啞巴漢子當他們家的奴隸,結果卻被那啞巴漢子打翻了五六條大漢,帶著阿卓搬出了那個家。
而前段時間,阿卓的那個三哥想要阿卓,更是被這啞巴漢子直接割了鼻子,耳朵,從此在部落里再也沒有人敢打阿卓的主意。
李白看著那些有些害怕自己的女人,也不在乎,只是走到了瘦小的阿卓面前,拉著她的手,便朝自家的帳子而去,當年他帶著手下伏殺夫門g靈察不成,要不是阿卓救了他,他早就是個死人,這些年里也是這個啞巴女孩在服shì他。
看著李白帶著阿卓離去,那幾個fù女方自回過神來,她們從來沒見到過啞巴漢子的臉上有什么表情,可是剛才啞巴漢子的臉上卻充滿喜sè。
營地里,白sè的大帳里,何五刀穿著皮袍子,看著面前那些欣喜若狂的生羌蠻子,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吐蕃蠻子雖然占了青海高原,是如今的高原霸主,可是青海高原這么大,像這些生羌,野羌部落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比起吐蕃蠻子,這些一直都幾乎隔絕于世的羌蠻子依然深深敬畏著帝國,太祖皇帝時帝隊在青海高原可是屠了數十萬吐蕃蠻子還有依附吐蕃蠻子的各部羌人。
野青頭很是滿意眼前大漢的貴人帶來的鐵器,他是個四十多歲的羌漢,生得并不高,可是卻體格魁梧,肩膀極其寬闊,一看便知道是個蠻力驚人的人物,青海高原上的羌人各部,多是些人不過千的小部落,自然沒有什么很強大的貴族可以把持首領的位子,各部中只有最勇武的人才能成為族長。
青頭抓起了面前的獸骨酒杯,他只會說幾句簡單的漢話,這還是部落里以前有個會說漢話的吐蕃人教他的。
對于青海高原上的羌人各部來說,能夠遇上大漢的商人可以說是最大的幸運,因為這能讓他們得到以往從來沒有的好東西,比如茶磚,比如細鹽,還有鐵器。
在青海高原上,羌人里甚至有條不成文的規矩,誰敢攻擊大漢的商人,各部共擊之,因此吐蕃人崛起之后,雖然也有意想要收服羌人各部以為羽翼,但是一來羌人各部分落極廣,而且羌人各部對于大漢帝國的敬畏依然,反倒是對吐蕃人不怎么看得起。
當年可是吐蕃人害得整個青海高原被大漢帝國血洗一遍,甚至于現在的不少部落就是因為六十多年前的那場大戰,硬生生從大部落淪落成了現在的樣子。
何五刀也是抓起了帶著腥味的馬奶酒杯,一口氣喝干了,和這些生羌蠻子打交道其實簡單得很,只有拳頭夠硬,酒量夠大,這生意便做得最是爽快,各種各樣的皮子,黃金白銀,這些生羌蠻子拿來換東西,眼都不眨一下。
不過何五刀并不在乎自己能夠獲利多少,因為他真正的身份是緹騎司的百戶,這一回天子下令,要他們全力配合安西都護府,mō清楚青海高原的虛實,像他這樣已經在青海高原上跑商數年的,一下子都是獲得了晉升。
青頭豎起了拇指,這個大漢的貴人,不但騎術箭術都了得,酒量也是一等一的好,他就喜歡和這樣的勇士打交道。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喧鬧聲,野青頭不由皺起了眉頭,招待客人的時候,這樣毫無疑問是不尊敬客人的表現。
何五刀也站了起來,外面的打斗聲聽上去已經結束了,他摩挲了一下左手的扳指,跟著野青頭一起出了大帳,然后他看到了一個高大的漢子正自站在那里,邊上倒了三條羌漢,而野青頭的那些個手下已經有人拔刀了。
“住手。”何五刀看清那漢子的臉孔后,卻是忽地大喊道,讓那些拔刀的羌人漢子都是愣住了,野青頭也不由看向了他,他沒聽清楚這位大漢貴人是什么意思。
“告訴他,那人和我一樣,是個漢人。”何五刀朝身邊的部下說道,羌人各部言語不盡相同,他是不會說野青頭部落的話的。
聽完何五刀手下的翻譯,野青頭大吃了一驚,但他隨即便揮手阻止了手下那些吃了虧,想要動刀子的漢子,這個時候他心里一直的疑問都解開了。
這個啞巴漢子怪不得那么厲害,原來他是個漢人,在野青頭的眼里,漢人個個都是勇士,就好比何五刀手下,每一個人都比他手下的勇士厲害。
跟在李白身后的阿卓已經有些傻了,她沒有想到啞巴會來闖大帳,不過看到族長喊住了那些拔刀的勇士,她這時才臉sè煞白地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手里不知道何時握緊了割草的鐮刀,這時候她自己的身體還有些因為害怕而發抖著。
“別怕。”李白抓住了和卓的手,然后扔掉了她握著的鐮刀,他的聲音異常嘶啞,甚至有種說不出的干枯,阿卓的眼睛睜地更大了,她沒想到原來啞巴是會說話的,一時間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就像個木偶一樣被李白牽著手朝前走了出去。
何五刀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走路時有些瘸的大漢,雖然他沒見到剛才的打斗場面,不過他依然能肯定眼前這個皮膚黝黑的大漢是個厲害的高手,估mō著三拳兩腳就把野青頭那幾個手下漢子打趴下了。
李白本來是見到終于有帝國的商人到了這部落,心中生出了報仇的希望,才帶著阿卓過來闖大帳,可此時當他看到那為首的商人時,卻不禁心中更加狂喜。
為了肯定自己的想法,李白打了個手勢,而何五刀的臉sè一下子變了,他的目光變得異常凌厲,逼視著面前的漢子,同時卻是回了個手勢,不過讓他更加驚訝的是,那漢子隨即便做了另一個手勢。
絕不會錯,這個漢子和緹騎司有關連,何五刀的神情jī動了起來,這時候他看向了身邊一頭霧水的野青頭,招呼手下替他翻譯道,“族長,這是我以前的朋友,當年給一群馬賊襲擊,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這一次的生意,我不收貴部的錢。”
聽完翻譯,野青頭大笑了起來,他沒想到部落的運氣那么好,那個小啞巴撿回來的大啞巴竟是眼前大漢貴人的朋友,這可是讓他省了一大筆錢,可以買下更多的貨物。
聽到野青頭想要再購買自己帶來的貨物,何五刀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現在他只想趕緊和眼前的那個漢子好好談上一番,弄清楚他的來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野青頭自是連忙讓手下為何五刀他們準備了一處干凈的帳子,自己則是識趣地離開了,他雖然是個勇士,可并不是個蠢貨。
緊緊抓住李白的衣袖,阿卓一步也不肯離開,對此李白只是抱以微笑,然后朝有些疑huò的何五刀道,“沒有她,我早就是個死人,而且她是個啞巴,也不會漢話,不必擔心。”
何五刀看著那個瘦小,但是五官卻不像那些羌人女子難看的啞巴女孩,臉上笑了起來,這個啞巴女孩,放在帝國算不上什么好看,可是在這青海頭,倒是個美人胚子。
“不知道閣下是什么人,為何會我緹騎司的暗語。”進帳之后,讓手下在外把守,何五刀開門見山,便直接問道,對于是不是自己的同僚,何五刀自有辨認之法,眼前的漢子雖然懂得暗語,但卻絕不會是緹騎司里的人,他能很肯定這判斷。
“我叫李白。”李白沙啞的聲音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她身邊的阿卓則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和那個大漢的貴人,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角不肯松開。
“李白,你是李白。”何五刀的聲音陡然間拔高了,他跳了起來,一臉jī動地抓住了李白的肩膀,他的臉甚至都因為過于jī動而變得有些猙獰。
“我就是。”李白也有些驚訝于面前緹騎司的百戶的反應,可是隨即這個叫何五刀的緹騎司百戶的話讓他呆住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緹騎司找你已經找了六年,陛下更是親自下令,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何五刀看著面前完全和那張畫像聯系不起來的漢子,口中說著,再次坐了下來。
“李白無能,竟讓陛下這般費心。”李白想到這六年來緹騎司一直都在尋找自己,叫他心里生出了強烈的愧疚之心,六年來始終都不曾哭泣過的他這時聲音哽咽了起來。
“現在好了。”何五刀頗為興奮地說道,這一次他就算沒有帶回其他有用的情報,就光是找到眼前的李白,便是大功一件。
接下來,李白自是不斷地向何五刀詢問這六年里的事情,同時他也問到了夫門g靈察這個叛徒,他心中的仇恨歷經六年,沒有半點減弱。
何五刀自是將這六年里發生的大事都告訴給了李白,當知道天子親自率軍先后掃平遼東,朝鮮行省和草原,李白臉上lù出了恨不能同行的神情,他本該陪shì在天子身邊,跟隨天子一起征戰,為天子獻上足以佩得上這些大戰的詩篇。
何五刀同樣也問及了李白當年的情形,他也想知道他們緹騎司找了六年的人,究竟是為了什么才流落在青海高原。
被問及當年的故事,李白眼中lù出的兇狠神情和戾氣,叫何五刀也不由生出了一股如墜冰窖的寒氣,隨著李白的娓娓講述,他眼前似乎重現了當年大漠里李白帶著手下的游俠伏殺夫門g靈察的血戰。
“那些死去的都是我大漢的好男兒。”何五刀不由自語道,當年李白從涼州千里伏殺夫門g靈察,這份膽氣叫人佩服,尤其是那些游俠和劍客,完全便是出于義之一字,就更叫人佩服。
“夫門g靈察不死,我那些兄弟在天之靈便不會安息。”李白恨聲道,他看向了何五刀道,“不知道李秀行大人可有計劃。”在知道何五刀他目前聽命于李秀行,李白想到了李秀行當年的厲害,卻是直接問道。
“李兄,刺殺夫門g靈察一事不急,你還是先隨我回安西都護府,以后從長計議。”何五刀看著恨意滔天的李白,在邊上勸道。
好不容易找到李白,何五刀怎么會讓李白再去犯險,更何況要刺殺如今已成吐蕃大將的夫門g靈察可不是等閑之事,他手下的人馬還遠遠不夠。
“我知道。”李白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熱血青年,六年時間,足以讓他變得更加成熟,更加堅韌,“不過回去之前,我要先找到兄弟們的尸骨,帶他們回家。”李白看向了何五刀,他知道自己的請求可能有些強人所難,可是他當年帶著那些兄弟離開涼州,他不能自己一個人回去,任他們的尸骨流落在這異鄉之地。
“這個自然,只要李兄還記得大體的地方,我便能做主。”何五刀想都不想地答道,李白能得天子這般重視,自然是天子的心腹之臣,和李白打好交情,對他以后的仕途也不無裨益,更何況他自己也極其佩服那些游俠,自然樂得做這個人情。
“那就多謝何大人了。”李白起身朝何五刀鄭重一禮,他終于能帶弟兄們回家,這樣的話他心愿可了,之后只剩下殺死夫門g靈察,到時候便是死了他也再無遺憾。
夜晚,李白換上了何五刀帶來的衣服,恢復了過去的打扮,卻是叫同樣換了一身漢服的阿卓看得呆了,她只能更加地緊緊拉著李白的衣服,不愿意松開,對她來說,李白就是她全部的依靠,雖然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心里卻清楚,李白要離開了,他不會再留下來,她害怕失去這一切。
“放心,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我會帶你回大漢,哪里有最好的醫生,他們一定能治好的啞疾。”六年的相處,讓李白很了解阿卓這個救了自己的瘦小女孩,他用這個部落的土話輕輕地對阿卓說著,這個世上除了天子,還有那些因他而死的兄弟,他還虧欠的只有這個心地善良的女孩。
‘如果后不死的話,一定娶你為妻,阿卓。’看著臉上lù出高興和輕快神情的阿卓,李白心中默默說道,他一定要親手殺了夫門g靈察來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即使是天子也不能阻止他,他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
幾日后,李白帶著阿卓和何五刀離開這個生活了六年的生羌部落,這六年里他學會了很多東西,同時也從曾經年少輕狂的游俠頭子變成了如今堅毅深沉的復仇者。
半個月后,一處長滿野草的荒丘前,李白跪在地上,用雙手扒開了泥土,何五刀和手下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沒有人上前幫忙,他知道李白不需要他們幫忙。
被挖出來的尸骸只剩下了累累白骨,何五刀讓手下取了大甕過來,朝李白道,“帶他們回家吧。”
李白默默地將那些已經無法辨認清楚的尸骨一起裝進了大甕里,方才站了起來,這時候他雙手手指上的血跡已經干涸,阿卓在邊上小心地為他清洗著破開的手指,仔細包扎了起來。
“我沒事。”李白拍了拍阿卓的腦袋,然后看向邊上的何五刀道,“我們走吧。”
一個月后,李白跟著何五刀回到了安西都護府,只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見到郭虎禪,這時已經九月,安西各地已經是飛雪連天。
都護府內的一處院子里,李秀行和李白坐在紅泥爐前,一壺老酒在銅壺中燙著,李白這時候才知道要是他早回來半個月,說不定還能見上天子一面。
“陛下雖然布了局,可是吐蕃蠻子始終都沒有中計,這里面夫門g靈察想必起了關鍵作用。”李秀行飲下杯中的酒后,看向了風中落下的雪片,自語道。
吐蕃蠻子這幾年對安西的sāo擾,雖然小有折損,可相比起帝國的損失來說,卻還是賺的,如今險惡的招數,自然也只有夫門g靈察這個深諳帝國虛實的叛徒才能想得出來。
郭虎禪到了安西都護府之后,雖然也想著要發動一場大戰,再不濟也要重創一下吐蕃蠻子派出的輕騎部隊,可是沒料到他抵達龜茲城后不久,吐蕃蠻子的各支騎兵全都仿佛一夜間消失了般,退出了安西。
“李大人,我在青海頭,雖然消息閉塞,可是也知道吐蕃蠻子修筑了大量的石頭堡壘。”李白雖然在阿卓的部落當了六年啞巴,可是卻也學會了各種羌話,跟著部落四處游牧的時候,也從其他偶爾碰上的部落那里聽說過吐蕃蠻子的情況。
“緹騎司已經送回了情報,吐蕃蠻子在青海頭修建的石頭堡壘,絕不是他們自己能夠負擔得起的,背后有大食蠻子在幫他們。”李秀行把目光從庭院里的雪景收了回來,看向面前安靜的李白,“不過修建那么多石頭堡壘,這個主意必定是夫門g靈察所出,此人不死,終究是心腹之患。”
“李大人盡管直說,我這條命留著,只為殺此人。”李白看著李秀行,放下了手中酒杯,誠如李秀行所言,吐蕃蠻子有今日聲勢,多賴夫門g靈察之功,殺了夫門g靈察,吐蕃蠻子便不能再這般進退自如。
“要殺夫門g靈察,并不容易,就我目前手頭的消息來看,夫門g靈察出行,身邊衛士絕不少于百人,而且此人小心異常,行刺之事,絕不可行。”李秀行固然愛用奇兵險招,但絕不代表他會冒不該冒的險。
“李大人究竟是何意?”李白看著并非是要自己去刺殺夫門g靈察的李秀行,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報仇有很多方法,未必要以身犯險,軍陣之中,斬敵人首級,不也是報仇。”李秀行看著心中執念極深的李白,沉聲道,若是什么人都能刺殺的話,還需要帝隊做什么,他雖然也希望能夠提前除去夫門g靈察,但是卻無可行之能,他自然不希望李白再去白白送死。
“你回長安吧,陛下想見你。”李秀行說話間,已自起身離去,只留下若有所思的李白一個人看著長安方向的飛雪,長久不語。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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