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齊王的試探
第一百十九章齊王的試探
“大人,我覺得沒有人比我合適”王昌齡看著邊上在那里互相怒目而視的蘇文煥三人,徑直朝看書的郭虎禪道
王昌齡的話一說出,原本正自互相瞪眼的蘇文煥三人都是猛地一齊看向了這個平時話不多的涼州人,要不是郭虎禪已自放下書看向他們,恐怕三人已自跟王昌齡爭執起來
“哦,為什么?”郭虎禪看著王昌齡問道,實際上他心里也屬意王昌齡,只不過王昌齡一直以來都太沉默,身上并沒有那種勇于擔事的魄力,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他一直都輕忽了王昌齡
“此去渤海之地,末將以為殲滅唐軍還在其次,主要是如何收服渤海各部,為我軍前驅”王昌齡不卑不亢地答道,無論是薛猛,王海賓還是蘇文煥的確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大將,論戰場指揮,上陣殺敵,他不如他們,可是要說到如何安撫那些蠻子,讓他們死心塌地效忠,他們不如他
“你們覺得如何?”郭虎禪沒有朝王昌齡說什么,而是看向了蘇文煥他們三人,王昌齡要領兵,還需得他們三人中有人跟去,不過他們要是不服王昌齡,只怕事情也不好辦
“王參軍說的有道理”薛猛第一個承認道,渤海各部如今正是收服他們的好機會,他和蘇文煥,王海賓雖是軍中大將,可也是性子高傲之人,要他們去好生安撫那些蠻子,他們三人只怕做不好
見薛猛都開了口,蘇文煥也自是有些不情愿地跟王海賓一起附和了一聲,盡管他心里也承認王昌齡說得有道理,可就這樣失去出征的機會,多少有些不甘心罷了
“那好,少伯,此次你為主將,五千人馬和副將人選,軍中任你挑選,渤海各部便交給你處理了”郭虎禪做出了決斷,王昌齡為主將,再帶上蘇文煥,薛猛和王海賓三人中一人,當可做到萬無一失
“多謝大人”王昌齡行了軍禮,想他一名參軍能成為方面大將,實在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他之前毛遂自薦,本以為郭虎禪會讓他擔任蘇文煥他們的副手,沒想到郭虎禪竟然真地讓他擔任主將之位,授予他臨機專斷之權
“行了,我看你們三個,還是劃拳定輸贏”看到蘇文煥,薛猛,王海賓三個為了副將之位又要爭執,郭虎禪忽地開了口
“好,劃拳就劃拳”蘇文煥一聽來了勁,而薛猛和王海賓自然也不怵他,蘇文煥和薛猛在長安城里那也是有名的功臣子弟,喝酒劃拳使錢自然是精通得很,而王海賓是從軍中一步步上來的,雖然軍中禁賭博,可是劃拳行酒這等小樂子自然不算在內
王昌齡看著軍中三個大將居然以劃拳定勝負,決定出征人選,也不由笑了起來,這等事情怕也只有自家大人才想得出來,不過這樣也好,卻是省得這三位互相慪氣,反正誰跟他一起出征都是一樣
蘇文煥本來是豪氣干云,沒想到上來就輸給了不起眼的王海賓,氣得他連喊晦氣,一旁的薛猛剛笑話完,緊接著卻又輸給了王海賓,頓時讓蘇文煥大樂
帥帳外面,守營的士兵聽著帳里面的大喝聲,還差點以為鬧起來,只不過沒有郭虎禪的命令他們也不敢擅自闖入,只能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片刻之后,蘇文煥,薛猛,王海賓三人卻是互相走了出來,言談甚歡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剛才還急得互相瞪眼
“說好了,你那些酒可都歸咱們了”王海賓得了出征機會,蘇文煥和薛猛輸了劃拳,自然是心里不舒服,總要讓王海賓放點血心疼一樣,于是兩個酒鬼盯上了同為酒鬼的王海賓帳里的酒
遼東苦寒,烈酒也屬軍需物資,不過上至將領,下至士兵,各有配額,郭虎禪對于軍紀最為看重,他這個副都護每日也就一斤,像蘇文煥三人每日半斤酒怎么夠,除了時常去郭虎禪這個不太愛喝酒的上司那里打打秋風,就全靠打了勝仗后賞賜的美酒度日
王海賓雖然心里不愿意,可是蘇文煥和薛猛兩人合伙,他也不是對手,最后只能看著兩人把他帳里一直省著喝才剩下的五壇美酒給抱走了四壇,心疼得要命
…
仆從軍的軍營里,隨著回來的人帶來的消息,各部營中幾乎都炸開了鍋,那些契丹,奚,靺鞨,女真等族士兵雖然心中認命,甘愿當郭虎禪這位漢軍殺神的奴隸,可是也多少想著能夠以此讓自家部族能夠成為大漢承認的歸義胡,這樣日后也都有個前途盼頭
唐軍對各部大行殺戮之事,叫他們怎不擔心自己的部族親人,幾乎是那些回來的人被王昌齡放歸仆從軍中后,不過半天時間,仆從軍各部的軍心都是一意求戰
傍晚時分,郭虎禪的帥帳外,一圈仆從軍的千夫長黑壓壓地跪了一地,高聲大呼求郭虎禪給他們做主,準他們去和唐軍拼個你死我活
帳簾子挑開了,披著一襲黑色大氅的郭虎禪走了出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跪著的仆從軍千夫長邊上的王昌齡,心念電轉間就知道眼前這一出場面必是王昌齡搞出來的,為的不過是讓他在這些蠻子心里聲望上層樓
“你們既是本都護手下的人,誰要是敢動你們,便是和本都護和大漢為敵”風雪中,郭虎禪的聲音并不高,但是聲音卻凝聚不散,每個跪著的仆從軍千夫長都是聽得清楚,一個個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王昌齡,王海賓”郭虎禪點了早就定下的出征兩人的名字
“末將在末將在”王昌齡和王海賓自是大聲應道,身子站得筆直
“你們二人領五千兵馬,帶他們出征,所遇唐軍,殺無赦”郭虎禪殺氣騰騰地說道,李保和唐軍,是北方最大的變數,越早解決對他以后的大事越有利
“末將得令末將得令”王昌齡和王海賓高聲吼道,一臉的凜然
“多謝大都護為我等做主”地上跪著的一群仆從軍千夫長都是高聲喊了起來,接著把頭叩入了雪中,而這時郭虎禪已自轉身入帳
當夜,仆從軍大營里忙碌了起來,從玄菟大營里運出的部分輜重被他們裝上大車,唐軍在渤海之地燒殺搶掠,他們此去和唐軍作戰,根本無法就地得到補給,所以這輜重乃是頭等大事
王昌齡做為主將第一次領兵出征,雖然手下帝國士兵僅有五千,但是加上兩萬三千仆從軍,大軍人數也逼近三萬人
“這條行軍路線可行”看著趕到自己這里跟自己商量行軍路線的王昌齡,王海賓仔細看了一會王昌齡所畫的行軍地圖,點頭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王將軍,我此次雖然名為主將,但是到時臨陣而戰,指揮全軍就要拜托將軍了”王昌齡朝王海賓一禮道,他其實是名參軍,并非統兵大將,只不過此次出征,他們最主要的目標在于收服渤海各部,其他倒還在其次
“少伯客氣了”王海賓對于王昌齡的謙遜姿態也很是受用,他心里也自清楚王昌齡為主將,主要還是副都護大人看重王昌齡能安撫那些蠻子,頗具政才,實際上真正作戰的事情還是他來,只不過王昌齡是全軍主將兼安撫使,他自也要維護王昌齡的主將威嚴,如今王昌齡這般明白事理,之后兩人互相配合才不會出岔子
見王海賓對自己也是很客氣,王昌齡也自是知道王海賓明白自己的示好之意,當即就向王海賓討教了一番行軍時需要注意的事情,他作為主將要是掉了威嚴,這隊伍也就不好帶了
第二天清晨,已經停下的風雪里,兩萬九千人的大軍整裝待發,隨行除了一人一匹戰馬,此外還有一萬五千匹馱馬和三千輛輜重大車
郭虎禪目送著在蒼茫雪原上啟程的軍隊,心里一個想法已自形成,唐軍既然主力退守朝鮮行省,恐怕李保是心中生出了怯意,要么就是薛延陀人和回鶻人那里有什么不妥
王昌齡和王海賓要是真能把渤海各部收服,他倒是有意在渤海之地靠近薛延陀人勢力范圍的地方建立大營,向薛延陀人施壓,李保想要聯合那些草原蠻子向帝國發難,他就要破壞掉
“殿下,李保那廝退回朝鮮行省,莫非是在那破島上當縮頭烏龜當習慣了”郭虎禪身旁,蘇文煥皺著眉頭道,說實話唐軍突然主力回撤,叫他和薛猛幾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管他如何,算路程,關中五萬軍應該已經到了薊縣,等到來年開春,我要李保把朝鮮行省給吐出來”郭虎禪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唐軍和李保不過是跳梁小丑,帝國需要的時間他已經爭取到,五萬關中軍一到,他就有足夠的兵力騰出手來專心對付李保
…
薊縣,北庭都護府內,郭廷烈和郭廷明到了已有兩月,兩人都是皇族,是當朝宗王,兩人親自坐鎮,原本尚有些存著異樣心思的人立刻變得老實起來
郭廷明雖然同樣忌憚郭廷烈這個兄弟,但是他清楚遠在長安的那個侄子皇帝才是兩人共同的敵人,起碼這個心胸比他那個不成器的老子文皇帝還要不如的侄子要是真得了勢,他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而郭廷烈這個兄弟雖然脾氣烈了點,可要真奪了帝位,他好歹還能當個安樂王爺,何況如今他身在北庭都護府,也不是全然沒有染指北庭軍力的機會
軍堂內,郭廷明看完了關中五萬軍奉命北上的樞密院文書后,看向了堂內自從到了薊縣后便經常擦刀的郭廷烈道,“五萬軍,全部調撥咱們那位副都護麾下,可真是好大的手筆”
要說對郭虎禪這位如今在北方名聲凌駕于自己和郭廷烈之上的副都護,郭廷明自然不會心中全無想法,盡管長安曾經起了謠言,說郭虎禪是大哥在河中的遺腹子,可是這郭虎禪不過二十出頭,可大哥可是死了二十五年,哪可能有什么遺腹子,除非大哥當年根本沒有死在河中,不過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然的話大哥沒道理后來不回長安,所以郭廷明很自然地把這個消息當成了徹底的謠言
只不過對于很是維護郭虎禪的郭廷烈,郭廷明倒是私下里不止一次地猜測兩人關系,只不過他一直都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來試探,這一次看到樞密院居然把關中五萬軍全都調給郭虎禪,他終于再也忍不住了
“樞密院這般做自有他們的道理”郭廷烈放下了自己那柄被擦得雪亮的戰刀,朝郭廷明這個兄長說道,說起來所有兄弟中,除了當了皇帝的文皇帝郭廷美,他對于其他兄弟就算不是太親近,但也不是太討厭,就好比眼前的郭廷明,當年大哥還在的時候,關系也還可以,所以他也不希望大家搞得太僵
“咱們那位副都護,要是再加上這五萬軍,他手底下的軍力可是過了十五萬,而且全是精銳之師,整個北庭軍力,他都快統帥過一半了”郭廷明看著一臉平靜的郭廷烈,笑著說道
“老弟,你跟哥哥說實話,這郭虎禪是不是你當年在河中留下的種”郭廷明話鋒一轉,說出了自己心中一直都有的懷疑,當年郭廷烈雖然因為在河中戰場受傷而被送回長安養傷,可是后來河中大哥出了事情后,他曾經去了河中,要說郭虎禪和他沒半點關系,打死他也不信,不然的話豈會這般幫襯這小子,甚至于這般放心將北庭軍力的精銳全都交給他
“皇兄,有些話是絕不可以亂說的”郭廷烈身上陡然間爆發出了酷烈的殺氣,雖然他手中的那柄戰刀并未指向郭廷明這個兄長,但是郭廷明還是感覺到了一種戰栗
“老弟,哥哥不過是胡亂猜的,你可別在意”郭廷明雖然不如眼前這個兄弟那般上過河中戰場,可年輕時終究是經歷過戰陣的,雖然被郭廷烈的殺氣所逼心中生出幾分怯意,但還是能談笑說話
“郭虎禪是涼州來的,皇兄你可別忘了,涼州宗室雖然這些年看著不行,但是虎死架不倒,怎么說那幾位當年跟著大哥的涼州老宗室在軍中說話還是有分量的”郭廷烈身上的殺氣收斂了,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實在有些過激了,連忙扯開了道
“說得是,我就說涼州宗室當年給整得那么厲害,怎么會咽下那口氣,如今未央宮里咱那侄子比他老子不是個東西,涼州那幾位老哥哥要是再不做打算,恐怕以后等他們一蹬腿,涼州宗室遲早都要完蛋”郭廷明雖然不相信郭廷烈的話,可也是順著說了下去,甚至毫不避諱自己對那個當皇帝的侄子的厭惡
“不止涼州宗室要完蛋,你我這些宗王都會完蛋”郭廷烈看著一臉不忿的郭廷明,亦是冷聲接話道,他們那個侄子雖然在他們眼中是個廢物,可他終究是皇帝,現在內閣和樞密院聯手還能把他給摁在未央宮里,可是宗楚客這個權相一去,內閣權力重洗牌,整個文官集團都會生出變化來,到時候這個侄子未必不能獲得文官集團的支持,從而打壓他們這些宗室,宗王和功臣集團
“看起來老弟也是心中明白,那哥哥就說句實話,未央宮里那張椅子,哥哥我雖然想坐,可是哥哥也清楚自己沒那本事”郭廷明的神情忽地變了,朝郭廷烈這個兄弟沉聲道,“咱們如今還剩下的四兄弟里,也只有老弟你坐上那位子,哥哥我才能放心自己的性命”
郭廷烈萬萬沒想到郭廷明這個時候竟然會跟他攤牌,雖然他知道眼前這個兄長說得不全是真心話,但是至少代表了他的某種態度,最少也是向他表明了兩人結盟的意思,盡管他不知道這位兄長手里到底有多少牌,但想來也不會太差
“皇兄,我對未央宮里那張椅子沒多少興趣,不過我能明白地告訴皇兄,我和皇兄是站一起的”郭廷烈看著盯著自己的郭廷明,亦是沉聲答道,郭虎禪的身份,他不敢告訴這位兄長,除非整個北庭軍力掌握,再加上安西都護府,他才能跟這位兄長真正攤牌,讓他站到自己這邊來,至于現在時機尚未到,他不便多言
郭廷明沒想到自己已經這般表態,郭廷烈還是不給他一個明晰的答復,不過能得到郭廷烈這樣的承諾,他也不算是毫無收獲,甚至于今日的試探讓他加清楚一切的關鍵都在那個郭虎禪身上,這個兄弟剛才那瞬間爆發出來的凌厲殺氣,可不亞于當年在大哥身邊時那種氣勢
郭廷明離開了,他需要安排些人手再好好地查一下郭虎禪的底細,他有種預感,郭虎禪才是天下局勢的關鍵人物
看著郭廷明的身影,郭廷烈不由苦笑了一聲,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已經讓郭廷明懷疑起來,只不過如今他也別無他法,只能隨時注意郭廷明的動向,實在不行就跟他攤牌,逼他站到自己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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