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年冬，余自紅河返家門，終日了了無所適，漫無約束以當閑，顧念蒲留仙之迴述，頗得以觀奇覽勝，奏響紛呈。謂曰：“鬼狐有性格，笑罵成文章”，語不掩陋，法不咎理，豈匡世盜名之徒可比哉？又逢遠客行阻，舉杯換盞，古今之論，外家之言，檢笑大方之談，縱情詩酒之性，惶豁人去茶涼，予心甚哀。透圣賢之楷模，極庸懷以鄙見，乃做《歌寒》以遣之，文雖拙陋，句也平凡，實不謬予心之判乎，因言曰：

　　夫弦琴之易折兮，恨來歲之易殫，恍憂思之不寐兮，嘆霜鬢其滿滿。作劍臣之有礙兮，負新穎以比降，通慷慨之雜類兮，申讒言以周詳。陌朝陽之冷露兮，明晚霞之晴蒼，暖華被之貌匹兮，乏漆月之朔望。奉冥靈以交接，陳辭歲之圣當，恐先驅之落魄，逗鬼怪以牽強。流轉無度，俯臥嘶咻，酸鑿業斥，經年見求。徜徉八極，蚤眠烏有之鄉，經藏六藝，晚獻長揚之辭。刁盛意之難卻，琢颙然之文章，實稍鏤其熒惑，席發音而癲狂。

　　客曰：人無百善，歲有廿虧，托夢相世，亦隱亦頹，頑劣固當，非孔孟之熏化，而宇內所以生桀跖，其二三子之力乎？況死于生乃天之明命，俯仰一世，猶木一春，骨肉即離，反為冤魂，先生放意執著，得芄蘭之美譽，耀太白之馮光，終遭嫉于常俗，而志不得舒展，曷不信漁人之言流轉其波，屈子高妙，遺風難及，魂夢止于孽海，淹黲黷之奉耶！

　　余乃更杯換盞，撫膺長嘆，左懷柱信，右接天鑾，飲紅塵而自惜，重緗素以何慚。拒庸命以抗斥，量人倫之帷寬。倘魂魄之有悟，舍廝陋之伶仃，貫顏色以內飾，主卓犖之芳齡。羈縻無價，拋落魄于九霄；蟾宮有恨，歉知日于八禺。堯舜應運生，桀跖背時亡，孔孟傳教化，萬古揖馨香，客知其一，不知其二，凝儃僈而有隙，陌取閱于上桑。

　　即問：其一若何，其二若何，吾觀自古賢達人，功成不退皆殞身，此圣賢之言語，彼有見而高乎此？言訖，眾笑而亡所應。

　　彼有屈子之吝生兮，近有太白之嵯峨，慕繁華而非其志兮，撰秩序以為歌，憐帝閽之有礙兮，恐己道之有惑，忽行累于世俗兮，嗟萬物之冷漠。揣見聞于深淵，悲欽崎之嚴華，師百家之遺則，守天地以為家，甘流冗乎世俗，勤拚命之稅駕，佐正道以疾歷，疏執迷而犬葩。

　　余本逍遙之徒，安敢擇乎前圣，上無孔孟之賢，下無伯叔之義，遘患罹俗，應糜寧而固當，先驅鶴立，忖怯弱乎丘羊，取次無類，桀驁無剛，仆夫且斁，沽醉其狂。無善賴以慫獻，有困惑于經年，屈子生于謗讒，孔孟出于離亂，憤世而嫉俗，故能展翔天關，澤被后世。余無所用，戚無所榮，縱變心流轉，茍有所得？如古言怪薄寒而賤履，空委棄于文風者，客其知乎，其不知乎！

　　客箸飲下食，眉峰升降，半晌無語，未幾，寒星數點，飛在遠空，客起而還，只余境肅對來風，空留相思之長恨。


　　(https://www.dzxsw.cc/book/110044/561720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