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館出來，宋啟明心情大好，這次和李慕青見面是福王爺離京后，最暢快的一次。而且從今天開始，也代表著他和李慕青站在了對等的位置上，再也不會受制于人了。

        合作可以，必須建立在互惠互利，相互尊重的基礎上，而不是脅迫和施舍。

        帶著陳寅往醫館走，正走著一個小桿子迎面走了過來，小桿子老遠就對宋啟明眉開眼笑，等到了他跟前便塞了他一張紙條。

        紙條打開：王承恩，蹴鞠場。

        宋啟明立刻明白了，給自己紙條的小桿子是趙大洪的人。趙大洪為了打探消息，在京城安排了很多這種小桿子。

        前段時間，宋啟明讓趙大洪幫忙打聽王承恩的行蹤。自從福王爺離京后，宋啟明找過王承恩幾次，可王承恩總是躲著他避而不見。

        這次從東北回來，宋樂山被罷官免職后，宋啟明又找過王承恩幾次，之前王承恩還找個不見他的借口，可現在連個借口都懶得找了，直接說不見。

        這說明在王承恩眼里，宋啟明已經不再像以前那么重要了，甚至成了個可有可無的人了。

        有人可能要問了，宋啟明總找王承恩這個太監做什么？

        王承恩這個太監可不是一般的太監，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根據歷史記載，明朝末年在所剩不多的時間里，文官集團會把控朝政，強大到了無法制約的地步，甚至連皇帝都要受文官集團的牽制。

        所以朱由檢沒有辦法，只有扶持太監與文官集團抗衡，這些太監依附于皇權，不吃文官集團那一套，敢想也敢干，而朱由檢信得過的宦官非王承恩莫屬。

        如今福王爺離了京城，宋樂山被罷免了官職，宋啟明等于失去了兩大靠山，俗話說朝中有人好辦事，他想繼續在京城混，就必須要和王承恩搞好關系。

        在明朝，蹴鞠和馬球是達官貴人主要的體育休閑，特別是蹴鞠，無論男女都非常受人追捧。

        宋啟明來到蹴鞠場，就看到王承恩穿著便裝坐在高處的閣臺上，邊飲酒便看場內的比賽，他身邊還站著一個蹴鞠場的女婢，也不知道正在和王承恩說著什么。

        蹴鞠場內有紅藍兩隊正在比賽，十分的激烈，雙方有精彩表現，還會時不時引來觀眾的叫好聲。

        宋啟明快步到了王承恩所在的閣臺下，但并沒有著急上去，而是在下面等著。不一會時間，蹴鞠場的女婢端著盤子走了下來，盤子里放著八錠金子。

        蹴鞠比賽是可以下賭注的，達官貴人看那個隊伍會贏就可以下注，賭資都是客人的，按每隊壓錢的多少決定回報率，每場比賽下來，蹴鞠場會從中抽取相對的酬金。

        女婢托盤里有金錠子，自然是王承恩下的賭資。

        宋啟明攔下女婢，問：“王公公買的那隊能贏？”

        女婢不認識宋啟明，可在這種場合待久了，眼力見還是有的，能到蹴鞠場來的人，沒錢沒勢根本進不來。

        “藍隊！”

        宋啟明掏出一錠金子，說：“把金子給藍隊，讓他們只許輸不許贏。”

        女婢笑了笑，收下金錠子走了。

        只要是賭局，就能人為操控輸贏，宋啟明雖然沒來過蹴鞠場賭球，但聽薛子元說過。他說只要價錢合適，就能買通踢球的人，那些球員踢一場比賽也就十文錢的收入，一錠金子的誘惑力足以讓他們踢場穩輸不贏的比賽。

        宋啟明抬眼瞧見陳寅，笑著說：“我說過，自己不是君子，所以想要達到達目的可以使用些不光彩的手段。”

        “我只是個保鏢。”陳寅說。

        保鏢的職責是保護雇主的安全，至于雇主是惡人還是好人，完全不在陳寅的考慮范圍之內。而且從某方面來說，如果世界上都是好人，那也就不存在保鏢這個職業了。

        “你現在去士登樓訂間客房，我一會就到。”

        陳寅領命而去。

        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紅藍兩隊的比賽結束，藍隊以大比分落敗，王承恩對蹴鞠是內行一眼就看出了藍隊沒有用盡全力，他押了八錠金子，輸錢沒關系，可輸的這么莫秒奇妙就讓他不能忍了。

        王承恩罵罵咧咧的走下閣臺準備去找踢輸比賽的人去算賬，一轉彎正好和宋啟明撞在了一起。

        “王公公，這么巧。你這么著急是去哪里啊？”

        王承恩也沒想到會遇見宋啟明，說：“我去找那些王八蛋，今天害我輸了錢，我非打斷他們的狗腿不可。”

        宋啟明忙攔著說：“公公，你是什么人吶，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不行，我必須找他們……找他們算賬。”

        見王承恩身上有酒氣，說話也有些不利索，宋啟明攔著說：“不就是幾錠金子么，沒那個必要。”他拉起王承恩的胳膊，說：“公公，走我帶你一個好地方。”

        “不，不，我……”

        “王公公，最近我還一直念叨你呢，今天既然這么巧碰見，這個面子可一定要給我。”

        “可是……”

        “不就是幾錠金子么，一會我賠給你。王公公，你不會是因為我父親被罷官免職了，所以想躲著我吧？”

        還真被宋啟明說對了。

        王承恩一直躲著不見他就是因為宋樂山，因為現在的朱由檢太敏感，宋樂山惹龍顏大怒被罷官免職，雖然朱由檢對宋啟明評價很高，可圣心難測，再加上浙黨和京黨沒少對宋樂山落井下石，萬一哪天朱由檢要找宋啟明麻煩，自己豈不是要受牽連？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宋啟明這么敏感的人，他還是少見為妙。可今天被宋啟明堵了個正著，還說穿了他的心思，王承恩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跟著宋啟明走了。

        宋啟明熱情而強行的拉著王承恩離開蹴鞠場，直奔士登樓而去。

        到了士登樓，陳寅已經訂好了房間。進了房間后，王承恩說：“啟明啊，我又不是讀書人，非帶我來這里做什么啊，不行，我得走了。”

        宋啟明心里暗罵，死太監，我第一次見你這閹官就是在士登樓，現在你跟我裝什么裝。

        “王公公，來都來了，你走算怎么回事。而且我選在士登樓可是又特殊意義的。”

        “什么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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