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混著青草味的風吹來，宋啟明深吸了一口氣，良久之后才呼出。

        這口氣把他身體里不爽快感，都呼出了體外。

        他說：“小玉，不管你是不是轉世玉女，趙全友那邊我去應付，我不會讓你去山東的。”

        小玉點點頭說：“我聽你的。”

        田間地壟上出現了幾個人，宋啟明迷眼一瞧，發現是梁渠。

        “老梁。”宋啟明遠遠地打招呼。

        梁渠頭發蓬亂，身上臟兮兮的，褲子上破了好幾個洞，大拇指都從草鞋里冒了出來，他臉龐黝黑，手上布滿了老繭。

        如果說宋啟明是新城的總規劃師，那梁渠就是新城建設的開拓者。在新城的每一個建筑，都是出自梁渠之手。

        梁渠對新城的建設居功至偉。

        但梁渠卻從不邀功，他是個實干家，看著新城在自己的主導下從無到有，從有到精，他就有種說不出來的自豪感。

        在梁渠眼中，宋啟明是個好老板，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如果沒有宋啟明，自己這一身的才華，也只能淹沒在蕓蕓眾生中。

        “宋公子，你什么時候來的。”梁渠快步跑到宋啟明面前，施禮，問好。

        宋啟明拍著梁渠單薄的肩膀，說：“昨天來的。老梁，你這是干什么去了？”

        “山里，我準備在山里挖一個儲備洞。公子，我有事對你說。”

        “什么事？”

        小玉見梁渠拉著宋啟明到了一邊說悄悄話，自己便轉身進了城區。男人們談事，只要不涉及自己，小玉很少旁聽。

        拉著宋啟明來到一旁，梁渠說：“公子，我需要人手，至少一百人。”

        “這事你應該去跟老趙說，他是新城的里長。”

        “跟他說了，可是沒用，在他眼里掙錢比什么都重要。原來他說會給我預備二百個人手，可現在呢，連五十人都不到了。而且現在的人都不愿意跟著我去開山搞建設，他們嫌累，嫌危險，相比更愿意去藥廠和琉璃廠打工。宋公子啊，這錢什么時候能掙完啊，搞基礎建設才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梁渠的觀點宋啟明很認同，他說：“你說的對。等我見了老趙，會跟他說的。”

        梁渠馬上笑顏如花，說：“還是公子有遠見，趙大洪太短視了。”

        宋啟明拉著梁渠坐在田埂上，回頭對那幾個跟梁渠回來的人說：“你們先回去吧。”

        那個人對宋啟明恭敬的拱拱手，然后往進了新城。

        宋啟明說：“上次我跟你提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梁渠臉上的笑容消失，說：“我覺得計劃很好，只是不好實施。”

        “難處在什么地方？”

        “你要挖那個寶石礦，然后依地勢建造成一個地下避難所，這是一個居危思安的好建議，非常值得去做。有時我想想都覺得興奮，可你的前提條件是必須保密。

        這根本不現實。挖寶石建避難所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不算物力，單說人力也需要上千人。這上千人從哪里來？肯定是從新城出，新城人口有稠密地方也不大，根本不肯能做到保密。

        而且我調查了，新城雖然處在深山但并沒做到與世隔絕，每天和外面有直接接觸的人，少數也有上千人，這還不算出貨的時候，堵一人之口容易，堵千人之口難。稍有不慎，就會泄露出去。”

        “那你有沒有好建議？”

        “有！第一，對新城的人不必隱瞞，也瞞不住。第二，為了避免消息外泄，在新城所有的工廠必須遷移出去，讓新城做到真正的與世隔絕。只要做到這兩點，你給我兩千人，兩年之內我肯定把你的設想完成。”

        宋啟明沉吟了片刻，說：“好。不過，遷移工廠不是小事，你得給我時間。等過幾天老趙回來，咱們聚在一起開個會。”

        梁渠驚詫的看著宋啟明，因為在他看來，遷移工廠是根本不可能的，新城居民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和兩個工廠有關，如果把工廠遷移出新城就意味著人們的生活方式，和社會結構要改變。

        用現在的話說，兩個工廠相當于是新城的支柱產業，幾乎貢獻了所有的GDP。把支柱產業連根拔除意味著什么？收入減少，生活水平降低，方方面面都會受到影響。

        可現在宋啟明居然一口就答應了，這種魄力實屬罕見。

        梁渠說：“公子，其實這件事也不急，我可以先找十幾個口風嚴的，去挖寶石礦，等挖完寶石礦在做打算，這樣也就為遷移工廠提供了準備時間。”

        宋啟明笑著說：“老梁啊，你向來是說干就干，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

        梁渠笑著說：“我主要是怕你為難。”

        “你不用考慮我，新城的建設才是重中之重，任何事，任何人都要為新城的建設讓路。老梁你責任重大啊。”

        聽了這話，梁渠突然覺得身上的擔子變得無比沉重起來，他正色說：“公子放心，為了新城我愿意流干最后一滴汗，最后一滴血。我早已經把新城當成自己家了。”

        宋啟明欣慰的拍打梁渠的肩膀，新城的建設就需要梁渠這樣的人，他說：“走，今晚我們一起喝酒暢談，關于新城我還有很多的想法。”

        梁渠高興的說：“太好了，去我家，我親自下廚做飯。”

        每次和宋啟明單獨聊天，梁渠總能得到很多啟發，只是苦于宋啟明太忙，又很少以來新城不能如愿，現在宋啟明主動提出來跟他喝酒暢談，梁渠自然是不勝歡喜。

        所以在梁渠眼中，宋啟明不僅是自己老板，更像是啟發他思維的老師。

        兩人并肩往新城走，夕陽西下，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兩個工廠此時也已經放工了，原本安靜的新城也變得熱鬧起來，在路上有小孩鬧的，有大聲笑的，有夫妻相隨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滿足和歡樂的笑容。

        這一切宋啟明看在眼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看著一對年輕男女在屬下呢喃說話，宋啟明說：“老梁，你歲數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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