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梁渠家。

        自從梁渠來到新城，都是一個人住，他從小無父無母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后來入朝為官，本想娶妻生子，也和京城一大戶人家談妥了親事，可隨著他被罷官，也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梁渠才剛三十出頭，來新城的時候，他還是個風度翩翩的俊朗男子，可現在由于日夜操勞，五年時間就變得蒼老了許多。

        他身邊缺少一個女人照顧。

        在看他的家里，新城被他規劃的井井有條，可家里卻亂的一團糟，到處擺放著書籍，桌面上都有了一層灰塵。

        宋啟明沒讓梁渠親自下廚，一是嫌麻煩，二是宋啟明不相信梁渠的手藝。

        讓蕭十三在新城的一家小飯館定了餐，直接送到了梁渠家中。

        一桌飯菜擺好，燒酒也燙上，點上四個煤油燈，倒也顯得十分亮堂。

        宋啟明親自給梁渠倒上酒，說：“老梁，我要感謝你，要是沒有你，新城不會有今天。”

        梁渠受寵若驚兩手端杯，說：“公子說那里話，是我該感謝你才對，要不是你把我找到新城來，我現在也就是個落魄的無用書生。”

        兩人舉杯飲盡，宋啟明笑著說：“我們兩個是老交情，以后就不要說這些客套話了。”

        梁渠拿起酒壺倒酒，說：“公子跟我論交情，是看得起我。說實話，我認為公子博學，要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建筑和水利上，成就不會比醫術差。”

        宋啟明謙虛的笑了，他那點的博學只不過是從未來帶來的，而且也只是理論知識，要是論具體操作肯定比不了梁渠。

        也就是梁渠聰明，經常一點就透，所有兩人才顯得非常有默契。

        “公子，你上次說一棟房子能蓋一百米高，在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根本沒辦法操作。一百米高的房子不但容易倒塌，人要是爬上去豈不是累壞了，從實用上來說，也沒有必要建那么高。”

        宋啟明笑著說：“建造一百米高的房子對技術要求很高，需要鋼筋和水泥……”

        “什么是鋼筋，什么是水泥？”

        “鋼筋就是比鐵還硬的一種金屬，水泥就是，一種石灰，在加入水和石子攪拌在一起后，就會變成像石頭一樣硬，你試想一下，如果用鋼筋和水泥為骨架建造成的房子，是不是會很牢固？”

        梁渠沉吟了良久說：“可世界上有比鐵還硬的金屬嗎？有水泥那樣神奇的材質嗎？”

        “奇思妙想是所有發明創造的原動力，現在沒有，將來一定會有的。”

        梁渠再次點頭，說：“可建造那么高的房子，有什么用？如果沒有實用價值，人們是不會蓋那么高的房子的。”

        宋啟明笑著說：“當然有實用價值，就比如說新城，現在新城人口密度大，光住房占地就用了近三分之一。你想想看，要是建一棟一百米高的房子，每棟房子住五百戶人家，新城也就需要建造大概五棟房子，到時會節省多少土地。”

        梁渠茅塞頓開，是呀，減少居民用地，提高了耕種土地。舉一反三，人們住的房子可以這樣操作，工廠不是也一樣可以。

        “可是人們怎么上去，一層一層爬上去住，豈不是會累死？”

        宋啟明笑著說：“就這需要另一種科技，可以把人像從井里提水一樣，直接提上去。當然不是用人力提。”

        “不用人力用什么力？”

        “動力。”

        “動力何來？”

        “這就又需要一種機械發明，把自然力轉換成人類可以利用的力。比如，火燃燒產生的能量，太陽的照射，風的動力，還有水的動力。”

        “我覺得你說的這種發明，是神仙才會擁有的法力。”

        宋啟明笑著說：“不是神仙，是科技。舉個例子，你知道水車吧。”

        “知道。”

        “水車旋轉來自于水，水車就相當于一個簡單的機械，可如果延伸呢，水車旋轉產生的動力是否可以替換人力，當然是可以的，比如用來碾米磨面。在延伸想象，把這種力用在運輸上呢，到時一個人就能做幾個人，十幾個人，甚至上百人才能完成的事。”

        宋啟明的這個啟發太過超前，以至于梁渠無法想象，完全像是在聽天書。

        但宋啟明的話，對他還是有一定啟發的，比如說宋啟明那句，把水車旋轉的動力用在運輸上。

        山里有一個瀑布，如果把山上的水開鑿引流引到山洞那邊，再裝一個大水車，利用水車產生的動力，豈不是可以把山洞里得到石頭運出來，省的人們肩挑手抬了。

        跟宋啟明聊天，是果然收獲頗多。

        梁渠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有可行性，他激動的端起酒杯，說：“公子一席話讓我獲益良多，感謝公子賜教。”

        “你聽懂了？”宋啟明也是喝了酒信口這么一說，還真沒指望梁渠能領悟，然后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研發什么。

        “我這人愚笨，很多都沒聽懂，但我覺得公子說的都很有道理，所以我把今天你說的這些話都記下來，好好揣摩鉆研。”

        說完，梁渠果然起身拿來紙和筆，讓宋啟明把剛才說的話在講一遍。

        宋啟明哭笑不得，可又被梁渠的求知精神所感染，于是就邊喝酒邊給他講起歐洲工業革命中的一些發明創造。

        當然，主要還是講和水利和建筑相關的，畢竟梁渠只是這方面的專家，不是機械科學家。

        況且梁渠是明朝人，他也沒有那么超前意識和科學理論知識。

        宋啟明講的認真，梁渠記的仔細，他覺得宋啟明給自己開啟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大門后面的東西讓他如饑似渴。

        漫漫長夜，宋啟明和梁渠就這么渡過去了。直到外面的天亮了，響起了雞鳴，宋啟明才打著哈欠離開了梁渠家。

        宋啟明很累，可他覺得特別有意義，看來以后要多找一些像梁渠這樣既有踏實，又好學的幫手，和自己一起建設新城。

        像梁渠這樣的人才，到什么地方去找呢？

        答案只有一個，去朝廷挖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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