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三看了宋啟明一眼，說：“正是。”

        宋啟明又問：“那不知當時大當家是誰的部下？”

        “孫傳庭，孫大人，當時我在孫大人軍中擔任左都尉。”

        “那大當家為何今日會在此地落草？”

        馬老三長嘆一聲，說起了當時的情況。

        崇禎十六年（1643年）五月，朝廷命孫傳庭兼督河南、四川軍務，隨后升為兵部尚書，改稱督師，加督山西、湖廣、貴州及江南、北軍務。

        兵部侍郎張鳳翔“進言孫傳庭所有皆天下精兵良將，皇上只有此一付家當，不可輕動”。但朱由檢不聽，堅持讓孫傳庭倉促出戰，在朝廷的催逼下，孫傳庭不得已在八月親率白廣恩、高杰等部10萬人出師潼關，同時檄左良玉西上，總兵陳永福、秦翼明分別將河南與四川兵互為犄角。

        結果在九月，孫傳庭在汝州兵敗，李自成一日內追殺四百里地，直攆孟津，明軍四萬余人戰死，損失大量兵器輜重。

        十月初，李自成攻克潼關，以十萬軍圍攻孫傳庭，孫傳庭向渭南撤退，在路上遭遇李自成的追兵，孫傳庭戰死。但朱由檢卻認為孫傳庭詐死潛逃，下旨要滅孫傳庭滿門，誅九族。

        但朝廷的旨意還沒傳來下，李自成就攻破西安，殺了孫傳庭一家，馬老三帶著孫傳庭最小的兒子孫世寧逃出了西安。

        朝廷要殺孫家后代，李自成也要殺孫傳庭的家人，無奈馬老三就把孫傳庭的小兒子送到了深山里一戶老農家撫養，算是給孫傳庭留下了后人。

        聽完馬老三的講述，宋啟明動容說：“沒想到大當家是如此忠義之人，宋某敬大當家。”

        馬老三喝了一碗酒，感嘆的說：“如今朝廷昏庸，李賊兵臨城下，大明要亡了啊。”

        宋啟明也附和說：“是呀，用不了多久滿人也會入關，我大明幾百年基業，即將毀于一旦。看得出大當家是愛國義士，為何不再次入伍報效國家？”

        馬老三說：“孫大人的小兒子是我從西安城拼死救出來的，當時魏藻德讓我把孩子帶回京城，我知道一旦帶回京城孫大人的小兒子只有死路一條，我不忍忠良之后枉死，就把魏藻德派來的人殺了。我的名字已經上了刑部的緝拿名單，我現在是報國無門。”

        宋啟明唏噓不已，恨恨地說：“魏藻德這個狗賊，將來一定不得好死！”

        馬老三繼續說：“既然報國無門，我只好在此落草為寇，召集一些兄弟，搶劫滿人的糧草物資，也算是我身為明人為大明盡一點微薄之力吧。”

        趙大洪拱手說：“大當家義薄云天，令趙某肅然起敬。”

        馬老三擺手說：“趙大哥過獎了。來，我們喝酒。”

        晚宴結束，宋啟明跟著趙大洪來了他到帳篷。

        趙大洪感慨的說：“沒想到這個馬老三還真是條漢子。”

        宋啟明說：“是呀，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是孫傳庭的舊將。他有情有義，咱們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絕了。”

        “先生的意思是？”

        “利用馬老三對付蒼狼，他們肯定都會死。”

        “先生不忍心？”

        宋啟明點頭，說：“最好是能保住馬老三。”

        趙大洪看了宋啟明一眼，說：“先生，我們是來救令千金的，切不可因為馬老三而誤了令千金的性命。”

        宋啟明苦笑，說：“老趙，就算把馬老三一伙人的性命全都搭上，你覺得我們有幾成把握救我女兒？”

        “這……”趙大洪有些不好說。

        雖然他沒和狼牙一伙人交過手，可他在新城也看到了，三四百人又是火槍，又是弓弩，愣是讓他們全身而退。陳寅是他見過身手最好的人，可面對蒼狼卻一點便宜也沒有占到，還有那個搶孩子的大漢，從五十多米的斷崖說跳就跳下去了……

        蒼狼這伙人簡直不像人，戰力恐怖至極！

        想從狼牙手中救回一個女娃娃，難，難，難！十有八九他們都得死在蒼狼這伙人手中。

        宋啟明說：“老趙，我謝謝你和眾位兄弟跟我來救女兒，但關鍵時刻，切不可意氣用事，能走就走，能活著千萬不要送死！”

        “宋先生……”

        宋啟明擺手說：“不用說了，記住我的話！”

        說完宋啟明離開了趙大洪的帳篷。

        閑言少敘，第二天一早，馬老三帶著人馬傾巢而出，埋伏在了離山寨二十里外的一條官道兩側。

        官道兩側都是亂石和密林，非常便于隱藏伏兵。大約在中午的時候，一隊清兵押送著二十多車糧草出現在了官道上，護衛的清兵至少有五百多人。

        等清兵走進了埋伏的地段，馬老三高呼一聲，身先士卒沖了出去，一時間一百多山賊從高處沖下，揮舞著刀片殺向了清軍。

        宋啟明不會武術，自然不會沖下去，他由陳寅保護著作壁上觀。他眼睛一直盯著馬老三，馬老三不愧是孫傳庭舊部猛將，一把刀舞在手中上下翻飛，幾乎刀刀見血，刀刀斃命，十幾個人根本近進不了他的身。

        馬老三在亂戰中也在觀察趙大洪和他的人，他發現趙大洪的人各個驍勇善戰，以一敵三一點壓力都沒有，特別是一個用東洋彎刀的家伙，刀法簡單凌厲，幾乎殺人于無形，甚至一刀能把人的腦袋劈開。

        沒錯是劈開，從頭頂一下劈到腹腔，能劈人劈到這種程度，除了用刀的人力大刀快之外，最關鍵的是下刀的角度和寸勁。

        這種寸勁則代表著用刀的人境界！

        他們真的也是強盜嗎？怎么看著像是刀客（殺手）？

        不過這種猜疑也只是一閃而過，馬老三很快又全身心投入到了大砍大殺。

        因為馬老三這一伙山賊突然殺出來，在加上無比的勇猛，五百清兵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根本無心戀戰，叫喊著四散逃竄。

        馬老三也不讓人追，立刻吩咐手下把糧草運回山寨，運不走的就地燒毀。

        得勝滿載而歸，馬老三晚上再次設宴犒勞兄弟喝酒吃肉。

        山賊盜匪就是這樣，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明朝愁來明朝愁。

        熟不知，滅頂之災已經在向他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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