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宋啟明就在宋府住下，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吳三桂給他送來的那五箱銀磚。

        李自成在京城搜刮的銀子為了方便運輸，都熔鑄成了銀磚才運出京城，然后押送銀子的軍隊在妙峰山被劫。

        現在吳三桂送來了五箱銀磚，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吳三桂劫了李自成的運銀車。

        宋啟明和孔旭討論過劫銀車的事是不是和紅衣會有關，但紅衣會沒有那么多人手，可要是紅衣會跟吳三桂勾結，紅衣會提供情報，吳三桂提供兵馬，那劫銀車的事肯定能成！

        紅衣會真的是和吳三桂有勾結嗎？

        至少目前來看，八九不離十！

        如果這是這樣，那殷素素在正通商行的位置就比較微妙了。紅衣會，吳三桂，正通商行，都和她有了關系，牽一發而動全身。

        看來很有必要和殷素素好好談一談了，而且是直截了當的談。

        越是重大的事情，越要直截了當，模棱兩可的說，反而會產生諸多歧義。

        第二天一早，宋啟明帶著陳寅去了西城門口的啟明醫館，自從殷素素當了正通商行的大掌柜，這家醫館已經讓紅衣會經營，但殷素素在京城時，還是會把這里當成落腳點。

        醫館內沒有宋啟明的人，再加上宋啟明這一年多來，很少在京城，所以醫館里的人都不認識他。

        想到自己的醫館，卻沒人認識自己，宋啟明就不由得苦笑。

        “先生是看病還是抓藥？”店里的伙計問。

        “找人。”

        “你找誰？”

        “殷素素。”

        柜臺的里的掌柜抬頭看了眼宋啟明，說：“我們這里沒有這個人，先生應該是找錯地方了。”

        宋啟明嗤笑，朗聲說：“我叫宋啟明。”

        醫館里的伙計立刻都看了過來，掌柜的也忙從柜臺里走出來，笑著說：“原來是東家來了，這，這……”

        “這什么這，你們紅衣會借我的醫館招納信徒，卻連醫館的東家是誰都不認識，真不知道你們是沒把我放在眼里，還是認為官府不會來查你們。”

        管家嚇得趕緊往店里和門口看，生怕宋啟明剛才這番話會被外人聽見。

        “東家，您說話小聲點。”

        “在我的店里，我說話還怕被人聽到嗎？帶我去見殷素素！”

        “好好，宋先生請跟我來。”

        走到醫館的后門，掌柜的停下來，陪著笑說：“宋先生，你只能一個人去見殷姑娘。”

        宋啟明瞪了他一眼，說：“整個醫館都是我的，我帶人進什么地方，還要聽你們紅衣會的安排？”

        掌柜的面露尷尬，可還是陪著笑臉說：“宋先生，我也只是聽命行事，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讓開！”

        宋啟明呵斥一聲，一腳將后門踢開，走進了后院，然后大聲說：“殷素素，你出來！”

        很快，殷素素在一個侍女的陪同下，從屋子里面走了出來，殷素素先是一愣，然后換成笑臉，說：“原來是東家來了，來之前怎么也不跟我一說一聲，我好做個準備，招待東家。”

        她這話看似是對宋啟明說的，其實是在責備掌柜沒有及時通報。掌柜苦哈哈的說：“殷姑娘，宋先生直接闖了進來，我根本攔不住。”

        殷素素見宋啟明一臉怒意，笑著說：“你先下去吧。這里不用你管了。”

        管家趕緊施禮，離開了后院。

        殷素素迎著宋啟明走過來，笑著說：“是誰惹了東家，讓東家這么大的火氣。”

        宋啟明冷著臉說：“還能有誰，自然是你們紅衣會的人，我來到了自己的醫館，居然沒人認識我，這還是我的醫館么？”

        “當然是東家的醫館，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醫館剛換了人，東家又經常不在京城，他們不認識東家也很正常。”

        “我自己的醫館，卻沒有我自己的人，這正常嗎？”

        殷素素對侍女說：“去泡一壺早茶，給東家消消氣。”

        “是，小姐。”是女應道。

        殷素素說：“東家，有話我們進屋說吧。”

        宋啟明跟著殷素素進了廳堂，陳寅留在了門口。

        落座后殷素素說：“東家一早就來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是有重要的事。”

        “東家請講。”

        “不急，在說重要的事情前，先說一件小事。”

        “東家說吧。”殷素素笑吟吟的說。

        “從今天開始，醫館內的坐診郎中，還有伙計，都要換成我啟明醫館的人。”

        “為何？我們當初可是有約定的，紅衣會要借用啟明醫館到京城鼠疫結束。”

        “我們？殷素素，你是在代表紅衣會在跟我說這件事嗎？”

        “……”殷素素一時語塞。

        因為宋啟明曾經對她說過，她既然當了正通商行的大掌柜，就不要在兼顧紅衣會的事。

        可殷素素并沒在意，特別是在她和宋啟明有了肌膚之親后，就更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不過現在宋啟明把這件事拿到面上來說，顯然殷素素并不占理。

        宋啟明繼續說：“今天下午，我就會派三徒弟李洪達過來，你讓紅衣會的這些人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另尋他處。”

        殷素素伸手摸在了宋啟明的手背上，撒嬌的說：“啟明，你這不是要趕紅衣會的人走么，即使你真要收回醫館，那這也太倉促了一些吧。”

        宋啟明收回手，說：“我這人做事向來果斷。”

        “可果斷也不能不講情面吧。畢竟你和紅衣會合作這么長時間了。”

        “哦？聽你這么說，是我不仁義了？”

        殷素素繼續撒嬌說：“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宋啟明嗤笑，說：“我這人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紅衣會不把我當回事，我為什么要把紅衣會當回事？紅衣會在我的醫館一年多了，可有主事人和我聯系過嗎？不聯系我也就算了，可是紅衣會不該瞞著我，做招納信徒之外的事！”

        殷素素不由得一震，問：“先生這話是從何說起啊？”

        宋啟明看著殷素素精致的臉蛋，然后從衣袖中拿出一塊銀裝，放在桌子上，說：“就從這塊銀磚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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