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聰明
明月走了沒一會, 兩個妹妹也追了上來,便三個人一齊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油紙傘上啪嗒啪嗒地響, 前邊的垂花門早早就打開了,下人們提著燈籠在這守著。
明月撐著傘,同兩個妹妹站在垂花門前翹首以盼, 不曉得等了好久, 緩緩有車架在雨幕中駛來。
明月認出前邊的是明家的車架。果然車架駛到近前,丫鬟下來搬凳,謝氏同明正謙就打上邊下來了。
明月同兩個妹妹連忙迎上去,就見兩人身上的衣裳都濕透了, 明正謙還挺稀奇的,道:“多少年了,沒見過家里的丫頭一齊來接我的。”
話還沒講完,明嬌就撲上去了,明正謙連忙一個扭腰,便躲開了,明嬌只好撲到謝氏懷里, 到自個親娘身上哭起來了。
大房夫妻二人還不曉得府上叫人撞了門, 叫明嬌撲得很是錯愕,謝氏領著幾人到了屋檐下,見她這幅模樣,又見幾個女孩都面色不好,不由道:“這是怎么了?”
明月把傘收了, 連忙道:“白日里府上出事了, 嬌姐兒受了驚, 現下一時倒是講不明白……舅舅舅母快去換衣裳, 去老夫人院里吃膳,那時再一齊講。”
謝氏點點頭,也不耽誤,叫丫鬟們打著燈籠領路,夫妻二人便帶著哭哭啼啼的明嬌走了。
明月這才又打起傘,同明淑走到垂花門下,看著黑乎乎的青石板路,又過了又一炷香的功夫,明月的裙擺都叫大雨下濕了,這才見到一個車架緩緩駛來,車前掛著個燈籠,照出一圈雨幕,搖搖晃晃地停在了垂花門前。
明月帶著妹妹迎了上去,就見簾子一掀,明裕下來了,身上也是濕透了,頭發都濕噠噠地往下掉水,明淑連忙上前給他打傘。
明月站在一旁,等兩人打了招呼,這才道:“二表哥,你沒傷著吧?”
明裕搖搖頭,拿帕子擦了擦頭上的水,示意身后的車廂里邊,道:“謝表哥受傷了,現下倒是不好下馬車,得直接去長豐園。”
明月連連點頭,握著傘柄,正要往后退著讓路。
車簾忽然就叫人掀開了,趙全福打車里探出頭來,左右看道:“姑娘,姑娘?”
這黑燈瞎火的,還下著雨,雨聲都糊耳朵,點著燈籠也瞧不見人,明月卻曉得他是在喚自己,連忙哎了一聲。
趙全福這才看向她,笑道:“三爺傷著了,不好同姑娘講話,現下要去安置了。”
明月連聲道:“好好好,傷的重不重呀?”
趙全福嘆道:“您要是問奴才,奴才肯定講重了,您等會再來問三爺,三爺又答不一樣的話了。”
明月聽得笑了笑,很想上去看看他,又怕他在車上呆久了難受,腳下不停地讓到了一邊,讓了路,道:“快去吧,別在路上耽誤了。”
趙全福點點頭,進了車架叫馬夫趕車了。
謝瑯玉的車架走了,明淑便陪著明裕回了自個的院子里換衣裳,明月在垂花門前站了會,便獨自回了老夫人的院子里,沒一會,一大家子就聚到老夫人的榮安堂里來了。
屋里點了小兒臂粗的蠟燭,照得屋里亮堂堂的,丫鬟們安靜地站在角落里,桌上的菜冒著熱氣,一桌人圍著坐著,這個要喝茶,那個要擱手爐,熱鬧極了。
老夫人笑瞇瞇地坐在主位,她就愛這熱鬧景象,看了好一會,才嗔怪地問起明正謙白日里到底是怎么了,“一整日也不傳個消息來,那外頭那么大的動靜,家里又沒個管事的,幾個姑娘都嚇著了。”
幾個小娘子一整日都沒好好吃飯,兩個妹妹現下都狼吞虎咽的,聞言連連點頭,明月還惦記著謝瑯玉,食不知味的,勉強吃了兩口便安靜地聽著幾人講話。
明正謙正要講話,下人們便端了一鍋姜湯來,謝氏連忙叫幾個淋了雨水的來喝。
明正謙喝了姜湯,渾身暖洋洋的,這才有心力講白日的事情,拿著筷子道:“原本遣了人回來的,怕是叫人路上攔了,娘你是不曉得,今個平和街一條街都亂了。”
明正謙邊講邊叫人去問問,那幾個下人夜里何時回來的。
老夫人點點頭,又叫人給他盛了碗熱湯,“這到底是什么狀況啊?還有那隔壁的,那家里不是同你一個衙門的嗎,也不沾鹽務啊,怎么也一齊抓了……”
明正謙沉吟一會,撿了能講的講了,“這次真是猝不及防,連著查了上一輩的……本來上邊傳了消息,抄家補足其中虧空便好,不曉得怎么就變了,二十幾家,大幾百口人,全下了大獄……在蘇州還不能審,全都要送到京城去……”
明月撥著碗里的丸子,連忙問道:“鐘家呢,鐘家昨日就抄了,今個難不成又抄了一遍?”
明正謙解釋道:“鐘家倒是沒事,昨個抄的幾家都沒事,今個像是一下來陣仗了,哎呀,怪得很。”
明月問起隔壁的,“那周家姐姐呢,她們女眷也要一齊去嗎?”
明正謙嘆了口氣,沒講多的,只道:“一齊的,都得去京城……這事情突然,乘風怕是養傷的時間都沒有,過幾日便要押解這些人回京城了。”
明月吃了口丸子,心里也難受起來,好在她早早就做好準備了,自個也想明白了,謝瑯玉總得回去京城的,不由又問起謝瑯玉的傷勢來,“不曉得表哥是怎么受傷的,嚴不嚴重?”
明正謙吃了口小菜,叫丫鬟那些熱酒來,邊道:“乘風在衙里坐鎮……意外受的傷,腰上老長一條口子……人都抓起來了……城里處處生亂,我今個調了一整日的兵,忙得腳不著地……有不少渾水摸魚的,搶了財物,苦主也告到衙門里來……”
明月聽得抿了抿唇。
老夫人敏銳道:“今個你是不當值的,怎么把你叫去了?”
明正謙倒是很淡定,擺了擺手,低聲道:“乘風使人來傳我去的……乘風消息靈通,上頭怕是要把我這位子動一動,這也三年了,到了年份了……就是不曉得往哪動,我上頭那幾個,也沒聽見升調的消息……”
老夫人聞言,面上不由露出幾分喜色,篤定道:“指不定就不在這蘇州城了,你這個同知,再往上走就是這片江南了。”
明嬌插了個嘴,道:“指不定要把爹爹調到京城里,做個京官呢!”
屋里人都樂了,謝氏見明嬌這樣,不由輕輕打了她一下,好笑道:“你真是比誰胃口都大。”
明月也忍不住笑,心想,若是舅舅能調去京城,那真是太好了,一家子都能在一起。
明月又想起了什么,看著謝氏,問道:“表哥傷的嚴重嗎?還要舅母你急急地便去了。”
謝氏放下碗道:“乘風受傷了,好好養著該沒什么大事,我去的時候,帶了大夫的,怕他在府外無人照料,這才要他回府上來的……”
謝氏見老夫人沒露出反對的意思,悄悄松了口氣,繼續道:“……就是那趙侯夫人,她怕是小產了……”
謝氏講到后面壓了壓聲音,接著道:“我去照顧了,在城里找了專門的大夫,這才廢了一日的功夫,我哪里好丟手……”
幾個女郎都有些唏噓,這倒是比什么抄家離女郎們更近了。
謝氏講完就擺手,示意幾人不要在外邊提起,問起白日里的事情來,“我聽人講,像是有人來撞門了?這,這同我們家沒關系的呀,怎么撞我們家的門了?”
老夫人解釋了幾句,繼續道:“估摸著是故意的,不曉得是為甚,門栓都要撞斷了,滿屋子的女眷嚇得夠嗆。”
明正謙沒想到家里還遭了這事,心里后怕的很,不由道:“怕是為著乘風來的,我明個找他講了,看他曉不曉得……還得去衙門里告狀,真是瘋了不成,清清白白的人家,故意來撞我家的門,恐嚇家中的女眷,告到京城也是有理的!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謝氏心有余悸,飯都吃不下了,不住地捏著嬌姐兒的手腳,邊道:“你現下講這些有什么用!夜里寫了狀子告上去才有用,簡直是欺人太甚!指不定瞧見了家里沒有郎君,故意來的罷!”
明正謙叫她一吼就氣弱了,訕訕一笑道:“我得同乘風先通個氣嘛……我懷疑,是不是為了京里那回事……”
謝氏這下也都沉默了,同京里有關,那真是不好隨意插手。
一桌吃到最后,桌上的菜吃了大半,剩下一些殘羹冷炙,幾個女郎都困了,怏怏地窩在椅子上,大人們喝著酒,還在聊白日里抄家的事情。
謝氏還握著筷子,心里戚戚,“那周家的,就在咱們隔壁呢,聽聞家里不過幾月的稚子都關在牢里了,這樣的天氣,要如何熬過去啊……”
明正謙則講起了哪家富的流油,實在是貪的多,一個庫房可以填補幾家的空缺……
明月安靜地聽著,見吃得差不多了,便低聲叫人去廚房提了食盒,待幾人吃好喝好,踏著夜色回了院子里,已經快是戌時末了。
外頭還在下雨,明月向老夫人知會過后,便提著食盒,去了謝瑯玉的院子。
翡翠給明月打著傘,一手提著燈籠,燈籠也找不遠,實在看不清腳下,便叫明月慢點走,嘆道:“也不急著這一會,這路上多滑呀。”
翡翠這樣講著,自己倒是滑了一下,叫明月一把扶住了,明月嚇了一跳,同翡翠笑了半天,于是也不急著走了,兩人慢慢來了長豐園。
長豐園里燈火通明,下人們還在收拾,好在明月白日里叫人收揀過了,現下倒也能住人。
趙全福正端著個托盤打屋里出來,一見明月就笑了,道:“哎呀,貼心的姑娘,還送了膳食來了,快快快,進來,咱們三爺真是受罪了,就該來瞧瞧……”
趙全福把托盤遞給一旁的小丫鬟,又接了明月手里的食盒,推了門,領著明月進去了。
明月從來沒進過謝瑯玉的臥房,掀開門口的簾子,里邊迎面是一個高大的繡著山海的曲屏風,一旁是垂下來的繡花簾子,拿束帶束著,最邊上是個漂亮華貴的多寶格。
穿過這些擺設,就見到這房間十分寬大,擺設典雅,角落里點著爐子,最里邊是一張拔步床,床上的床簾垂下來,一旁點著蠟燭,照得里邊朦朦朧朧的。
明月輕手輕腳地走到榻邊,把一側簾子打起來,掛在掛鉤上,外頭的光便照進來,明月聞到了那股很淺淡的香味,不由小心翼翼地坐在榻邊。
謝瑯玉正躺在床上,微微朝外偏著臉,長直的睫毛覆在面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身上蓋了層薄被。
帳子里昏暗,明月只能隱約看見他的輪廓,額上還纏著繃帶,明月沿著他的臉頰看到脖頸,接著是放在身側的手。他人漂亮,手也生得好看,比明月的大很多。
明月安靜地打量著他,看不出他哪兒受傷了。
趙全福已經搬了個小案來,把食盒里的物件拿出來擺好,謝瑯玉還安靜地躺著,明月見狀,不由小聲道:“他像是累了,要不別吃了?”
趙全福擺擺手,也小聲道:“一整日沒吃了。”
接著便叫了一聲,“三爺,用些東西吧。”
謝瑯玉的睫毛顫了一下,就半睜開了眼睛,他緩緩地眨了一下,就看著枕邊綠色的衣擺,接著微微抬了抬臉,就看見了明月。
謝瑯玉朝里邊偏了偏臉,又閉上了眼睛,笑著嗯了一聲,語氣懶懶的,他接著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這才睜開眼睛看著明月,聲音有些啞,“什么時辰了?”
明月講戌時末了,她這么看著謝瑯玉的眼睛,謝瑯玉也躺著看著她,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總覺著他像是沒睡醒,但是眼神卻很清明了。
明月又看向一旁的小案,趙全福點了蠟燭,輕手輕腳地擱在桌上,桌上幾個爽口的小菜,一碗肉粥,一碗藕湯。明月猶豫一會,沒叫他用膳,先問傷勢,“你傷的嚴不嚴重呀?”
謝瑯玉講不嚴重,趙全福連忙在一旁道:“哪里不嚴重,腰上劃拉好長一條口子,這幾日還有的忙,就為了這批人,要趕著回京城了,歇都沒日子歇……”
趙全福比劃了半個手臂長,齜牙道:“可深了,嚇死老奴了,待會還要找個大夫來瞧呢。”
明月聽得紅了眼睛,很輕地捏了捏手,忽然起身端起了肉粥,又坐回床邊,拿勺子舀了,就要喂給謝瑯玉。
謝瑯玉撐著坐起來了,他里邊就穿了件褻衣,很單薄,他把被子提了提,安靜地看著明月動作,見她作勢要喂,不由道:“我自己來吧。”
明月不講話,紅著眼睛把勺子喂到他嘴邊,堅持要喂他。
明月的眼神很……謝瑯玉沒被她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安靜一會,還是張口吃了。
明月看著他淺紅色的唇變得更加紅潤,要拿帕子給他擦。
謝瑯玉把嘴里的粥咽下去了,任由她在自己嘴上糊了兩下。
明月把帕子捏著,巴巴地問,“好吃嗎?”
謝瑯玉點了點頭,莫名笑了笑,又嗯了一聲。
明月連忙還要喂,謝瑯玉笑著避了一下,道:“我自己來吧,你坐著,看著我吃,好不好?”
明月猶豫一會,點點頭,這才讓他自己吃了。
謝瑯玉坐在榻上,他端著碗,身上搭著的被子就往下滑,擁在腰間。謝瑯玉只穿了件褻衣,很輕薄的料子,明月先前就曉得,他看著瘦,其實并不文弱,衣服底下隱約可見流暢的肌理……明月又想起了先前在山洞里的事情,不好意思多看,避開了目光。
趙全福就湊過來指了指謝瑯玉的腰側,依稀可見纏著繃帶,道:“就是這,今年真是,不曉得犯了哪路神仙了……”
明月只瞟了一眼,謝瑯玉也垂著頭,按了按被子,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明月看不到他的表情。過了好一會,趙全福還講呢,謝瑯玉喝了口粥,好笑道:“別嚇唬她了,給我拿件披風來吧。”
趙全福連連點頭,道:“您平日里也這樣愛護身子便好了,往日里要您披件您還不樂意呢。”
謝瑯玉披了披風,靠在床頭喝了一碗肉粥,明月就拿了雙筷子,不住地給他夾菜,直直地看著他。
謝瑯玉吃了片藕,讓她別夾了,他端著碗,見她還望著,就道:“要嘗嘗嗎?”
一碗肉粥,味道總歸是那樣的,沒什么嘗不嘗的,明月卻道:“你吃得飽嗎?”
謝瑯玉點點頭,讓趙全福又拿了個勺子來,把碗轉了一下,道:“小心燙。”
明月坐在榻邊,謝瑯玉穩穩地端著碗,指尖燙得微紅,明月就在他碗里舀了一下,抬眼看他一眼,送到嘴里喝了一口。
確實有點燙,沒什么味道,明月喝了,莫名就不好意思一直看著了,謝瑯玉便一個人喝粥了。
喝完以后,謝瑯玉把碗擱在小案上,明月連忙把勺子也擱在碗里,同他的勺子靠在了一齊。
趙全福便把東西收走了,謝瑯玉便靠在床頭,微微垂著眼睛,神情有些懶散。明月坐在床邊看著他,講起了白日的事情。
謝瑯玉安靜地聽她講,最后道:“好勇敢……當時害怕嗎?”
明月抿著唇笑了笑,講不害怕,又有些緊張道:“那個字條……我當時沒旁的法子了,那人拿了紙條就走了。”
謝瑯玉便又問了那人的樣子,明月仔仔細細地講了。
謝瑯玉道:“像是太子的人,他的妻子姓溫,族中有個弟弟能對的上。”
明月見謝瑯玉有數,心就放下了一半,有閑心問起旁的了,“太子妃什么年紀?長什么模樣?”
明月見過身份最尊貴的夫人,還是趙侯夫人,確實是氣質典雅,很有韻味的婦人,不曉得太子妃又是何等模樣。
謝瑯玉想了想,道:“二十九,長得應該還蠻高的。”
明月歪著臉看著他,“你這么清楚啊。”
謝瑯玉笑了一下,黑色的披風披在身上,襯得他膚色冷白,這么靠在床頭也不顯狼狽,笑起來照樣很招眼,他道:“我先前在禮部擔了虛職,明年是太子妃的三十大壽,我來江南之前,朝堂上為了這事吵過架……我記得是為了太子妃一件禮服,本來從頭到尾要鑲嵌十八顆珍珠,太子妃像是鑲了三十六顆……她個子應該是蠻高的。”
還大壽,講得人家年紀多大似的,明月看他一眼,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明月又想起那個字條,有些不安道:“是不是不該給他呀……我,我給的是我自個寫得。”
明月今個在門縫里,給的是夾在名帖里的字條,她閑來無事照著謝瑯玉的筆跡練的,她舍不得撕謝瑯玉的名帖。
其實給不給,太子那伙人總會找到旁的理由,回到京城找事,但當謝瑯玉聽見明月講,那是她自個寫得時,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側著頭看著她,道:“你怎么這么聰明呀?”
明月臉一紅,抿著唇也笑了一下,輕聲道:“我學的可像了。”
謝瑯玉笑過以后,沒問她為什么學寫自己的名字,只道:“以后如果給了名帖就能過的事,給了就算了。”
明月抿了抿唇,道:“我怕給你惹麻煩了。”
謝瑯玉笑道:“我不怕的……且這不叫麻煩,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才叫麻煩。”
明月有些羞赧,她看了謝瑯玉一眼,又很快地移開了眼神,問起來旁的,“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大的動靜,抓了那么多人……你,是不是就要回京城了。”
謝瑯玉道:“是京城里的人,先前來的時候,還帶了密旨,要拿這次鹽務動手。”
謝瑯玉安靜一會,道:“還有幾日就要走了,比預計早了十來日。”
明月舍不得他,但是更擔心他的傷勢,不由道:“那你的傷怎么辦呀,路上難免顛簸,哪里好養傷啊。”
明月還要講什么,趙全福就又領了大夫來了,明月連忙讓開位子,這個話頭便也不講了。
大夫就在床邊給謝瑯玉把脈,看他的臉色,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大夫才道:“有點發熱,屋里還是多起幾個火盆,明個怕是起不來,先好好養幾日,再看看狀況,若是不好,再開方子吃藥吧。”
趙全福連連點頭,大夫收拾東西,便住到隔壁廂房里去了。
明月都不曉得他還在發熱,連忙要給謝瑯玉解披風,也不拉著他講話了,道:“你趕緊躺下吧,別更受寒了。”
謝瑯玉自己解了,撐著手臂慢慢躺下了。
明月看不見他傷的怎么樣,見他手臂的線條崩得緊緊的,動作又遲緩,就十分心疼,給他按了按被子,就要守著他睡覺。
帳子里很昏暗,謝瑯玉微微側著頭看明月一會,明月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沒一會又側到另一邊去,像是閉上了眼睛。
明月就這么看著他發呆,看著他高高的鼻梁,光潔的臉頰,隆起的喉結……
過了許久,謝瑯玉沒忍住笑了一下,他還閉著眼睛,卻輕聲道:“快回去吧,明日再來,你這么看著我,我睡不著的。”
明月連忙哎了一聲,莫名紅了臉,又呆了一會,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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