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費心
車架穩(wěn)穩(wěn)地駛出了平河路, 入了大街,一下就叫鬧哄哄的聲音包圍了,車上的氣氛卻幾乎凝結(jié), 翡翠護著明月縮在角落里,車上沒人講話。
明祁黑著臉,靠在車壁上, 他看著明月滿臉抗拒, 慢慢緩了緩火氣,壓著聲音道:“你不能同他攪和在一起,這對你沒有半點好處,你聽我的, 我不會害你的,我的腿就是他傷的……”
明月抱著自個的手爐,硬生生氣笑了,打斷他道:“你現(xiàn)在又是在講什么胡話!你就十分靠譜了?”
明祁叫她講得愣了一下,心里一酸,垂著頭不敢看她,喉頭干澀道:“先前都是我的錯, 你怪我是應(yīng)該的, 我也想明白了,我……”
“我就是不喜歡讀書,先前想走歪路子,我們的婚事沒了,我原先還覺著該怪我母親, 現(xiàn)下想來, 該怪我自個, 我若是能好好讀書, 母親也不至于這般,你也不會受這樣的委屈,但我就是不愛讀,爹把我關(guān)在院子里,我也盡力試過了,我就是讀不進去,這不是我該走的路子,我再怎么讀書,也讀不過二弟,何必呢……世上讀書的人何其多,我庸才一個,勢必出不了頭的……索性世間不是只有這一個出路,我日后,我……月娘,你……”
明月見他像是有些看淡了一般,心里不由一突,想到了什么,小心地看著他的臉色,語氣緩和道:“什么出路不出路的,表哥你想什么呢,你要帶我去哪……你要去哪?”
明祁像是猶豫了一會,聽著外邊嘈雜的聲音,小聲道:“我私下跑出來的,同你講講話就走了……我不會害你的,那謝瑯玉,他身份敏感,就算他真來娶你了,你入了京城,他心思深沉,我那姨媽也不是好對付的人,京城形勢又復(fù)雜,你理得過來嗎?”
明月輕聲道:“這是我自個的事,我深思熟慮過了……你也不要沖動,你不愛讀書,何不同舅舅舅母商量,你是家中嫡長……”
聽明月提起父母,明祁像是忍不住了一般,打斷道:“我先前同爹講了,他講不通,國難當前,又豈能為了一己性命優(yōu)柔寡斷,我……你才要擔心自個!謝瑯玉肯定不會回來的……罷了,你也不要為此傷心,等我,等我回來……”
明月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忽然丟了手爐,一把撲上去抓住了他的袖擺,大聲道:“你要去玉門關(guān)!”
明月連忙沖外邊叫道:“不許走!不許走!回府上去!大公子若是跑了!且看你們有沒有好果子吃!”
翡翠也趕忙上來,一把抓住了明祁的胳膊。
外頭的車夫左右為難,一咬牙,還是把車架停下來了,他揚聲道:“女郎,我這便回去,您可要替我講講情!”
明月連忙也揚聲道:“回府上去!保你平安無事!”
車夫便立刻在大街上調(diào)頭,明祁卻慢慢掙開了明月的手,捏著她的兩個手腕,道:“這不是我該走的路,我再讀書也無用……叫家里人不要擔憂,我本就是大乾的兒郎,自然是匹夫有責(zé)……我就是來提醒你一番,待我安定了,也會給家中報平安的。”
明月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狠狠地擺了擺手,道:“不許走!家國大義是家國大義,你是大乾的兒郎,你,你也是明家的兒郎啊!何不好好商量,舅母獨你一個兒子,你以后還要給家里的姐妹撐腰的啊,找個人一齊去照顧你也是好的……你就這么走了,若是……舅舅舅母,你要他們要如何是好!”
明祁也紅了眼眶,道:“我留在這也是惹父親母親心煩,他們不會允許我出去的,與其對著那些四書五經(jīng)蹉跎時光,倒不如賭一把……”
明祁講完狠心地推開明月,明月倒在座板上,又連忙起身,扯著他的袖子死死地不放,叫他一下把手掰開了,明祁又快速地推開翡翠,掀了簾子,直接跳下了馬車。
明月叫了一聲“長兄——!”,撲過去也沒抓到他的衣擺,公子跳下來了,車架便也急急地停住了,明月哭著連忙掀了簾子往外瞧,大街上人來人往,明祁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馬車后邊的家丁們甚至都不曉得大公子跳下來了。
明月的身子一下就軟了,啞著嗓子道:“怎么辦呀,這……”
翡翠的胳膊方才差點叫明祁捏斷了,好半天才緩過來,連忙道:“咱們趕緊回府上去,叫大夫人主事!”
明月吸了吸鼻子,掙扎著起來了,探出個腦袋,對著車夫嚷道:“是,快,咱們回府上去,后頭的家丁呢!這路太堵了,叫他們快些跑回去傳信,不,也得留幾個在這附近找找……等等,這離里衙門近一些,咱們先去找大舅舅!”
這樣胡亂指揮了兩下,車夫都有些懵了。
明月見他這樣,慢慢也冷靜了,她給自個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道:“快,去衙門!現(xiàn)下他定是還沒出城呢!”
·
京城里,十二月的尾巴這幾日,謝家人同趙侯一家出了城,一齊去了城外的禪山寺。
又探子來悄摸兒打探消息,兩家人還沒回京城呢,就有消息在傳了,謝瑯玉要同趙家女兒結(jié)親了,今個就去合八字了。
且不說京城里的人是如何想的,現(xiàn)下城外的禪山寺下,大謝氏的心里就不滿得很,她曉得謝瑯玉定是在想法子,要名正言順地娶了那個蘇州的女郎,且這么大的陣仗,叫了兩家人一齊演戲,怕是還要求個恩典,叫那女郎風(fēng)光大嫁呢。
兩家人現(xiàn)下已經(jīng)拜完了佛,預(yù)備啟程回京城了,一旁的趙侯沖大謝氏拱了拱手,臉上帶著親和的笑,仿佛兩家真要做親事了一般。
大謝氏穿著大氅,她素來衣著華麗,在外人面前十分體面,現(xiàn)下出來拜佛,也不屈了自個,連大氅的邊緣都墜著寶石。
趙侯同她講話,大謝氏也自然不會壞自個兒子的事,當著旁人的面折他的臉面,便也笑著講了兩句閑話,演足了戲才上了自家的車架。
謝瑯玉在一旁扶著她,大謝氏慢悠悠地上去了,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著,撫了撫頭上的赤金點翠牡丹寶石步搖,只道:“你把我哄了,我自然是順著你,但你舅舅那關(guān)可不好過了,你小心他上家法……我不阻礙你,卻也不會為你講情的。”
謝瑯玉把謝氏扶著上了車架,自己卻不上來,微微彎著身子同大謝氏講話,道:“謝謝母親寬和,好事多磨,是我該受的。”
大謝氏見他這樣,不由冷笑一聲,接了一旁丫鬟的手爐,道:“好事多磨,這真是好事?你娶了那明家女郎,你叫那些跟著你的人如何想?”
這幾日越發(fā)冷,大謝氏講話時嘴里都直冒白氣,不由攏了攏披風(fēng)。
謝瑯玉等她講完了,笑道:“我若是要靠姻親才能保全他們,他們早就該哭了。”
謝瑯玉講完,伸手把車廂旁的爐子輕輕往大謝氏身旁推了推。
熱乎乎的爐子靠過來,大謝氏順勢烤了烤火,身上也暖和許多,看了謝瑯玉一眼,才道:“你總是有你的道理的……宮里這幾日日日叫我去,拐著彎地套我的話,今個這么一遭,消息傳回去了,可就改不了了……你是真下決心了?”
謝瑯玉已經(jīng)下了馬車,翻身上馬了,道:“辛苦母親為我費心了。”
謝氏沒講話,車架開始動起來,身后墜著長長地一列侍衛(wèi),謝瑯玉騎著馬跟在車架旁。
車架里安靜一會,謝瑯玉聽大謝氏道:“你把隔壁院子盤下來了,日后是要搬出去住?那明娘子這樣精貴,擠不得一個院子了?”
正好后邊隱隱傳來一些動靜,謝瑯玉回頭看了一眼,吳清源比劃了兩下,謝瑯玉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先處理,便接著對大謝氏解釋道:“她性子敏感,蘇州又遠,這樣辛苦地嫁我,該叫她有個自個的院子,且蘇州與京城風(fēng)俗不同,母親若是想見識見識蘇州民俗,一齊住也是可以的。”
謝氏笑了一聲,道:“風(fēng)俗不同?那自然是要跟著京城的風(fēng)俗來了,難不成你也不準備叫她改?那你日后還制得住她?”
謝瑯玉聽著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并沒有笑出來,只扯了扯韁繩,道:“我制她做什么呢?”
謝氏笑了一下,道:“也是。”接著便靠在車壁上不講話了,謝瑯玉安靜一會,便把車簾的窗簾輕輕扯下來了,擋住了外邊刮臉的風(fēng)。
大謝氏過了好一會,才嘆氣道:“你打小就同我不親近……若是你平平安安,是個富貴閑人,我不在乎你娶誰的,我也管不了你。”
過了好久,謝瑯玉才很輕地敲了一下車廂,道:“母親,謝謝您。”
謝瑯玉騎著馬來到了隊伍后邊,吳清源見他來了,連忙下了馬,叫身后的侍衛(wèi)綁了人來,邊道:“三爺,抓住了個人,就是這個,這是溫家的探子,鬼鬼祟祟的,先前在溫冀遠身邊見過,嘴里怕是能撬出些東西來,不曉得能不能先留他幾日?”
這人穿一身灰色的袍子,被綁了手腳,嘴里塞了巾子,抬眼瞪著謝瑯玉。
謝瑯玉看他一眼,眼神還挺溫和的,他扯著韁繩道:“時機差不多了,他們估計也要忍不住了,這幾日怕是就要找我的麻煩了……日后抓了太子一黨的探子,都不必報給我,全都可以留下,不用再放走。”
吳清源像是懂了些什么,不免有些激動,連連點頭,道:“下官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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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的車架在城里分開了,大謝氏回了府上,謝瑯玉去上職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宮里的人找上門來了。
大謝氏心想,還真是一時半會都忍不了,便穿了披風(fēng),跟著入宮了。小黃門見了大謝氏便叫夫人,把她引著去了皇后的坤寧殿。
大謝氏進去的時候,屋里正熱鬧呢,好好一個大殿,只點了一個爐子,還擱在了邊角,是以屋里的人都穿得厚實。皇后穿著深紫色的板正宮裝,頭上帶著白玉頭面,氣質(zhì)雍容,眼神和煦。這打扮十分家常樸素,除了過人的氣質(zhì),穿著同旁的尋常人家的婦人無甚區(qū)別。
太子妃穿著紅色的小襖,妝容艷麗,身上還搭了披風(fēng),笑著陪侍在一旁,再邊上便坐著一些夫人陪著講話逗樂子。
邊上站著的是一行宮人,穿著統(tǒng)一的綠色小襖,垂首站著,規(guī)矩地很。
大謝氏一進來,幾個夫人都起了身,同大謝氏問安,身后的宮女也默不作聲地請安,大謝氏笑著點點頭,抬了抬下巴,又向皇后行了福禮。
皇后瞧著有些年紀了,眉宇間有一道皺褶,像是常年皺著眉毛一般,她連忙叫大謝氏起了身,坐到邊上了。
大謝氏穿著華貴的披風(fēng),頭上帶著顯眼的寶石頭面,捧著個鎏金火爐,爐子上還鑲著幾顆綠寶石。她一進來,施施然地坐下,叫原本樸素的坤寧宮仿佛一下亮起來了。
皇后看了幾眼,只當沒瞧見的,笑著叫宮人添茶水。如今陛下提倡節(jié)儉,夫人女郎們出入宮廷,多是簡樸打扮,皇后更是以身做表,衣食住行樣樣節(jié)儉,屋里都只起一個爐子,大謝氏卻衣著華麗地出入內(nèi)帷,在府上生活奢靡也無人指摘。
皇后捏了捏手里的手爐,面上笑道:“聽聞你今個出城了?天這么冷,怎么還去拜佛了?”
大謝氏微微挑了一下眉,道:“謝謝娘娘關(guān)懷,妾身也不情愿跑這一趟的,還不是為了乘風(fēng)……他都如今這個年紀了,院子里還空空蕩蕩的,旁人家的孫子都能跑能跳了,他還孤孤單單一個人,妾身總覺著是不是犯了太歲了,不然乘風(fēng)為何總是不開竅?便去了趟禪山寺,去去晦氣才好呢。”
幾個夫人都笑著,規(guī)矩地坐在玫瑰椅上,不過都慢慢不講話了,自然而然地叫屋里安靜下來。
大謝氏話中有話,這屋里有都是一點就透的人,什么犯太歲啊,怕是有人阻礙。
皇后面色不變,仿佛并未聽出來,只低頭飲了口茶,抬起來時又是一張笑臉,道:“乘風(fēng)是有相中的人家了?”
大謝氏拿帕子按了按嘴角,靠在椅子上,笑道:“哪這樣容易相中,這么一講,妾身還想問問娘娘的意思呢,您長妾身幾歲,也能管教住乘風(fēng)……早年您講乘風(fēng)不著急成親,您同陛下會有安排,妾身欣喜,便不提及他的婚事,只是如今都二十三了……這么多年了,乘風(fēng)是不著急的,他一個人樂得輕松,就是妾身,妾身年紀大了,就想抱抱孫兒……乘風(fēng)不爭氣,做事也做不好,文不成武不就的,妾身沒有臉面叫娘娘操心他,想著不如就叫他先成家,妾身自替他相看,后再立業(yè),指不定就開竅了呢……”
這一番話講得,屋里幾個夫人對視一眼,心里各有計較,京城的風(fēng)俗就是郎君過了十七便娶妻,拖到及冠都算遲了,謝瑯玉如今都二十三了,再不娶妻,不免有些講不過去了。
皇后面不改色,只道:“本宮稍后便同陛下提一提,陛下前個還同我講呢,乘風(fēng)去了一趟蘇州,像是穩(wěn)重了許多,想來是收獲不少的,哪里至于講他文武不成?你就是要求太高了……”
皇后接著看著大謝氏的眼睛,把手爐的爐子轉(zhuǎn)了一圈,緩緩道:“聽聞,這趙侯也十分看重他呢,趙侯有眼光,乘風(fēng)怕是有些成長的……”
謝氏像是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搖頭嘆道:“整日閑著進宮喝酒,喝到半夜三更回府,府上的二門都關(guān)了,妾身是真不想給他開門,他自個不爭氣就不講了,就怕他帶壞了殿下,殿下身子又不好……更要格外注意才是,妾身回去還要好好同他講講呢,哪里能整日帶著太子做這些不正經(jīng)的事情,一點都沒有為人臣的模樣……”
大謝氏忽然又看著太子妃,苦口婆心道:“娘娘,下次乘風(fēng)若是還來飲酒,您盡管把他趕出來,不必給他留面子!哪有做弟弟的,仗著兄長溫和寬厚,這般蹬鼻子上臉的?太子的脾氣啊,是真好……”
叫大謝氏這樣笑著一通擠兌,太子妃的臉都紅了,張了張嘴講不出話來。
皇后在一旁瞧著,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正要講話呢,大謝氏就繼續(xù)對太子妃道:“這都算了,娘娘啊,不是妾身多嘴了,只是今個上了次禪山寺,實在有感觸……殿下如今都三十了吧,這,膝下還沒個一兒半女的,殿下的身子不好,偏又敬重娘娘,屋里也沒添個側(cè)妃之類的,娘娘你就要多努力才是,這女子啊……”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袖口,見太子妃臉色都要發(fā)白了,這才有些突兀地打斷道:“好了,謝氏你莫講了,她日后有子息便好了,日子還長著呢……”
皇后這樣解圍,太子妃便立刻點頭,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大謝氏笑笑,看也不看皇后,并不準備輕易放過去,只溫和道:“那就更有說頭了,前幾年,娘娘你不是滑胎了嗎?日后若是有了,更要格外注意,這滑……”
太子妃從來就不是什么伶牙俐齒的人物,現(xiàn)下叫大謝氏擠著講這樣的話,臉色也有些難堪了,身后的嬤嬤輕輕給她捏了捏肩膀,她這才沒有一時沖動講些不好的話來。
一旁的溫姝見狀,連忙道:“夫人不該提起這個,娘娘為人母,聽不得這樣的事情的。”
見太子妃臉色都有些發(fā)白了,大謝氏便打住了話頭,嘆了口氣,道:“這屋里,就姝姐兒你沒做母親了,倒是曉得母親都有一顆慈悲心腸,看不得自個的孩子受委屈……”
若不是這一伙姓鄭的太欺負人,大謝氏又何必自降身段,講這些損口德的話。
太子妃適時地苦笑起來,悄悄拍了拍溫姝的手。
皇后叫人上了花茶,宮人額外給太子妃到了參茶,皇后看著太子妃喝了,這才道:“行了,謝氏,你日后講話也注意一些,有的沒的提起來,不是故意叫人傷感嗎?”
大謝氏笑笑,順從地飲了花茶,道:“是,今個嘴快了。”
大謝氏直直呆到了戌時,夫人們都告退了,大謝氏同皇后太子妃用了膳食后才施施然地離去。
坤寧宮里一下就安靜了,宮人們輕手輕腳地抬下了殘羹冷炙。
太子妃同溫姝一齊告辭,兩人相伴去了東宮。
皇后獨自靠在椅子上,看著一旁的燭火出神,一旁的嬤嬤見狀,小聲叫宮里的宮人都下去了。
皇后過了許久才回神,低聲道:“陛下還在養(yǎng)心殿?”
溫嬤嬤點點頭,道:“養(yǎng)心殿里的人遣人來了的,講今個忙,就不往坤寧宮來了。”
皇后嗯了一聲,疲憊地靠在椅子上,心想,忙,每日都忙……過了好久,她才突然笑道:“你說,陛下是不是也放棄太子了,他也覺著乘風(fēng)好,就等著太子大限了?”
溫嬤嬤驚道:“您如何咒起殿下來了!殿下如今不是好好的嗎!他是陛下的獨子,唯一一個男丁,陛下定不會這樣想的!”
皇后扯著嘴角,平靜道:“我哪里咒昭兒了,他是我的心頭肉,我若是死了能叫他有個好身子,我現(xiàn)在就去死。”
溫嬤嬤立刻跪在一旁,紅著眼睛道:“娘娘,不要講這樣的話,您同殿下都要長命百歲的。”
皇后仰著頭呼了口氣,心里壓抑的厲害,她道:“陛下許久不來見本宮了,太醫(yī)的話你沒聽見嗎?昭兒能到了如今,已經(jīng)是意外了,日后隨時都有可能……陛下待他不苛刻,本宮以往覺著是疼愛他,現(xiàn)下想來,真是這樣嗎?那謝乘風(fēng)可是……”
皇后看著坤寧宮樸素到有些刺眼的吊頂,眼神慢慢變得堅定,她道:“太子妃一定要生個男孩,一定要。”
過了許久,皇后對著溫嬤嬤道:“去給陛下送湯,叫他注意身子……再講我不舒坦了,叫了太醫(yī)也不見好……”
溫嬤嬤點點頭,叫小宮人去了,又有些猶豫道:“那這,太子妃的肚子,也瞞不了多久了啊……”
皇后沉吟一會,道:“現(xiàn)下就是這么個事,我的昭兒膝下無子,他謝乘風(fēng)就是不能成親……那些老臣本來也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可若是有孕的消息傳出去了,他們必然也要松口,覺著兩邊都要抓,要有兩個保障,指不定還催著謝乘風(fēng)成親了。”
溫嬤嬤有些恍惚道:“這親事,竟是要攔不住了……”
皇后捏著手爐,道:“能成親,但不能同趙侯的女兒成親,他還真想同昭兒打擂臺了?想都別想。”
溫嬤嬤低著腦袋不敢講話。
皇后突然又喃喃道:“陛下可不能偏向他……這樣吧……”
皇后對溫嬤嬤低語了幾句
夜里,陛下突然擺駕了坤寧宮,第二日清晨,宮門一開,謝瑯玉就忽然被陛下急召入宮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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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走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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