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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刺客


雨水慢慢變大,  淅淅瀝瀝地打在傘面上,謝瑯玉穩穩地撐著傘,一手扶著明月的肩膀,  腳下滑了幾下以后,明月幾乎是靠著他走,看著雨水順著傘面滾落在地上。

        趙全福聽明月找不到山珍,  不由背著手笑道:“這也是有講究的,  山珍也是個稀奇玩意,旁的山上可能多,安山上是沒有的,山上人太多了,  有點什么都給采走了,姑娘要摘,得后半夜就去呢。”

        明月聽得連忙搖頭,道:“不至于不至于,就是摘個新鮮,真要后半夜去,那也太晚了……”

        很快到了小院,  雨這時才開始下大,  打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翡翠在門口等著,幾人進來了,她連忙接傘安置油衣,笑道:“正好,這會眼瞧著要下大了。”

        明月身上干干凈凈的,  進屋換了干凈的鞋襪,  跟著點頭,  道:“這天氣多變的很,  在外邊的時候都沒怎么下雨……”

        謝瑯玉換了件外裳,等兩人打理好,便正好吃膳了。屋里的丫鬟們早就然算好了時候,桌上的膳食都是熱乎的。

        兩人用熱帕子擦了手,明月還惦記著明嬌幾人,吃了兩口便使人去問,邊道:“多半還在外頭玩呢。”

        果然沒一會就有人回來傳話,講三人還在寶和公主殿中,不曉得要玩到什么時候。

        明月好氣又好笑,道:“這可不行太晚了,像什么話呀,得回來了。”

        謝瑯玉看了看時辰,就叫人去接,明月這才專心地吃起膳食來。

        桌上的菜好歹見了幾碗葷腥,但是不見辛辣的,都是清淡口味的。

        明月端著碗,給謝瑯玉夾菜,夾的他碗里滿滿的。

        謝瑯玉有些好笑,見她還要夾,便給她夾了個四喜丸子,道:“你自己吃。”

        明月這才罷手,顧著自己的碗了。

        趙全福看著兩人吃膳,笑道:“姑娘像個小孩,吃膳還端著碗呢。”

        明月沒忍住笑了一下,怪不好意思的,在外邊不許端著碗吃,她一向也是不端的,以往在蘇州的時候也沒這個壞毛病,到了京城,在自個屋里的時候,不曉得什么時候就喜歡端碗了。

        謝瑯玉給她夾了藕片,他已經吃好了,一只手臂搭在明月的椅背上,笑了笑,道:“她年紀還小。”

        明月原本想要放下來的,索性便繼續端著碗吃了。

        趙全福給兩人盛了湯,笑道:“合著老母雞煮的,雞肉燉的爛爛的,山珍又鮮,別提多好喝了……”

        雞湯是黃色的,瞧著卻一點都不油膩,雞肉燉的酥爛,兼著一些山貨,聞著是真的鮮。

        明月吸了吸鼻子,笑道:“我喜歡吃這樣的  ,老先生你也喝去。”

        趙全福背著手,在一旁撿了個凳子坐了,道:“老奴早喝了,肚里都轉了一圈了。”

        明月又叫謝瑯玉喝,謝瑯玉很捧場,跟著喝了一碗。

        明月喝了雞湯,覺著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胃口也喝出來了,還能再吃一點,紫竹給她添了飯,她吃了還沒兩口呢,屋里的簾子就被人掀起來了,一股冷風吹進來,明月跟著往外邊瞧。

        是門口還沒下職的嬤嬤,講皇帝召見謝瑯玉。

        謝瑯玉還沒講話,明月就放了筷子,驚訝道:“這么晚……現下就要去啊?”

        這都要亥時了,到了要休息的時候了。

        謝瑯玉沒講什么,先對嬤嬤點點頭,叫她下去了,這才對著明月道:“可能是戶部的事情,有個官員失蹤了,陛下召見我去問問。”

        明月這才放心一些,不由看著謝瑯玉道:“那你去吧,路上又不好走,怕是要好一會才能到……”

        謝瑯玉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吃飽了嗎?”

        明月沒吃飽,謝瑯玉走了她也沒什么心思吃了,但是怕耽誤他出門,便拿熱帕子擦手,邊道:“吃飽了,你快去吧,路上要小心看路,還在下雨呢。”

        謝瑯玉靠在椅背上,見她碗里還剩了大半,便道:“沒事的,沒吃好就再吃一點,你吃完了我再走,不著急。”

        見謝瑯玉是真不急,明月也想同他多待一會,便又吃了小半碗,吃完便去后邊洗漱了。

        謝瑯玉穿了件披風,帶上劍,這才出了門。

        外頭黑漆漆的,現下還在下雨,路上的燈籠也都撤了,遠遠瞧著影影綽綽的。

        趙全福不放心還要跟著上山去,謝瑯玉叫他留下來,輕聲道:“有事就去山上叫我,院里沒人……留個人陪著她,再拿著我的腰牌去前邊找一隊人在外邊守著。”

        院子外頭該是有嬤嬤守著的,但這院子里住不開,謝瑯玉不在的時候,通暢都是從大院里直接挑一隊人,守一整夜的崗。

        趙全福連連點頭,把謝瑯玉送出了院子,見外邊的雨越下越大,還想把謝瑯玉往上送一截。

        謝瑯玉撐著傘,語氣溫和地制止了,道:“回去吧,就幾步路,天氣不好,一會上山要注意腳下。”

        趙全福這才作罷,連聲應了,只目送謝瑯玉同守在門外的部下們踏入了雨夜中,遠遠地瞧不見人影了,這才打了傘又往大院去調人了。

        雨水從山頂往下流,路上的青石臺階都有些打滑,謝瑯玉一步一步地走得很穩。

        邊上有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低聲講著那個失蹤官員前一個月在衙門里的動向,謝瑯玉靜靜地聽著,男子分神講話,腳下一個打滑,差點迎面摔下去,叫一旁的人扶住了。

        謝瑯玉停住了,等他站穩了才繼續走,道:“到了再講吧,注意看路。”

        男子叫鐘持,尷尬地點了點頭,不再講了。

        等到了一片平緩的小路,皇帝的兩儀殿已經能瞧見燈火了。吳清源穿著油衣,手里拿著一疊紙,同謝瑯玉講起了顧治成的事情。

        謝瑯玉干脆停住了腳步,等到差不多了解了大概,沒講什么,直接帶著人進了殿里。

        錢德全正靠在殿外的大柱子上歇息呢,他身旁還陪著幾個小太監,管他叫干爹,他臉上帶著笑,都應聲,經由邊上的小太監提醒,才瞧見了謝瑯玉,連忙笑著迎上來了,道:“里頭正忙著呢,怕是要等一會了。”

        謝瑯玉笑了笑,收了傘交給小太監,又給自己拍了一下肩上的水汽,道:“公公怎么在門口站著,不去偏殿歇歇。”

        錢德全嘆了口氣,笑道:“奴才得守著啊,陛下這幾日胃口不好,下午的膳都沒吃呢,殿里吵得不可開交,奴才得見縫插針,尋個時機進去勸勸陛下才好。”

        謝瑯玉看了他一眼,沒接旁的話,只笑道:“公公辛苦了。”

        錢德全一笑,也不提了,只道:“不辛苦,哪里辛苦,三爺倒是能去偏殿里歇一歇,喝口熱茶也是好的。”

        謝瑯玉沒去,同錢德全一齊守在殿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閑話。

        錢德全揣著手看著外頭,唏噓道:“越下越大了,狩獵怕是要推遲了……六月的雨不好斷啊,下一個月就有意思了。”

        謝瑯玉跟著看了一眼天色,天邊黑沉沉的,像是破了個口子一樣往下倒水,他沒講話。

        雨夜寂靜無聲,冷風直直地往人身上吹,謝瑯玉靜靜地等了有兩刻鐘,里邊才傳來動靜,叫謝瑯玉進去。

        殿里比外邊溫暖一些,兩儀殿素來是皇帝辦公的地方,前后通暢,空間很大,謝瑯玉進去的時候,屋里正在吵,站了十來位官員,謝瑯玉大致掃了一眼,都是熟面孔,他沒出聲,只給皇帝拱手行了禮。

        皇帝擺擺手叫了起,便又看著先前講話的那個臣子,謝瑯玉同左右的人示意一番,入列靜靜地聽了會。

        謝知也在殿里,待到旁人又吵起來的時候,他低聲同謝瑯玉講了兩句話,謝瑯玉點點頭,大致明白了。

        從去年年初開始,玉門關連連吃敗仗,百萬軍餉流水一樣送往前線,連個響聲都聽不見,邊關戰死的名冊一月比一月厚,這個月的戰報下午傳到了皇帝的案頭,聯合著前月戶部的事情,像個引子一樣勾起了黨派之間的混戰,且玉門關還失了一道重要的關卡。

        方才講話的那個文官講完過后,殿里靜了一會,就聽見顧治成笑道:“照微臣看,這事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這么吵下去是沒結果的,邊關的那個主將辦事不力,撤了便是……”

        身后一個官員立馬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微臣以為不可,陳將軍帶兵十年,前線的狀況除了他,沒有旁人了解……”

        顧治成身后立刻上來一個言官,洋洋灑灑地講了陳肅如今的狀況,年紀大了,狀態嚴重下滑……

        謝瑯玉聽了許久,就是兩撥人在吵架,顧治成主張撤了陳肅,要新派主將遠赴玉門關。

        陳肅是謝家的人,謝知自然不愿意,且前線雖吃了敗仗,但是陳肅帶兵十幾年,獨今年狀況不好,叫他們以這樣的名頭撤了職,豈不是將陳肅十幾年的功績都抹去了。為了大乾戎馬一生,若是得了這樣一個下場,陳肅怕是要寒心。

        顯王則在中間和稀泥,他隱隱有自個派人去接任玉門關將領的意思,但是他手下沒有出名的將領,皇帝大概率不會同意。

        幾幫人都想安插自己的人去玉門關,趁機收了陳肅帶了十幾年的戍邊大軍。

        大乾如今其實算得上兵強馬壯,但是兵力分的很散,不談散在各地侯爵的兵力,統共十萬是有的,具體一點可能有十三萬。而玉門關增增漲漲這么多年,邊關的將士維持在六萬左右,而離京城最近的軍隊,便是顯王的軍隊,有整整兩萬人。

        顯王自己帶兵打仗說不定還有人同意,但是他舍不得京城里這么大好的形勢,也怕皇帝借機收了他的兵,自然不肯親自去邊關。

        謝瑯玉聽了一會便想旁的了,這一屋人是吵不出什么結果來的。

        最后果然沒辦法統一,皇帝是慣常地冷冷地看著,雙方決定各退一步,要派一個新的副將過去。

        派誰的人?兩撥人都不肯讓,太子的人倒是神隱了,少有出來講話的。

        大殿里對峙起來,好半天都沒人講話。

        謝氏一黨寸步不讓,顯王臉色已經有些不耐了,他突然回頭,瞥了一眼謝瑯玉。

        謝瑯玉沖他笑笑,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皇帝臉色淡淡,謝瑯玉看著,覺著他的臉頰都有些凹陷了,也不曉得是不是錯覺。

        皇帝一直不講話,他看著桌上的冊子,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臣子們吵來吵去,各式各樣的意見被提起,到了最后,太子的人不講話,溫黨倒是死灰復燃,幾個派系在一齊打架,到了最后,大殿里是大臣們激動到臉紅脖子粗,幾乎咆哮的聲音。

        皇帝靜靜地看著,各黨為了此事吵得險些撕破了臉,眼神交流間也暗潮洶涌,人人都堅定立場,一時間隱隱有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大殿里吵到了半夜,錢德全一直找不著機會進來勸皇帝用膳,還是幾個老臣撐不住了,這才散場。

        告別了幾個同僚,謝瑯玉同謝知往山下去,現下已經過了子時了,下人們點著燈籠,眼前還是一片黑,幾乎照不亮多少地方。

        謝知年紀大了,眼下熬的青黑,腿都有些發軟,謝瑯玉便扶著他走路。

        謝知嘆氣道:“這事多半要落到顧治成的手里,他手下也沒有將領,怕是要趁機培植黨系……他這人,還真是邪門的很……”

        謝知不等他回話,又遺憾道:“魏進還是太年輕了,不然推他一把,什么事都解決了。”

        顯王留下的人都老了,這種時候能搭手的人很少。

        謝瑯玉道:“魏進年輕,但是穩重,也許可以試試。”

        謝知想了好一會,心里不停地斟酌,這事不是一時半會能決定的,他也不著急。

        謝知想事情,腳下就是一滑,叫謝瑯玉扯著胳膊扶住了,謝知有些尷尬,道:“還是老了。”

        謝瑯玉笑了笑,道:“沒有的事。”

        謝知沉默一會,沒應聲,身后的下人們也靜靜地跟著,他看著山邊影影綽綽的樹林的影子,道:“……你舒妹妹的婚事,要辛苦你妻子同她探探口風了,看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謝知自打同青云分開了,這么些年來,同謝望舒講過的話都屈指可數,謝望舒見了他就低頭,兩父女不曉得有多少年沒有正經地打量對方了,更不提叫謝望舒同他講婚事了。

        謝瑯玉像是沒聽出來他話里的尷尬,只道:“舒姐兒年紀還小,母親也在替她相看……”

        謝知點點頭,正要講話,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謝知幾乎是立刻停了腳步。

        謝瑯玉反應很快,他松了傘,確定謝知站穩了,便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

        明月洗漱過后便坐在梳妝臺前泡腳,翡翠坐在一旁繡帕子,邊笑道:“今個走了這么久,現下不泡腳,明個就有罪受了。”

        明月覺著泡泡腳也挺舒服的,邊翻著賬本邊道:“不太累,沒怎么走動呢……一會你就睡在榻上,這邊上太冷了。”

        床邊也有丫鬟睡的小榻,但是太小了,睡著也不舒服,窗邊的榻倒是大許多。

        這院子小,兩側廂房一間擱了東西,另一側睡了趙全福,好在翡翠獨今日要守夜,倒也不難熬。

        趙全福出去了好一會才回來,講是打大謝氏那撥了一隊侍衛來了,現下正守在院子外邊。

        明月見弄出這么大的陣仗,不由合了賬冊,有些擔心道:“三爺今個不回來了?”

        趙全福在邊上剪蠟燭,笑道:“回來也晚了,估摸有些忙,不回來也是會叫人來傳話的,叫人守著安心一些。”

        明月便不再問了,泡好了腳,坐在床上撿了個話本看。

        趙全福守了她一會,便打著哈欠去廂房里歇著了。

        翡翠把屋里的蠟燭都滅了,坐在腳踏邊繡帕子,見明月看的不放手,不由笑道:“夜里看書可傷眼睛了,如今夫人肚子里還有一個呢,一傷就傷著兩雙了。”

        明月倒是聽話,把書收了,靠在枕頭上笑道:“他的眼睛也能叫我傷著不成?”

        翡翠還繡帕子呢,道:“那可不一定了,這里頭講究多著呢,夫人的眼睛漂亮,這娃娃的指定也漂亮,看壞了可不好。”

        明月笑了笑,揪著一旁的流蘇,小聲道:“漂不漂亮不重要,他長什么樣子我都會對他好的。”

        翡翠聽得笑,突然又想起什么,道:“奴婢瞧了廂房里的那些料子,今個收拾了好久,許多適合給小孩做衣裳的,明個便拿出來,奴婢先做著,到時候多洗幾遍再收起來,小主子的衣裳總是不嫌多的。”

        明月打了個哈欠,看著她繡牡丹花,道:“都不曉得他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呢,可別出來對不上號,都白做了。”

        翡翠撇了針,好笑道:“小孩的衣裳,哪里分得出男女,頭幾歲的時候混著穿都行呢。”

        明月一想也是的,她翻了個身躺好,又想起謝瑯玉來。

        翡翠給孩子做,她就給謝瑯玉做,還得找個時候給他量尺寸呢。

        兩人又閑話幾句,翡翠就催她睡覺,輕手輕腳地把屋里的蠟燭滅了,獨在床邊留了一盞,自個去榻上睡了。

        明月在床上翻來覆去,突然一個人了,還挺不習慣的,好一會才睡著。

        夜里,風夾雜著雨不停地拍打著窗戶,明月莫名驚醒了一次。

        明月睡的滿頭大汗,醒來腦袋昏沉,明明已經醒了,可怎么都睜不開眼睛,心里不曉得為什么特別地慌,還有些喘不過氣來,很著急地想醒來,急促地長長地呼吸了好幾下才能睜眼。

        眼前一片黑,現下像是很晚了,外邊只有淅淅瀝瀝的雨打芭蕉的聲音,明月喘了會氣,翻了個身,側對著空蕩蕩的外側,謝瑯玉還沒回來。

        翡翠聽見了動靜,迷糊著叫了明月一聲,明月連忙應了一聲,摸了摸頭上,一頭的冷汗。

        明月咽了口口水,壓下心里那種心慌意亂的感覺,覺著像是做噩夢了,怪嚇人的。

        明月躺了一會,慢慢叫自己平心靜氣,便又睡過去了。

        耳邊忽然一聲巨響,明月顫了一下身子,又驚醒了,這一下她很快便睜開了眼睛,感到自己的心跳快極了,耳邊像是被響聲震得蒙住了,什么都聽不見,好一會才慢慢恢復,接著反應過來了,耳邊那聲巨響,是猛烈又急促的敲門聲。

        明月腦子昏沉,滿頭大汗,人還有些恍惚,愣愣地聽著那一聲又一聲的敲門聲,敲得又重又狠,還帶著幾分焦躁,仿佛敲在明月的耳邊,一聲一聲的巨響,直直地敲在明月的心頭,叫她心跳越來越快,下意識地開始大口呼氣。

        翡翠忽然掀了簾子,推了推明月,慌道:“夫人,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嚇到了……”

        翡翠這一推,讓那陣敲門聲一下就離得極遠了,明月這才回過神來,她一下坐起來了,眼前都有些發黑,啞著嗓子道:“睡迷著了,外邊,外邊是誰在敲門……”

        明月睡得本來就不踏實,這一陣是把她人嚇住了。

        翡翠連燈都不敢點,握著明月的手小聲道:“奴婢不曉得,敲了好一會了。”

        明月吞了吞口水,抿著唇望著門口。

        有個高大的人影站在外邊,默不作聲地敲門,敲的又重又急,一下比一下狠,在寂靜的夜里響得叫人膽寒,門縫有時都被那人重重地敲開了,又彈回去,讓人心驚肉跳。

        明月緩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背后一片濕冷。

        這么冷的雨夜,她睡出了一身汗。

        外頭那人還在敲,像是已經察覺到了里邊的人醒了,敲的更急了,一聲接一聲,急促地打在人的心口,就是不吭聲。

        明月勉強讓自己鎮靜下來,在床邊撿了件外裳披上了,小聲道:“敲了多久了?”

        翡翠緊緊地握著明月的手,聲音都在發顫,也壓著聲音道:“有一會了,外邊該有巡邏的人的,夫人別怕,一會就來了。”

        明月看了看門口,壓下了心里那種莫名發慌的感覺,安慰道:“我不怕,你也別怕……老先生睡前還叫了一隊侍衛來的,這人,這人怕就是咱們家的侍衛。”

        不然敲了這么久,早該有人進來管了,明月喃喃道:“是出了什么事嗎?所以來叫門……”

        明月雖然這么想,可是黑漆漆的房里,那人只沉默地重重地敲著門,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實在太奇怪了,哪個侍衛會這么直直地進來敲主母的門,還敲的這么粗暴……

        明月抱著膝蓋縮在腳踏上,側著耳朵聽著外邊的動靜,緊張地扣著手。

        那人敲了好半天,突然重重地錘了一下門,門栓都震了一下,明月掐著掌心,嚇了一跳,一聲驚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里,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見門還好好的,這才放下心,人都有些虛脫了。

        這一下以后,敲門聲突然停了,翡翠緊緊地抱著明月,明月聽見外邊傳來低聲交談的聲音,隱約有人在道:“你作甚!故意嚇人不成!”

        明月聽見了,突然揚聲叫了一句,“老先生!”

        是趙全福出來了!

        明月方才腦子亂糟糟的,這才反應過來院子里還有人呢!

        明月拍拍翡翠的手,急急地下了床,穿上鞋站在了門邊,看著黑漆漆的門外,沒急著開門,又叫了一聲,“是老先生嗎?”

        外邊傳來趙全福的聲音,他揚聲道:“沒事,姑娘,是前邊有點事情,您莫出來了,老奴跟著走一趟……沒事的。”

        明月確認了是趙全福,一下就推開了門,紅著眼睛道:“您去哪?是不是出事了,三爺還沒回來……”

        外邊下著雨,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廊下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趙全福,正攏著衣服,想來是急急忙忙出的廂房,邊上還站著個穿著油衣的侍衛,不等趙全福講話就沉聲道:“三爺受傷了,有個小黃門方才通傳的。”

        趙全福立刻低聲道:“趙征武你做什么?叫你不要多嘴的!”

        明月吸了吸鼻子,心跳的特別快,愣了好一會才盯著趙征武道:“是怎么了……嚴重嗎?”

        趙征武生得人高馬大,不顧趙全福阻攔,粗著嗓子道:“山上有刺客,三爺受了傷,像是后背劃了一道,現下人還沒醒,被送到山上的空殿里去了,太醫都去了,現下便叫人下來知會了,怕是要趕緊去瞧瞧……”

        明月腿一軟,腦袋忽然有些暈,那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又來了,她摸索著扶住了門框,虛著聲音問道:“怎么一下這樣了,是怎么了……我去換衣裳,我去瞧瞧他……”

        明月扶著門框,軟著腿往屋里去,要去換衣裳。

        趙全福急的在廊下打轉了,本想先遮掩過去不愿意嚇到明月的。他狠狠地瞪了趙征武一眼,低聲道:“你且等著!”

        趙征武眼神閃了閃,沒講話,很快就退出院子了。

        外頭還在下雨,謝瑯玉不曉得是什么狀況,趙全福急的直錘手,牙齒都要咬碎了,恨不得跑到山上去瞧他,原地打轉一會,還是打起精神撐出一副笑臉,進了屋里。

        翡翠點了蠟燭,屋里亮堂許多,明月穿了件外裳,正坐在床邊收拾,竟然真是要出門的模樣。

        趙全福一下就紅了眼睛,背著手急的原地打轉,對明月道:“姑娘,你不能去啊,奴才已經差了侍衛去了……你如今雙身子,這山路又不好走,還在下雨……您別去,老奴去,老奴瞧瞧去,肯定沒事的,三爺福大命大……”

        明月啞著聲音,臉色發白,倒是沒哭,她方才就沒睡好,太陽穴現下一跳一跳地疼,還給自己穿衣裳,只能斷斷續續道:“您留著,您年紀大了……我不走遠,我去大院,去找母親……”

        深夜還來報,除了是有可能熬不過去了,沒有旁的可能了,明月光是想想,腦子就要炸掉了。

        明月強笑道:“我不去山上,山上太遠了,我去找母親,她肯定也得了消息了……”

        趙全福沒忍住掉了眼淚,道:“您別去,老奴心里害怕啊!您如今是雙身子的人,您得等著啊,若是三爺……您顧惜自個的身子,咱們等等吧,指不定馬上就有好消息傳來了……”

        明月好像沒聽見似的,坐在床邊穿襪子,她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講,抿著唇系著襪子上的帶子,可她的手有些發顫,怎么也系不好,她扯了兩下,停住了動作,突然低頭捂住了臉,大聲哭道:“若是壞消息呢……我等不住了,怎么辦啊……怎么回事啊……我不要這樣,我不想這樣……”

        明月只穿上了一只鞋,像個孩子一樣捂著臉無助地哭了好一會。

        趙全福跟著哭,扯了一旁的凳子坐著,臉上的皺褶仿佛更深了,眼淚怎么也止不住,還要柔聲勸明月。

        趙全福年紀這么大了,這么大喜大悲的折騰,身子都要受不住。

        明月這樣想著,最后還是掐著手心冷靜下來了,反倒安慰趙全福,她用手蓋著眼睛,啞著嗓子道:“我們這樣……你們去母親的院子里,走大路,叫人來接我……咱們一齊商量……”

        明月最后還是忍不住,捂著臉悶聲哭,小聲哽咽道:“我想快一點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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