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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發泄


屋里亂成了一團,  丫鬟嬤嬤打著熱水進進出出的,生怕兩個主子在這個地界挨了病氣。

        婦人女郎們圍著低聲議論,現下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卻并不妨礙她們想要瞧熱鬧。

        京城地方不大,貴人卻不少,以往也有人積怨的,  明面上暗地里,  什么手段都使出來,但是鬧成這樣的還真是頭一個。

        且這事情眼瞧著不簡單,現下是謝家同顯王家都沾了關系了。

        趙夫人同謝歡一人躺了間廂房,趙夫人這邊尖著嗓子哭叫個不停,  像是受了驚了,其實光打雷不下雨,有夫人同她講話,她立刻便有精神了,她力氣又大,推推搡搡的,沒有丫鬟敢上前給她換衣裳。

        邊上的謝歡也狼狽極了,  那池子里的水到底是涼的,  她一個身嬌體弱的小娘子,在那水里浸了一下,身上濕透了不說,面色都是煞白的,裹著被子坐在床邊,  還時不時打個顫,  一句話也不講。

        謝歡現下腦袋一脹一脹地痛,  旁人講話的聲音像是響在耳邊,  看東西都重影了,整個人有些發軟,神志勉強清醒,曉得自個病了。

        謝歡到底是警惕,旁人問她什么,她雖氣都要呼不過來了,卻也守口如瓶一言不發,只一個人縮著打顫。

        直到見了清河郡主,這才做出要講話的樣子,可瞧了清河郡主難看的臉色,她腦袋發暈,卻也覺出不對勁來了。

        謝歡不由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來。

        謝歡方才是叫人引到這園子里來的,那人自稱是趙夫人身旁的丫鬟,講趙夫人找她有事相商,謝歡為人謹慎,見這丫鬟確實穿得同府上旁的丫鬟不一樣,跟到了院子里,又見趙夫人著實等著,這才進了院子,誰承想一進去便叫人捂了嘴推下去了,同趙夫人還沒講上話。

        謝歡本以為自個是叫人算計要丟丑了,她心中雖惱恨,卻也想著日后找不回來了,可現下見清河郡主臉色鐵青,謝歡心跳加快,曉得怕是有什么事情超出了掌控了。

        謝歡緊緊地捏著被子,心里著急起來,她現下什么也不曉得,邊上的夫人女郎們還邊拿異樣的眼神瞧她,邊低聲議論,謝歡最是受不了旁人異樣的目光的,胸口慢慢就壓了火,腦袋越發痛了,身上時冷時熱的,身旁偏偏也沒個人來關心,謝歡叫自己平心靜氣,不可再發火丟丑了,卻忍不住就看向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冷冷地瞧著她,一言不發,謝歡心里一咯噔,火氣一下就熄了,慢慢發起慌來。

        這是怎么了,不就是掉到池子里了嗎?難不成曉得她是被人推下去的了,可是她也是受害的啊,為什么都要拿這樣的眼神看她……

        有丫鬟拿了合身的衣裳來了,便要給謝歡更衣,一行人就不便矗在這了。

        謝歡面色發白,頭發都還是濕的,眼眶發紅,瞧著惶惶無依,那清河郡主雖是她養母,卻問也不問她一句,叫人加件衣裳的話都不講……謝歡往日里向來是賢淑溫雅的模樣,今個這事也無人覺著她真推了趙夫人,只覺著中間有誤會,旁人瞧著她這幅模樣,難免覺著可憐。

        不待有夫人關照她,明月便道:“歡姐兒怕是受涼了,叫大夫熬碗安神的湯藥來喝吧……”

        邊上便有人連連點頭,附和起來。

        大謝氏瞧著這亂糟糟的一團,心下卻一松,掃了邊上的清河郡主一眼,又瞧瞧落湯雞似的謝歡,并不講話。

        這屋里進進出出的,還有丫鬟叫了大夫來,謝歡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叫人瞧了不好,魏老夫人便叫人把門關了,一群人遷到了隔壁院子里去。

        現下的情況就有意思了,魏家的宴會是辦不成了,魏老夫人坐在高堂上,并不催促女眷們去前廳繼續吃席,她本就親近謝家,現下也沒有替清河郡主幾人打圓場的意思。

        屋里滿滿當當地擠了一屋子人,幾個身份貴重的坐下了,橘如因著身子重,便也得了個座位,同明月挨在一齊。

        屋里一時沒人講話,唯有小丫鬟輕手輕腳地往屋里搬椅子矮凳的動靜。

        大謝氏坐在魏老夫人下首,搖了搖扇子,先開了腔,笑道:“我家那幾個女郎,現下還不曉得去哪了,還勞煩府上的人去找找才是。”

        大謝氏現下就只怕清河郡主狗急跳墻,拿捏了自家姑娘了。

        魏老夫人立刻會意,道:“這便叫人去找了。”

        清河郡主像是熱得慌,不住地搖扇子,聞言笑了一聲,道:“我家歡姐兒往常都是賢淑的性子,向來不會往那湖邊去,今個怕是同趙夫人撞到了一齊,這才不小心掉了水,今個倒不是個好時候,不若都……”

        方才還火急火燎地找了京兆尹的人,現下扯到自家身上便覺著今個日子不好了?

        大謝氏心中嘲諷,面上笑道:“娘娘不必著急,您方才派人派的快,想來京兆尹的人已在路上了,今個這事,歡姐兒還叫人講成大庭廣眾之下行兇,您定是咽不下這口氣的,怎么能講您受這樣大的委屈……您府上的人若是慢了,也不必怕,我已經叫謝府的人快馬加鞭了,即刻便能給歡姐兒一個清白。”

        清河臉上的笑一僵,曉得自己在半路攔的人怕是也無用了。

        屋里暗潮洶涌,夫人們都低聲講話起來。

        明月搖著扇子,直了直腰背,又把扇子在手里轉了個圈,悄悄瞧了一旁的翡翠一眼。

        翡翠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明月就端正坐著了。

        清河郡主到底不甘心,她養尊處優這么多年,并不想今個在這宴上丟個大臉,她定定地望了一會大謝氏,忍不住要在講話,大謝氏卻并不懼她,只堵著道:“娘娘,您若是這一會也等不得,倒是也行,只得先把歡姐兒押在這,待解了姐兒的清白,周周道道地給您送回去……”

        清河郡主氣得胸口發悶,一旁的顯王妃喝了口茶,笑瞇瞇道:“謝夫人,你這話講得,仿佛歡姐兒真行了兇,叫你當場拿住了一般,她一個閨閣女子,能有這樣的能耐?歡姐兒是咱們眼皮子底下養大的,那么個小娃娃養到如今,你今個這一出,仿佛同她有舊怨似的,未免太過苛刻了……傳出去了,歡姐兒還要不要做人了……且歡姐兒還是謝夫人您家里出去的呢,您何不高抬貴手,可憐可憐歡姐兒,她受了寒氣,方才都打顫了,該要回府好好將養才是……”

        大謝氏還沒講話,一旁的魏夫人就搖著扇子笑道:“這可不好講,俗話講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且歡姐兒同王妃您親近,同咱們有感情,趙夫人又何嘗不是?咱們不都是同趙夫人一齊長大的嗎?平日里整日在一起吃席,方才她來前廳講話的時候,王妃娘娘您瞧著可樂呵了……趙夫人如今也躺在榻上呢……您怎么就不親近趙夫人了?為何就不可憐可憐趙夫人受了這般無妄之災了?您合該也發發善心,給趙夫人伸冤才是……”

        屋里有人笑,明月忍著沒笑出聲。

        這一屋都是長輩,明月把大謝氏拉來,就是因著這位處她講不上話,若是大謝氏不在,清河郡主強行把人帶走都是有可能的。

        顯王妃一噎,皮笑肉不笑地彎了彎唇,也不講話了。

        一屋人只得這么等著京兆尹來人,顯王妃叫人懟了兩句,雖心頭不爽利,卻也并不擔心,此次叫了京兆尹,謝歡至多名聲受損,她一個閨閣女子,哪里又會同行兇這樣的事情扯上關系呢。但是這樣一來,同她的婚事倒是要擱置了,她本就家世差,還有個行兇的名聲,甭管真假,也太拿不出手了……

        顯王妃打屋里掃了一眼,眼神就定在了明月身上,心想,莫不是女人間的恩怨,叫人陷害了……

        顯王妃老神在在,清河郡主就沒她那樣輕松了,謝歡幾斤幾兩,清河不說知根知底,可也是見過她做蠢事的。旁人都以為這是大謝氏為了同她爭口氣,故意拖著謝歡,要給清河郡主好看,只有清河郡主自個心里惴惴的,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這難不成真是沖著謝歡來的……

        謝歡這蠢貨,難不成真同趙夫人有怨,在這宴上動手了……

        清河郡主心煩意亂,手里的扇子搖的都要飛起來了,還是強行定了定神。沒事的,死咬著不承認,誰還能強按著簽字畫押不成?

        旁人都去瞧清河郡主,其中不乏瞧笑話的,明月卻去瞧趙侯夫人。

        趙侯夫人的面上還帶著虛汗,低聲指使人出去了,那人進出幾趟,仿佛都一無所獲,趙侯夫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明月曉得趙侯夫人是叫人去找趙時樞了,趙侯夫人心虛,極怕趙時樞同謝歡的事情被扯出來了,她現下恨不得帶著兒子快快離開這個是非地。

        她獨趙時樞這一個兒子,趙時樞傷了腿之前,是叫她撐著腰桿的驕傲,是她的體面,趙時樞傷了腿,趙侯夫人心肝也跟著碎了一截,暗地里不曉得哭濕了多少條帕子,卻也要強忍著傷痛,做出無謂的模樣,壓著一切給他籌謀。

        趙時樞人已經廢了一半了,只得找一門好親事,撐著他去接趙侯的爵位……可若是名聲壞了,他本就傷了腿……

        趙時樞怎么也找不著人,趙侯夫人腦袋都有些發暈了,手指把掌心都掐出了血。她終究是沒忍住,狠狠地瞥了一眼邊上的廂房。

        若不是謝歡……

        明月其實也沒把趙時樞藏起來,不過是打了個時間差,方才去園子,又來了這客廂,前后便有兩炷香的功夫,此次辦宴少有男賓,唯有魏老爺在前院同幾個晚輩下棋。

        趙時樞本也該去前院的,明月賭的就是他不會去,他會去找謝歡。

        不去前院,這后院各家的下人又多,叫人去傳句話,趙時樞自然就也跟著這群婦人往這來了,且他腿腳不好,難免要繞路,繞多遠就不是他一個初來乍到的人能做主的了。

        丫鬟們端了茶水瓜果來,屋里的氣氛沉凝,謝家的幾個姑娘也找回來了,還跟著幾個旁家的小娘子,都乖巧地坐在自家長輩身后。

        像是沒過多久,京兆尹便來人了。

        來著姓錢,人稱一聲錢主簿。

        錢主簿今年將近四十歲了,他這在衙門里算年紀大的了,旁人有他這個年紀,官位少說也要比他高上一品。

        他當年也是二甲進士出身,奈何為人沒什么大抱負,同窗的都升官的升官,外調的外調,有的青云直上幾經沉浮,有的兢兢業業也沒個體面差事,錢主簿卻在衙門里實打實地呆了將近二十年。

        他不攬事,有棘手的案子便休假,也不爭功勞,旁人升官他樂呵呵地瞧個熱鬧,每五年上邊的看情面挪一挪他的位置,這么多年倒也舒服。

        今個魏府的人來報案的時候,錢主簿本來沒覺著不對的,笑瞇瞇地便受了案,他若是曉得是牽扯到謝家同顧家,指定老早就偷摸跑了,那衙門里也不止他一個坐班的,人家見了這事情,瞧見的是功勞,錢主簿瞧見的唯有麻煩,這么多案子,最難辦的就是這些大戶人家后院的事了!

        現下一進這屋里,滿屋的脂粉氣,錢主簿便苦著一張臉,同一眾夫人們拱手問安。

        屋里已經大變樣了,左邊多了扇大屏風,未婚的女郎們便坐到這邊來了,明月因著身份高,便在外邊有個好座位,再同橘如挨著。

        魏老夫人同錢主簿客氣幾句,叫人搬了張太師椅來,便講起了這府上的事情來了。

        錢主簿聽了,理了一會,心里就直叫不好,這樣的事情是最難辦的。

        這些丫鬟嬤嬤的,最難取證了,人家都有主子的,自然是主子叫講什么就講什么,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且這落到水里的兩個人也不是什么尋常身份,又有個行兇的名頭在里邊……這么多夫人目光灼灼地望著錢主簿,錢主簿腦門都出了汗了,更是不敢隨意敷衍。

        錢主簿沉吟一會,道:“下官帶了幾個手下的,且先出去審審那幾個丫鬟……至于謝女郎,趙夫人,現下便在這廳里問話了,如何?”

        錢主簿心里清楚,問肯定是問不出什么來的,問出來了才是有鬼了,提到衙門里倒是有可能敲出幾句真話來。

        錢主簿無意給自個惹麻煩,如今唯有先行‘拖’字一決了。

        這就是內宅辦案又一不便了,這些人俱都身份貴重,不像旁的還能扔到大牢里喊打喊殺的,還追著要個結果,錢主簿就算是真有結果也不敢隨意給啊。

        魏老夫人自然點頭,便叫人去傳話了。

        屋里的人都醒神,興致勃勃地圍著瞧了,方才來吃宴的,誰能想到這宴席吃到最后,還審起案子來了,俱都好奇極了,倒是沒人覺著是真行兇了,也不覺著最后有什么大事,不過是大謝氏同清河郡主別面子罷了,她們瞧熱鬧也瞧的高興,至多是謝歡名聲受損,同她們也無關系。

        沒一會,謝歡同趙夫人就被人帶上來了,兩人都已換了干凈衣裳,頭發也盤起來,勉強能見人了。

        兩人被扶著坐在屋里的軟椅上了,趙夫人還好,瞧著比邊上的嬤嬤都精神,謝歡卻面色發白,整個人軟在椅子上,瞧著人都有些不清醒了。

        錢主簿一見,心知難辦,先簡單問了幾句話,謝歡心里惴惴的,她眼皮子沉極了,偏偏又喝了碗安神的湯,覺著腦袋都轉不動了,旁人講話她聽著都有回聲,心跳聲一聲一聲地仿佛敲在耳膜上,錢主簿每問一句,她都要想許久,眼睛都發了紅,謹慎地答了,“我是叫人引到那池子邊的,有人同我講了……趙夫人找我有事,我自然得去……一走到那湖邊,像是腳滑了,我現下心里怕的很,什么也不曉得了……”

        謝歡講著,還紅了眼睛,在湖里泡了水,臉頰蒼白,不住地喘氣,眼皮想要睜開卻仿佛耷拉在眼睛上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著實是個受驚的深閨女兒模樣,叫幾個夫人都起了慈悲心,心想這烏龍一場,謝歡倒是成了謝家出氣的筏子了。

        錢主簿點點頭,并未講話,便又去問了趙夫人。

        趙夫人素來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方才忍著,見到自個講話了,立刻大聲嚷道:“我可沒叫人叫你!是你著人來叫我的!害我掉了水,竟然還反推到我身上了!”

        趙夫人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瞪著謝歡,見她一副進氣比出氣少的模樣,心想莫不是在這博可憐,不由道:“我可沒瞧見是誰,總之是叫人推了一下,指不定真就是你推了我,現下要陷害我呢!”

        這幾句話一講,謝歡腦袋一炸一炸地痛,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一下連吐血的心都有了,在心里罵了趙夫人好幾句蠢貨。

        這事情眼瞧著就不對勁了,她方才那樣講,趙夫人若是順著她的話講下去,只當是二人在湖邊講話,兩人都失足落水了,遮掩過去便好了。其中糾葛,她們二人不講,誰會去追究!

        趙夫人在這幾句話一講,倒像是二人互相指證了!難不成還真想在京兆尹留個名字!

        謝歡雖想對趙夫人動手,但她又不是傻子,還自己上手!

        不管謝歡心中如何作想,趙夫人是越想越覺著謝歡要害她,指不定是要推她,自個也腳下一滑,掉下來了!

        兩人各自一套說辭,這便僵持不下了,錢主簿便講,等著那個小丫鬟的證詞。

        那小丫鬟年紀也不大,叫錢主簿一問,人也糊涂了,一時道像是趙夫人推了謝娘子,叫趙夫人一瞪眼,立馬又改口,像是謝歡推了趙夫人。

        屋里的人看足了熱鬧,謝歡氣得腦袋發暈,方才那碗安神湯叫她上一刻還在想著講話,說出去的話卻只有自己聽見,眼皮子也耷拉下來,下一刻又猛然回神,直直地坐起來,腦袋痛得要炸開一樣,又要忍著旁人指指點點的眼神……謝歡臉色發黑,忍不住捏緊了手心,叫自己保持清醒,不管這事情最后怎么解決,趙夫人這樣癡纏兩句,她的名聲都壞了!

        謝歡眼瞧著人仿佛都要不好了,末了還是清河郡主忍不住了,搖著扇子道:“既然掰扯不清楚,此事便先擱置,我家女郎身子弱,還得回去喝兩碗姜湯,若是生了病……”

        這話也是,若是生了病,倒是晦氣了。

        錢主簿也連連點頭,愿意和稀泥便好,他也輕松。

        大謝氏出了口氣惡氣,心里也舒坦許多,并不咬著不放,正預備松口,一旁的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叫屋里的人都瞧過去了。

        清河郡主眼神不耐,手里的扇子也不扇了,就瞪著講話的人。

        出聲的正是橘如,見屋里人都瞧著自己,便做出一副害怕不該言的模樣,一下叫人們都好奇起來。

        魏老夫人見她身子重,語氣也柔和許多,道:“鐘夫人,這是怎么了?”

        有機靈的丫鬟給橘如上了熱茶,橘如像是要講話,猶豫著又不講了,叫人跟著著急,魏老夫人忍不住又要問,明月便道:“橘如膽小,她不敢講……”

        邊上的人都著急,大謝氏也有些忍不住了,問明月道:“你講便是,這是如何了?她可是身子不爽利?”

        清河郡主瞧著她,手里的扇子一停,眼皮子突然一跳。

        明月像是有些猶疑,道:“方才吃宴的時候,橘如的丫鬟出去給她取熱水,正好,便撞見了……歡姐兒給一個丫鬟塞銀子呢……定是她瞧錯了……”

        這話不明不白的,叫屋里的人都忍不住去瞧謝歡,難不成,還真是謝歡要害趙夫人,買通了丫鬟,把趙夫人引到池子里去的?

        謝歡本就昏昏沉沉的,聽了自個的名字都有回聲,明月講完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是在講自個,又覺著人們都在瞧自己,心口一重,忍不住道:“你胡說!我方才根本就沒去院子!”

        謝歡以為自個很大聲,其實自個癱在椅子上,滿頭大汗,嗓音沙啞,并沒有什么說服力。

        橘如卻像是叫她這幅兇狠的模樣嚇到了,捂了捂胸口,明月仿佛也害怕,連忙便搖了搖扇子,道:“是瞧錯了,瞧錯了……”

        大謝氏卻抓住了這個話柄,看著謝歡道:“你不在園子里,在屋里也沒見你,你上天了不成?”

        謝歡看著自個的手都是重影的,心跳聲大的她耳朵都有些發暈,她一下覺著熱,一下覺著冷,愣愣地看著地毯,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全身是汗,大謝氏講得什么,她一句也沒聽見。

        清河郡主見她這番模樣,連忙叫了丫鬟給她喂茶水喝,又裹了件厚衣裳。

        明月像是不經意間道:“許是真腳滑,兩人一齊滑下去了……”

        這屋里多是謝黨,立刻心領神會,仿佛竊竊私語,一句一句卻都響在謝歡耳邊。

        “那真是太巧了,叫謝夫人撞見了賄賂丫鬟……”

        其實明月的幾句話,哪里能就指認了謝歡了,這些夫人也不過講了幾句似而非是的話,聽在謝歡耳朵里便全變了個模樣。

        “這人也太惡毒了……”

        “隨意便要草芥人命……”

        謝歡有些恍惚地抬頭,想要瞧清那個講話的人的臉,心想,敢講這樣的話,決計不能叫她講到外邊去……仿佛有許多人講話,謝歡卻只瞧見了明月的臉,邊上的人都是模糊的。

        謝歡沉沉地呼了口氣,捏住了手心,想要瞧清旁人的臉,卻怎么也瞧不清楚。

        謝歡的心跳聲一下快過一下,這些人絕對會出去亂講的,她苦心經營這么多年的名聲……

        謝歡的心跳聲忽然一下變得特別大,旁人的話一句一句敲得她腦袋發暈。

        “瞧不出來啊,平日里看著文文靜靜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

        謝歡愣愣地望著明月,明月垂著頭,像是低聲笑了一聲。

        這一聲像是一道驚雷炸在謝歡耳邊,謝歡心想,不對,一切都不對了,她忽然直起了身子,對著明月大聲吼道:“是你!是你對不對!你把我丟到池子里去的!”

        屋里一靜,邊上又有人在講謝歡胡亂攀扯人了,謝歡其實沒聽清旁人在講什么,但她覺著一定是的,她們都不信她!

        明月也笑了笑,道:“歡姐兒講胡話,我丟你做什么?”

        這一聲像是湊到謝歡耳邊講的,謝歡的眼里一下爆出幾根紅血絲,屋里的景致都有些搖晃了,她什么也聽不見,什么也瞧不見,耳邊只有明月平靜到有些嘲諷的聲音,還有自己一聲響過一聲的心跳聲,像是要打胸口里跳出來了,謝歡覺著自己喘不過氣來了,她就拼命地大口呼吸,隱約有人在同她講話,講她騙人,講她們都不信她,講她的名聲沒了,她的親事完了……不行,不能這樣,她要過得比誰都好,要比誰都高貴……謝歡眼前蒙上一層霧氣,她像是浸在了水里,呼吸不過來了,隱約聽見自己大聲到有些尖利的聲音。

        “因為我差點殺了你!”

        謝歡霎時感到一種發泄的快感,一下軟倒在椅子上,腦袋暈的她整個人都恍惚了。

        屋里安靜地仿佛沒有人了。

        所有的人都不講話了。

        作者有話說:

        抱歉久等!臨時被抓去開會了!orz!

        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鞠躬!會加油加油碼字更新的~

        本來今天準備寫到過生日的!明天日萬!

        感謝在2022-06-16  21:38:04~2022-06-17  23:02: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言情重度愛好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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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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