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出宮
殿里都是人, 宮人們在案上置著瓜果點(diǎn)心,屋里涼快得很,許多夫人圍著笑著講閑話, 并無人發(fā)現(xiàn)異常,有要出去的意思。
倒是也有人奇怪太子妃去哪了,問起皇后來
主位上皇后正笑著同清河郡主講話, 神態(tài)是很放松的, 聞言便道:“她月份大了,現(xiàn)下躺著呢……”
明月聽著,越發(fā)不信,興許是直覺, 她覺著太子妃多半是生產(chǎn)了,或許是正在產(chǎn)子。
明月挨個瞧過去,一邊的大謝氏正在同邊上的人講話,明月攥著手里的帕子,抿了抿唇,等她閑下來的空隙,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大謝氏聽得一愣, 拍了拍明月的手背, 示意她先坐好,又笑著同邊上的婦人講了兩句,接著就自然地止了話頭,自個就瞇著眼睛在這屋里看起來了。
太子妃的確不在,這樣的場合, 太子妃本就不該缺席的, 且這屋里的宮人實在太多了, 幾乎兩把椅子就守了個宮人, 明月來得少不曉得,大謝氏來了這么多次中宮,少見這宮里這么多宮人伺候的。
大謝氏也不是糊涂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尋常時候不會在乎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偏偏最近時局敏感,大謝氏稍作聯(lián)想,背后一下就生了冷汗。
宮里自打太子妃有孕的事情傳出來以后,對這些消息向來是毫不遮掩的,這也算是太子黨的一記補(bǔ)藥,巴不得掛在嘴邊呢,這幾日卻忽然提的少了,反而講起太子妃不好來了。
這滿打滿算也八個月了,有些夫人胎動的早,現(xiàn)下生產(chǎn)也是說得過去的。
大謝氏不動聲色地直了直身子,低聲叫來謝嬤嬤,囑咐了幾句,謝嬤嬤臉色一遍,很快又遮掩過去,只做尋常樣子出去了。
明月看在眼里,曉得大謝氏也懷疑了,心里惴惴的,沒有心思同旁人講話了,瞧著很是沉默,一旁來了幾個打招呼的婦人,還是大謝氏輕輕推了明月一下,明月才打起精神,應(yīng)付起這些夫人來。
皇后左右分別坐的是顯王妃同清河郡主,明月忍不住就打量起顯王妃來。
明月很奇怪皇后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她現(xiàn)下一旦有什么異動,顯王的人不出半個時辰便能到京城來,難不成,是想拿這一宮女眷做人質(zhì)?
若是太子妃現(xiàn)下真是在生產(chǎn),太子又重病,皇帝的身子也不好了,皇后難不成是,是想逼宮?
明月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一邊覺著怎么可能,一邊又覺著毛骨悚然。
也許皇后真的是這樣打算的。
明月臉上還是帶著笑,心里卻焦急,等著謝嬤嬤的消息來,謝嬤嬤還沒回來呢,殿里倒是先生了一件事。
也不是旁的,是魏夫人同清河郡主吵起來了。
兩人的動靜不大,但明月現(xiàn)下頗有幾分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意思,那邊聲音一高起來,明月就嚇了一跳,聽人講是清河郡主同魏夫人起了爭執(zhí),這才緩過來,忍不住多瞧了幾眼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近來憔悴了許多,一是為著謝歡的事情,朝中拉鋸數(shù)日,顧治成沒有替她運(yùn)作的意思,謝歡挨了黥刑,被流放至玉門關(guān)。
先不講謝歡這輩子算是完了,清河郡主覺著自個的臉就像是叫人撕下來丟到地上踩了,比起謝歡被流放,她更難過的是顧治成不給她臉面,明曉得謝歡是她親近的養(yǎng)女,他連個面子情都不做。
以顧治成的聲名地位,他但凡求個情,謝歡都不至于是今日的下場。
其二便是顧治成同謝家逐漸走近了,顧治成沒有遮掩的意思,清河郡主看在眼里,只覺著心口有一把邪火在燒。
今個清河郡主本不愿來,那趙夫人在外邊養(yǎng)得那些戲班子,最近也成了清河郡主的一塊心病。
趙夫人這些粗俗手段,對旁人可能無用,笑一笑便也過去了,私下講個和,不至于在外邊吵吵鬧鬧丟了這個久的臉面。
偏偏清河郡主這么一個面子比天高的人,趙夫人這么一番連打帶唱的,還不如去把她的祖墳通了,她心里都好受一點(diǎn)。
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若不是皇后下了旨,清河郡主最近又同太后鬧得不愉快,她是不會來走這個面子情的。
清河郡主免不了想起當(dāng)初風(fēng)光的時候,皇后的面子她懶得給就懶得給,到底是今時不如往日。
今個同魏夫人爭執(zhí)起來,清河郡主是頗有幾分拿她當(dāng)筏子出氣的意思,柿子挑軟的捏,魏夫人正好又撞上門來了。
魏夫人跟招了一身虱子似的,一手撐著額頭,似笑非笑道:“娘娘,您講話要講證據(jù)的,妾身一向本分,從來沒對娘娘不敬過……”
魏夫人娘家也是顯赫門第,平日里或許對清河郡主要禮讓三分,今個自個占理,還真不必怕她。
魏夫人方才同邊上的夫人講閑話,兩人講的都是京城里的事情,自然要講京城最近的紅人,那趙夫人了。
趙夫人最近在圈里可算是風(fēng)頭無兩,雖說不是什么好名聲,但也確實招人眼球,誰家聚在一齊講話都要提她一嘴的。
清河郡主現(xiàn)下是新仇加舊恨,她還記恨著那日在魏家的宴上,魏夫人明里暗里地刺過她幾次呢,現(xiàn)下又總覺著旁人是拿趙夫人暗諷自己,嘴上便也不饒人起來。
且清河郡主現(xiàn)下只想立威,何不打打魏夫人這個出頭鳥,叫自己找回往日的風(fēng)光來,哪里管魏夫人是不是真的在譏諷自己,只道:“魏夫人不想吃宴,盡可以回你的府上去,不必在這礙旁人的眼!
魏夫人好氣又好笑,她長這么大,還沒人同她這么不客氣的講話呢,清河郡主還真把自己當(dāng)個人物了。
魏夫人瞥了一眼清河郡主,壓著火氣沒出聲。
皇后還在那坐著呢,清河郡主倒是把自個當(dāng)主家了。
屋里一下靜極了,不住地在幾人間打量,等著皇后做主了。
皇后笑著搖扇子,講眾人的神色收于眼底,就道:“我新得了一尊玉觀音,擱偏殿里擱著呢,魏夫人不若去瞧瞧……”
眾人一時都驚訝,更無人講話了。
皇后今個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拉起偏架來了,也沒聽聞清河郡主同皇后有甚私交。
清河郡主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拿眼角瞧了一眼魏夫人。
魏夫人臉色就不好看了,她既能在這殿里坐著,身份比起清河郡主也差不離,這樣被人嗆聲,她合該拂袖離席才是,偏偏皇后現(xiàn)下拉偏架,她好好的正殿不待,只得被人領(lǐng)到偏殿去了。
魏夫人算是謝家的人,大謝氏往日里定然是要出來維護(hù)一二的,現(xiàn)下卻也沒心思了。
明月在邊上瞧著,越瞧越覺著皇后不對勁,魏夫人叫人請出了主殿,黑著臉,一言不發(fā)地便走了,明月就悄悄地叫紫竹去追人。
皇后明擺著就是有問題了,何不叫魏夫人就此機(jī)會離開宮中。
紫竹連忙便去了,這時謝嬤嬤也回來了,伏在大謝氏耳旁講了兩句話。
大謝氏的臉色一下就凝重了,手里的扇子搖的要飛起來。
明月瞧著,心涼了一半。
大謝氏低聲囑咐,也招了明月同幾個妹妹來聽著。
原來謝嬤嬤方才出去走了一圈,宮里的人手跟手腳跟腳的,態(tài)度倒是和善,就是除了主殿與一側(cè)偏殿,旁的位置都不準(zhǔn)去了,外邊時不時有莫名吵嚷的聲音,謝嬤嬤問起來,宮人就扯些旁的搪塞過去。
眼瞧著臨近午時,接了帖子的夫人們幾乎都到了,謝嬤嬤被人跟著去不了旁的位處,只得回來,方才進(jìn)來的時候,瞧著外邊的侍衛(wèi)都走了,大白日的,兩儀殿的殿門都要關(guān)上了。
大謝氏本還同一旁兩個夫人講話,這下也講不下去了,案下的手不住地揉搓,臉上的表情很是緊繃。
大謝氏沉默了一會,就低聲同明月道:“皇后怕是要以下犯上!你帶著幾個妹妹,講去更衣,立刻離開!”
現(xiàn)下一家子都走顯然是不可能的,不如先把幾個小輩送出去。
皇后辦宴,不僅僅是辦在了兩儀殿,還是辦在了長青宮中,那里多是朝廷命官,現(xiàn)下也來的差不多了。
大謝氏不住地在心里念阿彌陀佛,但愿謝知無事。
明月連忙點(diǎn)頭,心里慌得厲害,掐著手心強(qiáng)作鎮(zhèn)定。
謝氏同幾個妹妹面色發(fā)白,死死地垂著頭,生怕叫人看出一二來。
明月心里越是緊張,面上就越是平靜,只是手都在發(fā)抖,屋里歡聲笑語的,氣氛十分和睦,皇后笑意盈盈,瞧不出半點(diǎn)異樣來,靠在主位上同人講話。
明月現(xiàn)下瞥她一眼,背后就生出一股寒意來。
明月又悄悄地看向殿外,外頭有宮人守著,現(xiàn)下夫人女郎們都入席了,貿(mào)然起身太過顯眼,更何況連帶著幾個妹妹,且皇后決計是不準(zhǔn)人出去的。
明月定了定神,目光在桌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忽然抬手去取桌上的點(diǎn)心,胳膊肘像是無意間輕輕地蹭了一旁的明嬌一把。
明嬌猝不及防,被她那看似輕輕,實則重重地一下給帶的往前撲,伸出雙手就要扶著身子,猛地便撞到了身前的小案。
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小案迎面翻了過去,上邊的瓜果點(diǎn)心嘩啦啦地碎了一地,幾個小娘子身上也都污了。
這動靜不小,屋里的人都不講話瞧過來了,一旁連忙有宮人來了,給幾人擦拭裙擺。
大謝氏搖著扇子,像是嚇了一跳,對著明月道:“怎么搞成這樣,在娘娘面前失儀,家中學(xué)的規(guī)矩都忘了?還不下去打理一二……”
明月心跳極快,面上卻還笑著連忙點(diǎn)頭,一臉歉意地道:“是媳婦愚笨了!
皇后在上頭似笑非笑地瞧著,并不阻攔,只道:“去吧,叫人周到地照顧,找?guī)咨砗线m的衣裳……”
大謝氏笑了笑,語氣自然道:“到底是年紀(jì)小了,見不得大場面……”
邊上立刻有夫人安慰起來,夸贊起明月素來是有禮有度的,難得犯些小錯誤罷了。
大謝氏又笑著同旁人講閑話了,明月在一旁輕手輕腳地起身,動作卻一點(diǎn)也不遲緩,帶著幾個妹妹就出去了。
幾個宮人領(lǐng)著她們?nèi)チ似,殿中燃著熏香,裝潢擺件同主殿差不離,明月現(xiàn)下卻沒有心思欣賞,慢吞吞地?fù)Q了衣裳,并不回主殿,反而帶著幾個妹妹在偏殿中坐下了,笑道:“方才不是魏夫人來過了嗎?怎么不見人?”
殿中守了七八個宮人,打頭的那一個道:“魏夫人身子不爽利,去偏殿請脈去了!
正講著呢,魏夫人便回來了,臉色很是難看。
方才明月叫紫竹提點(diǎn)她一句,魏夫人打武將世家出身,于這些事上本就敏感,幾乎是一瞬間就領(lǐng)會了明月的意思。
魏夫人也是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人物,立刻便想先出宮了,方才就試著講自個身子不爽利,要先回府上去,往常早就周全地送出去了,今個那些宮人言語雖柔和,動作卻十分強(qiáng)勢地將她攔住了。
魏夫人心中正懊惱,一進(jìn)殿中,見了明月幾人,眼睛一轉(zhuǎn),忽然一揮袖子,對著身后這群宮人道:“都滾出去,我不回去了,見不得你們這些腌臜貨色,礙我的眼睛!”
幾個宮人對視一眼,猶豫一會,俱都退下了。
待宮里清靜了,魏夫人只留了自個的貼身丫鬟,連忙往明月身旁坐了,明月手里飛快地?fù)u著扇子,不等她講話,便低聲道:“外邊的殿門還沒關(guān),咱們現(xiàn)下若是能繞開這群宮人,便也得以出去了。”
明月邊講,邊給幾個妹妹到了茶水,幾個妹妹臉色都發(fā)白,圍著明月坐著。
紫竹自覺去了門前守著,免得旁人忽然進(jìn)來了。
明月摸了摸袖子里的袖箭,心跳的特別快。這宮中這么多宮人,想要出去,起碼得先繞過兩儀殿的人,外邊還不曉得是什么光景呢。
明月在想的問題,魏夫人自然也想著,邊想就邊忍不住瞧著明月。
皇后今個若真是要做些什么,第一個開刀的便是謝家人,魏家又是謝黨人……魏夫人現(xiàn)下額上都生了汗,向來明艷的面容都有些灰敗的意思,想了想才嗓子干澀道:“我方才借著身子不爽利,在殿門前繞了幾圈,外邊兩個守門的都沒有,怕是亂了,可這殿里人實在多……咱們兩撥人,現(xiàn)下怕是只能走一波了……”
魏夫人講完,心中不住地權(quán)衡,好半天,忽然抬頭看向明月,眼神里像是有一團(tuán)火,她語氣堅定,低聲道:“謝夫人,你同謝三爺,日后可要念著我們夫妻的好,承我們今日這個情……”
魏夫人這么講,明月瞬時反應(yīng)過來了,下意識就要伸手要去抓魏夫人,魏夫人卻已然起了身,扯著自個的丫鬟,直直地沖著外邊去了,殿門便狠狠地被她推開。
“勞什子郡主娘娘!名不正言不順的!養(yǎng)出來的也不是什么好貨色!給你臉了!”
外邊緊接著是一串宮人驚呼的聲音,像是要拉人,卻也拉不住,嚷著魏夫人打人了,摔摔打打地入了正殿,動靜鬧得極大。
明月的臉頰幾乎是瞬時就熱脹起來了,眼睛發(fā)酸,腦子里有一刻是發(fā)懵的,然后幾乎是下一刻就猛地清醒了,她像是吼了一聲,道:“走!”
明月腿腳發(fā)軟,步子卻走得又急又快,殿中的人都被魏夫人招惹進(jìn)了大殿里,里邊一串都是摔打的聲音,還有婦人的尖叫聲,紫竹在最后邊殿著,一行人幾乎是沿著高聳的圍墻出了兩儀殿。
明月出了殿門,一時有些恍惚,她原本以為殿門前會守著人,誰承想外邊已然亂成一團(tuán)了。
地上散著各式的食盒物件,侍衛(wèi)們俱都不見人影,有宮人在一起撕扯,小黃門們飛快地在宮道上穿行,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嚷著乾清宮不好了。殿外還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是隔壁的殿中有小宮人把血水潑到了殿門前。
這番兵荒馬亂的模樣,明月瞧的遍體生寒,嘴唇都發(fā)白,腦子里亂的要爆炸了一般。這可是京城!這可是皇宮!是天子居所!
這,這是有人要造反了!
明月本是想出來尋謝知搬救兵的,現(xiàn)下謝知如何還不一定呢!
明月幾乎想回去帶著大謝氏同謝氏幾人一齊出來了,皇后逼宮,謝家人留在宮中,能有什么好下場!
紫竹打后邊出來,一眼就瞧出她在想什么,立刻挾著明月,厲聲道:“夫人,大夫人心里都明白的,咱們先保一個是一個!宮中絕計不可久留!”
紫竹邊講著,邊按了按明月的小腹。
明月的心跳聲大的自己都要聽見了,忍不住捂了捂肚子,只胡亂地點(diǎn)頭,接著就被紫竹帶著在宮里穿行。
幾個妹妹的臉白得不能再白了,磕磕絆絆地跟著。
明月不曉得自己走了多久,宮中已然亂的不能再亂了,到了這外邊,侍衛(wèi)便多了起來,提刀砍人的都有,穿得明明是統(tǒng)一的大內(nèi)侍衛(wèi)的服侍,偏偏全無秩序,小宮人小黃門撕打的撕打,還有人背著行竊來的物件想要偷偷出宮去。
一個侍衛(wèi)騎著馬,追著一個小黃門,那小黃門跌跌撞撞地跑,叫那侍衛(wèi)自背后直直一刀,深可見骨。
那小黃門挨了刀還走了兩步,一點(diǎn)血都沒留,就軟趴趴地倒在地上了,仿佛能見到他背后被刨開的血肉里一點(diǎn)亮白的骨茬,接著猩紅的血便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
幾人嚇得面色發(fā)白,貼著墻埋著頭走,明月想吐,捏著拳頭忍住了,鼻端卻總有一股血腥味縈繞著。
明月覺著走了有半個時辰,一路提心吊膽,撞見了許多人,都忙著自個的事情,這才到了宮門前。
明月幾人在拐角處,躊躇著不曉得該如何出去,明月的臉紅得不正常,臉頰上都是汗,緊緊地盯著宮門前,虛著聲音道:“一會出去了,你把幾個妹妹帶回去,我去找人,三爺同我講過的,去搬救兵,把里邊的人救出來……”
明月覺著嗓子干的發(fā)澀,咳了咳才接著對紫竹道:“你把妹妹們送回去了,再,再去城門……找一個叫趙銳正的將軍,那是橘如的夫君,趕緊去知會一聲,城里要生亂了……”
紫竹卻不肯,低聲道:“夫人,一會在府上派個人去搬救兵,咱們俱都回府去,獨(dú)有府上才是最安全的……別大夫人幾人沒救出來,您倒是先傷著碰著了……”
明月雖覺著有道理,跟著點(diǎn)頭,心里卻怕下人不夠分量,她擦著頭上的汗,邊道:“對,我糊涂了,叫人去搬救兵,到時我多帶幾個人,怕人家不信咱們,我怕是得親自出面……現(xiàn)下還是得先出去……”
這宮門前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腥味,明月不住地干嘔,也不敢發(fā)出聲音來,不住地打量著宮門前。
里頭亂的很,宮門外倒是好好的,巡邏的侍衛(wèi)按班倒,現(xiàn)下正守在門前,長刀掛在腰間,光是瞧著就夠嚇人了。
有許多宮人,現(xiàn)下渾水摸魚想要出去,那群侍衛(wèi)只攔一次,再來一次便是迎面一刀,只有幾個小宮人跑得快的,趁那群侍衛(wèi)去驅(qū)趕旁人,跑出了逃命的架勢,那群侍衛(wèi)見跑得遠(yuǎn),也懶得追。
若是往常,直直便能出去,現(xiàn)下卻不好講了……明月也拿不準(zhǔn)這是正常值班的侍衛(wèi),還是哪家的人,躊躇著不敢上前去。
拿身上的首飾買通?明月第一個就否認(rèn)了。
若是正常值班的侍衛(wèi),里頭亂成這樣,肯定是要來制止的,而不是在這做門神,且這些侍衛(wèi)也不會收明月的銀錢。
若不是正常值班的侍衛(wèi),是太子或是顯王的人……現(xiàn)下這么亂,一個謝夫人可比什么首飾都值錢。
眼瞧著時間慢慢過去了,日頭直直地照在身上,明月攥著手心,心亂如麻,曬得滿臉通紅,發(fā)髻都濕了,背后的汗都要把小襖浸透了。
怎么辦,怎么辦,拖一會救兵就慢一會,大謝氏幾人還在里邊呢!
三個妹妹都狼狽,謝望舒急的都想硬闖了,叫紫竹拉住了,明嬌同明淑靠在一齊,兩人的臉上都是遮掩不住的惶惶,發(fā)髻都散亂了,嘴唇曬得干裂開來,一句話也不敢講。
明月瞧的難受,重重地呼了口氣,心想,要不去找個大殿,搜羅幾套小宮人的衣裳,換上了偷偷溜出去……
正想著,后邊忽然來了個小宮人,直直攥著了明月的手,就把人拉著往宮門前去。
一旁的紫竹連忙過來低聲呵斥,作勢擋著,明月嚇了一跳,也下意識就抽手,那宮人卻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低聲叫了一聲,“明月妹妹!
明月愣了一下,這聲音太耳熟了,她這才有心思打量這個小宮人的樣貌。
小宮人沖她笑了笑,從身后拿了幾個帷帽來,明月瞧著她,不住地打量,眼睛忽然就紅了,連忙把帷帽帶上了,也叫跟著的幾人都帶上了。
這小宮人并不多話,領(lǐng)著幾人,敲了宮門,
這群侍衛(wèi)確實不是平常當(dāng)值的人,現(xiàn)下守著宮門,不準(zhǔn)進(jìn)出,又要擅闖的,都是一刀了解,絕不廢話。
明月心中還有些惴惴的,那小宮人在門前的角落同一個領(lǐng)頭的小將領(lǐng)言語兩句,便順利地把明月等人送出來了,邊上的侍衛(wèi)也只當(dāng)不知。
幾人貼著宮門外墻走了一截,還有些不可置信,這樣輕而易舉地便出來了。
小宮人直直把幾人帶出了很遠(yuǎn),這才停了腳步。
明月一下就掀了帷帽,看著身旁的小宮人,紅著眼睛道:“周家姐姐!”
那小宮人生了一張鵝蛋臉,丹鳳眼,皮膚白皙,望著明月笑道:“明家妹妹!
明月擦了擦額上的汗,紅著眼睛笑了。
此人正是當(dāng)年蘇州時,明家隔壁被抄家的周家的女兒周菁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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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完結(jié)(明天碼不完就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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