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丘之貉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之前在二十一世紀時,劉安云曾經看過一篇歷史文章,說螨清時期的官場風氣敗壞到了極點,以至于就連曾國藩和李鴻章這樣的超級大員為了把事情辦成,都不得不低頭向京城的六部小吏行賄。
當時劉安云還有些不信,結果現在,劉安云信了。
盡管福長安親自來搶走剩下的安哥拉樹皮時,明白告訴劉安云等人說乾隆已經下旨準許戴燕國和蘭芳國進貢,還要正式冊封兩國為螨清的藩屬國,可是劉安云和江戊伯等人興高采烈的來到禮部走程序時,負責接待外國使臣的禮部主客司主事龔驂文卻是鼻孔朝天,態度無比傲慢的說道:
“有這事?朝廷準許戴燕國和蘭芳國進貢,本官怎么沒聽說過這事?”
江戊伯為人雖然冷靜,卻是出生鄉野見識有限,聽了龔驂文這話難免有些著急,忙說道:“龔大人,千真萬確真有此事,是大清的內務府總管福長安福大人親口告訴我們的,不然的話,我們那敢來禮部衙門找你?”
“福大人是位高權重,可這事他說了不算啊,得有皇上的圣旨或者軍機處的公文,否則的話,本官如果擅自收下你們的國書和貢品,那就是觸犯國法了。”
龔驂文陰陽怪氣的回答,又假惺惺的向旁邊的筆帖式問道:“對了,有沒有皇上的圣旨或者軍機處的批文,讓咱們收下戴燕國和蘭芳國的國書貢品?”
“回大人,皇上的圣旨肯定沒有,至于軍機處的文書,小人得去查一查,不過司里積壓的文書太多,沒有十天半個月時間,恐怕查不出什么結果。”
筆帖式奸笑著回答,龔驂文則像模像樣的點點頭,向劉安云和江戊伯等人說道:“聽到沒有?你們回去等一等吧,過上半個月再來聽消息,如果查到了有這樣的文書,本官一定照章辦事。”
沒有類似經驗的江戊伯與鄭康面面相覷,經過無數影視劇洗禮的劉安云則是苦笑一聲,忙從兩國準備的貢品中拿出了一些南珠,畢恭畢敬的放到了龔驂文面前,說道:“龔大人,一點小意思,還請笑納。”
龔驂文壓根就沒去看那些品質明顯不怎么樣的小珍珠,眺望著門外說道:“不必了,這種東西安南、暹羅的使臣常送,最小的也比你們的大。”
“珊瑚也不用拿出來了,那東西多得都已經拿來墊床腳了。”筆帖式奸笑著補充。
見此情景,劉安云也徹底沒了辦法,只能是乖乖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藥瓶,放到龔驂文的面前,更加恭敬的說道:“龔大人,最后一瓶了,現在京城除了內務府以外,還有誰再能拿出這么一瓶麒麟神樹的樹皮粉,草民情愿以死謝罪。”
滿意的神情終于出現在了龔驂文的臉上,迫不及待把藥瓶揣在了懷里后,還馬上就換了一副親切的笑容,招呼道:“坐,坐,來人,給戴燕國和蘭芳國的國使上茶,還有,趕緊派人去看看,軍機處的文書送來了沒有?”
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成功勒索到了一瓶已經在京城里傳揚得神乎其神的安哥拉樹皮粉后,龔驂文馬上就是一路綠燈,當天就替戴燕國和蘭芳國走完了一切該走的程序。而幾天之后,乾矮子也終于下詔冊封吳大有為戴燕國王,又把羅芳國封為了坤甸王,正式承認了戴燕國和蘭芳國的藩屬國地位,也讓南洋的兩個華人國家不再那么懼怕被荷蘭殖民者敵對。
終于大功告成后,大喜過望的江戊伯等人當然少不得擺酒感謝劉安云,買來許多酒菜在劉安云租住的小院中擺下宴席慶賀,與江戊伯等人處得極好的劉安云當然也沒拒絕,與江戊伯等人痛飲到了天色全黑方才散席。
讓劉安云暗暗奇怪,飲酒期間,就連鄭崇和都為戴燕國和蘭芳國心愿達成而歡喜萬分,與眾人有說有笑,然而做為戴燕國的國使兼護國大將軍,鄭康卻明顯不是那么歡喜,神情態度相當復雜,還不止一次的欲言又止,似乎藏有什么心事。
這一點也讓劉安云對鄭康等人的秘密更加好奇,略一盤算后,劉安云還把鄭康、江戊伯與鄭崇和三人請到了自己的房間,很是直接的向他們說道:“鄭世叔,江世叔,崇和兄,這里除了我和劉全之外就沒有外人了,劉全說是我的下人,實際上和我比親兄弟還親,所以有什么話你們可以直說,我保證他不會泄露。”
江戊伯、鄭康與鄭崇和都不吭聲,明顯很清楚劉安云想問什么,劉安云則再不客氣,說道:“有幾個我憋了許久的問題,必須要問一問你們,還請你們告訴我真相,免得我一直都是稀里糊涂。”
“劉公子請問,什么問題?”江戊伯終于開口。
劉安云說道:“你們到底瞞了我什么事?為什么你們這么害怕被朝廷徹查你們真正的來歷身份?還有,朝廷明明已經正式冊封戴燕國為藩屬國了,鄭世叔你身為戴燕國使,為什么一點都不高興?”
鄭康與鄭崇和更加沉默,江戊伯握了握拳頭,但也是沒有開口,劉全看了有些不耐煩,說道:“鄭將軍,江統制,你們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家公子幫你們都幫到這個地步了,你們都不愿意對他說一句實話?”
又和江戊伯交換了幾個眼色后,鄭康下定決心,說道:“劉公子,那我們說了實話的話,你可別嚇著。不知道吳元盛這個名字,你聽說過沒有?”
“吳元盛?”
聽到這名字,早就徹底融合了新身體記憶的劉安云頓時覺得有些耳熟,可是倉促之間卻又想不起來在那里聽說過,倒是旁邊的劉全沒有兩世記憶互相干擾的苦惱,馬上就說道:“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好象是廣東的……,廣東的……?”
“廣東嘉應人。”
鄭康替劉全補充,劉全也立即醒悟,趕緊點頭說道:“對對,廣東嘉應州人,廣東嘉應吳元盛,等等!廣東嘉應的吳元盛?!”
說到這里,劉全突然臉色一變,吃驚說道:“廣東嘉應的吳元盛?他不是朝廷正在通緝的天地會反賊嗎?幾年前他在廣東嘉應聚眾謀反,搞什么反清復明,被官兵殺敗后棄家逃亡,廣東福建到處都在抓他!就連我們老家鳳山的打狗港,也貼過通緝他的文書!”
“吳元盛就是我姐夫,戴燕國現在的國王,吳大有只是他的化名。”
鄭康面無表情的話語,把劉全驚得直接跳了起來,還差點喊叫出聲,好在劉全反應還算快,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從指頭縫里吃驚的說道:“什么?吳元盛那個逆賊,是你的姐夫?”
鄭康緩緩點頭,又坦然說道:“其實姐夫起兵反清的時候,我也有參與,我還和姐夫一樣都是天地會的人,所以那天棒子國找我們鬧事的時候,我才不敢把事情鬧大,怕的就是官府徹查我的身份來歷,發現我其實也是一個反賊!”
劉全吃驚得直接靠在了劉安云的椅子上發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江戊伯則十分冷靜的說道:“劉公子,實在抱歉,我們利用了你,我們蘭芳國的大統制羅芳伯雖然沒有造過反,但我們蘭芳國的統制和頭領大部分都是天地會的人,包括我也是。”
劉全終于開口,用手指著江戊伯等人顫抖說道:“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明明都是朝廷的反賊,居然還敢來京城求取大清藩屬國的封號?”
“我們是被逼的,蘭芳國和戴燕國太弱小了,如果不能騙得螨清朝廷的保護,被紅毛鬼子滅掉只是時間問題。”
江戊伯滿臉無奈的回答,又說道:“劉全兄弟,實在對不住,現在你就算知道真相也沒用了,這件事你也參與,如果讓朝廷知道你幫著我們這些反賊騙得了藩屬國的地位,你也逃不了干系。”
劉全臉色一變,趕緊又閉上嘴巴,江戊伯則又向劉安云說道:“劉公子,在這件事上我們最對不起的人是你,我們知道你們劉家世代效忠螨清,還和我們天地會有著血海深仇,但我們卻利用了你騙得朝廷的冊封,我們對不住你。但是很抱歉,你在這件事上牽涉得太深了,所以你現在后悔也沒用,只能是替我們保密。”
“賢弟,是我不好,我幫著鄭世叔他們騙了你,我向你謝罪。”
鄭崇和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了劉安云面前,發自肺腑的向劉安云請罪,然而讓江戊伯和鄭康等人傻眼的是,已經連續好幾代人都是鐵桿漢奸的劉安云不僅沒有動怒和震驚,相反還苦笑出聲,說道:
“崇和兄,兩位世叔,這事你們早說啊,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搞了半天,原來你們都是天地會的反清義士啊。”
“啥?反清義士?”對劉安云身份背景非常清楚的江戊伯和鄭康一起懷疑自己聽錯了耳朵,鄭崇和更是目瞪口呆。
劉安云笑笑,一邊攙起跪地請罪的鄭崇和,一邊微笑說道:“崇和兄,沒事,不要放在心上,你的苦衷我理解,換成了是我,我也不會出賣世交長輩,更不會出賣反清復明的天地會義士。”
無數次聽說過劉安云來歷背景的鄭崇和當場暈菜,旁邊的劉全則更加震驚,忙說道:“少爺,你瘋了?我們劉家和天地會不共戴天,你居然說他們是義士?”
“我們劉家的先人和天地會不共戴天,不代表我和天地會不共戴天,劉家的先人是漢奸奴才,不代表我也是漢奸奴才。”
劉安云的語氣平靜,說道:“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對螨清朝廷的切齒痛恨,其實遠在你們之上,假如有機會的話,我絕對不會介意和你們一起起兵反清,推翻螨清八旗的殘暴統治,恢復我們漢人的江山社稷。”
祖上幾代都是鐵桿漢奸,劉安云突然說出了這種話,鄭康與江戊伯兩個天地會反賊當然是大眼瞪小眼,說什么都不敢相信,劉全更是吃驚出聲,說道:“少爺,你瘋了?皇上、和中堂和福大人他們對你這么好,你竟然還想反他們?”
劉安云直接笑出了聲音,說道:“他們對我好?你難道看不出來,在他們眼里,我不過是一個小丑弄臣,一條偶爾能夠讓他們開心的哈巴狗,幾時真的把我放進眼睛里?那天他們不開心了,隨時都可以把我連皮帶骨頭一起吞下去,連渣都不剩!”
說到這,劉安云頓了一頓,又說道:“還有,劉全,你沒發現在這些螨清旗人的眼睛里,我們這些人根本就算不上人嗎?來了京城以后,你挨了多少頓,幾次差點吃官司下大牢,這些難道你都忘記了?”
“這些是因為你做錯了什么嗎?沒有,只不過因為你是一個華人百姓,所以你在他們面前就是一只隨時可以被捏死的螞蟻。如果不是我們兩個的運氣好,我們倆的骨頭早就被扔進臭水溝了!京城的臭水溝里,有多少餓死的華人孩子尸體,你難道沒有看到嗎?”
劉全徹底懵逼,打死都不敢相信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劉安云居然如此數典忘祖,不但不肯繼續給螨清八旗當奴才,相反還如此仇恨螨清朝廷。鄭康與江戊伯更是面面相覷,說什么都不敢相信這是劉安云的心里話。
坦白了自己的心跡后,劉安云又對鄭康與江戊伯說道:“兩位世叔,所以你們可以放一百個心,你們是天地會義士的事,我絕對不會泄露給任何人,你們以后只要需要,只管放心的派人來京城進貢,借助螨清朝廷恐嚇那些紅毛鬼子。”
鄭康和江戊伯還是不敢輕易相信,遲疑了一下后,江戊伯還苦笑著說道:“劉公子,不是我們不相信你,是以你的身份說這樣的話,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所以我們真的不敢輕易相信。”
劉安云撓頭,也知道自己這個鐵桿漢奸的后代突然想做一個好人,確實很難讓真正的反清義士相信,好在劉安云靈機一動,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大事,忙說道:“兩位世叔,你們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不過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我是真心反清,是真心想幫你們這些反清義士的。”
“什么辦法?”江戊伯好奇的問。
劉安云微微一笑,說道:“兩位世叔,這個辦法就是我教你們制取一種毒藥,把這種毒藥涂抹在武器上以后,即便沒有傷到敵人的要害,也可以讓敵人重傷或者直接斷氣,讓你們的軍隊戰斗力猛增,再也不用擔心打不過南洋的土著軍隊,配合上一些火槍以后,打紅毛鬼子也不是多大問題。你們將來按我的辦法做成了這種毒藥以后,就能明白我是在真心幫你們了。”
“什么毒藥這么厲害?成本貴不貴?”
鄭康趕緊問道:“原材料難不難弄到?還有,能保存多少時間?南洋的土著也會往抓毒蛇毒蟲給兵器喂毒,但是毒蛇毒蟲都很難抓,而且涂在兵器上幾天就沒效果了。”
“放心,這種毒藥的原材料很容易就可以弄到,成本也非常的便宜,而且做好了以后,可以放上一年左右的時間都不會失效,什么時候想用什么時候用,最適合軍隊大規模運用。”
輕松考取主管藥師資格的劉安云自信回答,又表情嚴肅說道:“但是我要你們先對著炎黃祖先發誓,保證不把這種毒藥的制取辦法教給異族人,尤其是南洋土著和西方洋人,否則的話,這個辦法就會讓我們華人在南洋更加難以立足。”
“這個沒問題,我們絕對保證!”
鄭康一口答應,立即向著炎黃先祖立下了重誓,江戊伯也鄭重立誓,保證不把劉安云教給他們的法子外泄。劉安云滿意點頭,這才說道:“還記不記得前些天我們討論過的那種苦木薯了?那種苦木薯可以一邊做成主糧長期保存,一邊把毒素提取出來,制造成一種毒膏,這種毒膏非常的厲害,只要一點點,就可以讓敵人喪失戰斗力或者直接送命。”
“至于如何提取這種毒素和做成毒膏嘛,其實非常簡單,一學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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