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鐮倉幕府(2)
順便一提,在出云大社舉行猿樂表演的就是小波多座。竹生大夫、服部元成、楠木晶子追隨先皇來到了出云大社。之后,元成等人回到畿內,留其他的人,利用國造和家族的傳旨,觀察隱岐先皇的情況。
“這樣的話,我想帶你去出云以東的伯耆稻津浦。”
“不能去出云國,那伯耆國沒問題吧?”
“向神佛祈禱吧。”
面對不安的忠顯,拉著帆韁繩的佐吉大聲喊道。
風雨越來越大,船搖晃就像落在河里的樹葉一樣。廉子從自己的唐衣中脫下帽子,蓋在先帝的頭上。盡管如此,他的臉還是被雨淋濕了,雨水從他引以為傲的胡須上滴落下來。
三個都在城里長大的人感覺活不下去了。先帝按捺不住,大聲說道。
“為了可以活,擁有生存希望。你們的愿望是什么?朕先說一下朕的愿望,首先這次希望能安全抵達伯耆國。其次是能打倒幕府。那么忠顕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麿想成為率領上萬大軍的大將。”
“哈哈,這就忠顯的愿望啊。廉子怎么樣?你說一下吧。”
“我呢?”
說到一半,廉子又吞吞吐吐地說。
“為什么不能說?你不想活了嗎?沒有愿望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面對先帝的嚴厲言辭,廉子下定了決心。
“我欲立皇子為東宮。”
先帝和忠顯瞬間沉默了。
“這是不能說出口的話。”
忠顯驚慌也是理所當然的。
東宮是皇太子的意思,是下一任皇帝的意思。
“忠顯,你不要責備廉子,這是朕強迫她說的話。廉子,如果能變成這樣就好了,我也有這愿望。”
廉子一臉抱歉地低下了頭。
也許是先皇(后醍醐天皇)等人的愿望得到了實現,風帆乘風破浪,總算進入了伯耆國的稻津浦。
但是,登陸的是一片陌生的土地。佐吉先找到漁夫小屋,一行人躲了起來,也不知道該依靠誰。如果隨便報上姓名,恐怕會被幕府的官員逮捕。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幕府的探索開始了。忠顯決定投靠當地的豪族名和氏。如果是非御家人的名和氏,就不會對幕府妥協。
一行人立刻前往名和公館。首先由忠顯帶著佐吉進去。
正好全族都聚集在館里做法事。族頭名和長年,從忠顯那里聽說了事情的詳細情況后,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嚇得驚慌失措。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幕府的官員們正在尋找先皇。但是和弟弟們商量后,決定幫助先皇。
忠顯對他的態度放下心來,將先皇迎入館中。
“你就是名和嗎?太了不起了。”
被坐在里間的先帝直接搭話的長年嚇了一跳,跪倒在地,額頭貼在地板上。
“我,我叫名和又太郎,我一直擁護的是主上,即使用生命也要保護您。這一帶是我的領地,委屈您了。”
“我知道了。這么多年,謝謝你了。”
“啊!”
長年亢奮,決定坐附近的船上山。然后,立刻號召一門召集士兵。
長年將男人們帶到皇帝面前。
“請把我弟弟們的背當作轎子坐上去,讓他們把女大人(阿野廉子)和千種大人背上去。”
弟弟們背對著天皇一行人單膝跪地。在長年的催促下,天皇又被背在背上。
乘船上山的先皇,在山頂的神社祠堂住下。然后,他下令附近的武士和僧兵起兵討幕。在此,他主張自己仍然是正當的皇帝,否定了京都持明院統的皇帝(光嚴天皇)的存在。
皇帝(后醍醐天皇)逃離隱岐一事,令隱岐國的守護佐佐木清高臉色鐵青。立刻把主要的武將召集到守護館。
“這是何等的失態!我沒辦法向鐮倉申辯。憑我們家的力量,無論如何也要挽回這一失態。”
隱岐佐佐木軍冒著狂風出征,猛烈進攻據守船上山的名和軍。
山腳下進攻的佐佐木軍的聲勢,連山頂的神社都能聽到,讓天皇等人感到不安。
“敵人的情況如何?”
“大約有兩百多人,名和的手下只有五十人,這樣下去會很困難的吧?”
千種忠顯抱歉地回答,阿野廉子垂下了頭。
“好不容易從隱岐出來了,卻發生這樣的事,被主上看在眼里,這是多么痛苦啊!”
“廉子,你別泄氣,朕還不會放棄,只要有希望,就會有出路。”
皇帝超乎常人的魄力,讓廉子和忠顯重新燃起了希望。
名和長年跪在行宮般的祠堂外。
“主上,真是太高興了,附近的武士都來支援我們了。”
接著,名和家臣們在祠堂外高聲喊道。
“大山寺也有僧兵前來,正在擊退佐佐木軍。”
“恕我直言,佐佐木一族的鹽冶判官(佐佐木高貞)已放棄守護隱岐,站在我們這邊了。”
接連傳來的消息,令皇帝握緊拳頭。
然后,長年的弟弟們帶來了最后的消息。
“佐佐木軍開始撤退了。”
皇帝和身邊一刻也不愿離去的廉子、千種忠顯三人面面相覷,這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三月,在千早城進攻中組成一角的幕府御家人新田的小太郎義貞之陣。就在義貞坐在折凳上攤開書信的時候,他的小弟小次郎義助回來了。
“小次郎,你看這個。”
義助接過書信,站著看了看。
“這、這正是大塔宮大人(護良親王)的御旨。”
“剛才從高野山回來的義昌,就是被親王托付的。”
義貞身邊坐著新田家執事船田義昌和重臣筱冢重廣。義昌擁有義貞的才干,同時也是一騎當千的武士。重廣也是新田的重臣,是家臣中剛強無雙的武者。
“哥哥(義貞),我們的愿望終于實現了。那么,我們該如何離開這里呢?”
“沒什么,我就稱病回去好了。”
“不過,僅僅因為哥哥一個人生病,就讓他回關東,肯定是行不通的。”
“小次郎,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在意幕府了。要懷疑就懷疑吧。即使我們在這里撤退,軍隊奉行殿(長崎高貞)也不會追著我們討伐。”
面對哥哥充滿自信的口氣,義助一臉不解。義貞讓義助坐在折凳上。
“小次郎,這里是戰場,此時的戰況,對楠木軍的討伐也未必會贏。但更可怕的是,幕府的猜疑心吧。從這里傳回去,如果我們慘遭千早城攻入就會被懷疑,幕府高貞是個明白人!”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反正我們的想法很快就會敗露,確實沒有必要在意。”
“嗯,重廣,讓大家做好撤退的準備。告訴士兵們,在總大將的命令下返回上野。”
“遵令。”
家臣重廣起身出陣。
新田軍迅速做好準備,當晚就向東國進發,脫離了攻打千早城的計劃。
船上山的勝利傳到千早城后,楠木正成立刻在本丸的軍營里召集將領,召開軍事會議。家宰的恩地左近滿俊和楠木正季正在描述伯耆國船上山的狀況。
“如果隱岐守護在船上山戰敗的話,接下來該怎么辦呢?圍在千早城的幕府軍也會有行動吧?”
“嗯,坦率地說,也許會讓千早城的幕府軍出兵山陰。”
美木多正代替正成回答。
和田高遠露出放心的表情。
“雖說有軍糧,但長時間的守城會影響士兵們的士氣。幕府的包圍緩和對我們來說是幫了大忙。”
“不,很遺憾,幕府的包圍不會減少。不國為了不減少,我們必須行動。”
正成的話和大家的期待不同。
“正成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與力眾的十市和范高歪著頭。
“天皇(后醍醐天皇)的愿望不只是討幕。如何能吸引幕府的大軍留在千早決定成敗。我們為了吸引住幕府的大軍,阻止他們從千早撤退,從明天就開始行動。”
聽了哥哥的話,正季探出頭來。
“怎么行動?”
“從城里討伐,擾亂幕府軍,然后回城,讓幕府軍知道這里是戰場。”
正氏對這句話深深地點頭。
“正好現在身體有些遲鈍。好,今晚我就率兵來嚇嚇幕府軍。”
“那我明天就來吧!”
范高也表示贊同,主動請纓出征。當天的軍事會議決定,諸將每天輪流出城討伐。
當夜,正氏在月光下,率領百名士兵,悄悄來到千早城的山麓。
“好,大家把箭點燃,讓火吞噬,嚇嚇幕府的人。”
正氏一邊揮手一邊下令,上百名楠木士兵在幕府的敵陣附近同時點火射箭。布陣在前線的幕府軍的一支隊伍,被火箭擊中,營帳燃燒起來。
“啊!楠木夜襲!”
睡在營帳里的武士們嚇得跳了起來。
“快起來,快起來!”
士兵們慌忙穿上盔甲,發起反擊。
“你可以看到山腳下有火把,朝那里放箭。”
指揮一隊的侍大將,讓士兵朝著火把的光亮前進。但是,完全沒有反擊。士兵們把火把的地方團團圍住。
“這不是沒人嗎?”
楠木士兵們已經撤退,只剩下燒得通紅的火把,到處都是。
從那天起,楠木軍不僅據守千早城,還日夜采取各種手段,不停地向幕府挑釁。
鐮倉幕府在船上山之戰中,隱岐太守佐佐木清高戰敗,因此必須派遣大軍前往伯耆國。但是,面對再次活躍的千早城,包圍它的討伐軍卻無法行動。因此,決定從鐮倉向山陰派遣新的軍隊。
被選為總大將的是北條一族的名越高家,以及外樣但與北條一門有姻親關系的清和源氏名門足利高氏。
離開東國的足利高氏率軍前往京都前近江國的鏡宿。暫時在西光寺安營扎寨,休整兵馬。高氏盤腿坐在餐廳里,與小弟足利直義相對而坐。
“這太好了,伯耆的天皇給我們頒發了綸,這樣我們就可以無憂無慮地攻打六波羅了。”
高氏恭恭敬敬地舉過綸后,直接遞了過去。
六波羅即六波羅探題,是京都的太守,同時兼任監視朝廷的職務。因為在平清盛的宅邸所在的六波羅建造了探題館,所以被稱為探題館。
源賴朝的源家已經斷絕,高氏自認是最接近清和源氏嫡系的自己,決心推翻北條的幕府,復興清和源氏。
“哥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光把足利作為攻打六波羅的一員是不行的。如果不按照足利的指示消滅六波羅,我們就不能有大志。”
與高氏相比,弟弟直義則是個實戰家。毫不夸張地說,實現大志的算盤全在這個男人身上。
“嗯,那怎么辦?”
“你需要這個。”
說著,他直截了當地亮出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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