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話還幸(1)
元弘三年(1333年)五月,青葉環繞的千早城。這里是建在本丸(主郭)營帳的里間。
楠木正成在妻子南江久子的幫助下,穿上了一件全新的青緞子衣袖,準備在衣袖上戴上黑盔甲。
虎夜刃丸不可思議地抬頭看著正成,無法理解,明明幕府已經滅亡,為什么還要加上胴丸。
“又要打仗了?”
“天皇(后醍醐天皇)將從伯耆的船上山出發,前往京都御還幸。我們楠木黨將前往攝津迎接皇上。”
虎夜刃丸的眼睛閃閃發光。
“要見天皇嗎?”
“能不能見到,去了才知道。”
說著,正成用手摸了摸虎夜刃丸的頭。
“三郎哥哥(正成),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該走了。”
同樣穿著胴丸的楠木正季出現在虎夜刃丸等人面前。從他垂下的脖子上露出的白色小袖衣領看著很清爽。
這時,多聞丸和持王丸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了。
“父親,請您帶我一起去。”
“我也想去。”
虎夜刃丸看著向父親央求的哥哥們,也抱住正成的腳。
“我也是,我也是。”
“這不是讓你父親大人為難嗎,這不是他能決定的,虎夜刃丸。”
正成的另一個小弟美木多正穿著便服,從久子身后走出來。
“孩子們和我一起看家。”
“咦?五郎叔叔不去嗎?”
“你不想拜見天皇嗎?”
多聞丸和持王丸不可思議地回頭看著正氏。
“我雖然想拜見皇帝,但也得有個留守的人,而且還有事要做。”
正成補充道。
“嗯,這次要護衛皇帝進京,也許暫時回不來,也不可能全體一起去。雖然對不起五郎(正氏),但還是拜托了。”
“嗯,我知道了。多聞丸、持王丸,就是這樣。”
面對留下來的正氏,兩人無話可說。
“你們要跟著五郎仔細觀察城里的繩索。”
“繩索。”
持王丸重復道。
“是啊。繩索是決定城堡的關鍵,也就是決定圍墻、虎口門、箭樓的位置等,是決定城堡好壞的重要工作。”
聽了正成的話,多聞丸點著頭。
“要新建一座城堡嗎?”
“是啊。千早城作為防守堡壘是很有的,但我們不可能永遠把這片深山當作根據地。而且,燒毀的楠木館也必須重建,對吧?”
多聞丸垂下肩膀,點了點頭。
“父親,我知道了。我要跟著五郎叔叔,仔細觀察繩子。”
虎夜刃丸也用力點了點頭。
“老虎也知道了。”
“哦,老虎也會綁繩子嗎?”
正成滿臉喜色,瞇起眼睛看著幺子,大家都報以微笑。
正成、正季兄弟帶著楠木黨和與力眾等七百余騎,從河內國出發,向攝津國西行。
五月三十日,從伯耆國前往京都的還幸大軍進入位于兵庫的巨鱉山福嚴寺。
天皇(后醍醐天皇)接到楠木正成前往兵庫的消息,決定在此等待楠木黨。
六月二日,正成率兵抵達福嚴寺。然后帶著小弟楠木正季進入寺院的山門。
“正成大人一直在等我呢。”
“噢,圓心大人,好久不見。”
迎接他的是播磨的豪族赤松圓心。正成的親戚嫁給了圓心的弟弟,所以彼此都認識。
圓心率領五百余騎,搶先前來迎接皇帝。
“這次正成大人的出色表現,讓我們振奮起來,討伐了六波羅。真的非常感謝。”
“彼此彼此,我也聽說了圓心大人的事跡,現在我們達成了大業,這比什么都重要。”
兩人互相拍著肩膀,慰勞對方。
“楠木大人,好久不見,自赤坂城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您。”
他回頭一看,是圓心的三子赤松則祐。
“哦,這是則祐大人。大塔宮大人(護良親王)得到了您的保護,您的辛苦也得到了回報。”
“是的,唯一遺憾的是,我失去了村上義日將軍和很多朋友。”
正成明白則祐的想法,點了點頭。
圓心將話題轉過來。
“是啊,我已經拜見過皇帝了,他的心情特別好,他說‘天下的創建之功全靠你們這些忠臣的功勞,你們就等著恩賞吧’。”
他心滿意足地說出了自己被直接搭話的事。
“圓心大人很早就把三郎大人(則祐)送到大塔宮,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多年的思念終于有了結果,想必感慨萬千吧。”
“嗯,現在不是敘話的時候,請先拜謁天皇吧。我一直在翹首等待正成大人的到來。”
在圓心的催促下,正成帶著正季,向皇帝等待的餐廳走去。
在他面前,還有名和長年在等著他。
“是啊,這次能還幸,正因為楠木大人的勇猛,千早城才能在幕府大軍面前屹立不倒。每次聽到這個消息,我們都深受鼓舞。”
說著,拉起正成的手,連連點頭。
看著這副和藹可親的鄉下武士模樣,正成眉開眼笑。
“我們之所以能在千早城與幕府交戰,也是因為皇帝安泰。正是名和大人保護了皇帝。我們才應該向您道謝。”
多年來一直有人向正成進讒言,說他是河內的惡徒,他對正成的謹慎厚道感到意外,臉上浮現出安心的表情。
長年立刻帶正成去了行在所的餐廳。
殿上坐著藏人頭大人一條行房和從京都趕來的幾位大覺寺統的公家們。
在稍暗的地方,垂下了一道簾子。這時,坐在簾子前的行房大聲說道。
“這位就是楠木左兵衛少尉正成嗎?主上也一直在翹首以盼見到您。”
正成雙膝跪在地上,正季也跟在后面跪下。對著殿上說道。
“正是。”
于是,負責傳話的長年又被退到了后面。
簾子后面傳來低沉而嚴肅的聲音。
“是正成嗎?”
“楠木左兵衛尉,允許你直接回主上的話。”
負責傳奏的行房要求正成說話。
“是啊!我是楠木左兵衛尉正成。祝賀主上此次還幸成功。”
正成低著頭回答。
“起簾,早就想見到正成了。”
行房被催促,慌忙卷起竹簾。
“正成,你在笠置山時說的一句話,一直鼓勵我活著不認輸。你對朕說,一時的勝負是不用在意的,只要活在就有希望。朕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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