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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黎宵拍了拍身下的床板,非常大方道:“分你一半。”


那天,一直到天黑透,蘭公子都沒有回來。
  我只聽說蘭家小妹的墓似乎是在西郊外的一處青山上,卻不知那里距離城中究竟有多遠(yuǎn)。
  我問睡過一覺醒來的黎宵,這情況是否尋常。
  “以往偶爾碰上天氣不好雨雪封路,或是中途臨時有事耽擱了,也會在附近的莊子上逗留個幾日。”
  黎宵解釋說,似乎是因為剛醒來的緣故,他的嗓音有些發(fā)悶發(fā)沉,側(cè)邊臉頰上還殘留著方才睡覺時壓出的一道紅印。
  他的語氣平靜,望向窗外的目光中卻帶著一絲隱隱的憂慮:“這雪好像越下越大了。”
  外頭的雪確實越來越大,雪片兒不要錢似地在空中飛舞著墜落。
  風(fēng)聲嗚嗚作響,如同一只看不見的獸正扒著窗戶,一邊用力搖晃,一邊哀哀地嚎哭。
  黎宵不過是把窗戶推開了道小縫。
  一股肆虐的寒風(fēng)便呼嘯著趁機(jī)灌進(jìn)了屋中,我感到屋里的溫度霎時低了不是一星半點,抱著胳膊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而黎宵那邊已經(jīng)眼疾手快地啪地合上窗扇,接著又是咔噠一聲,從里頭死死抵上了插銷。
  隨著他的一系列動作,交加的風(fēng)雪在剎那間被隔絕在外,室內(nèi)也慢慢開始回溫,逐漸恢復(fù)了先時的溫暖。
  可看過外頭的情形之后,在場的兩個人,沒有一個人的心情是輕松的。
  我看著黎宵默不作聲地在床沿坐下,他伸手想要把把沾在發(fā)上的碎雪拍掉。
  可是,那些零碎的雪花,早就因為屋里的溫度濕漉漉地融化在了少年的發(fā)間。
  我看著他徒勞的動作,想到他一個吃了藥才睡醒的家伙,這么濕著頭發(fā)肯定不行,便翻身下床想要去拿毛巾給他。
  誰知,我才剛摸到床沿,一直背對著我的黎宵就像是身后長了眼睛一般地突然出聲叫住了我。
  “你去哪兒?”
  我小小嚇了一跳,呆了呆才答說是去給他拿毛巾的。
  “放在哪兒了?”黎宵聞言,轉(zhuǎn)而問道。
  “就……走出去,左拐,靠墻的最外頭的那個柜子,打開第一格就是。”
  我慢吞吞地回答,還沒搞清楚黎宵這么問的目的。就見少年起身走了出去,左拐消失在珠簾之后。
  然后是啪嗒啪嗒一個個往外拉開柜門的聲音。
  我正奇怪,黎宵這是在干什么。
  就看著黎宵拿著條毛巾走了進(jìn)來,臉上還帶著有些埋怨的表情。
  “你不是說在第一格嗎?”他邊說,邊隨手將毛巾往我的方向丟了過來。
  我伸手輕輕接住,有些不解地看著黎宵,不明白他是在說些什么。
  后者先是不客氣地在我跟前坐下。少年濕漉漉的發(fā)梢蹭在我的手背上,涼絲絲的,我剛縮了縮手,就聽見他說:“那明明就是最后一格。”
  我想了想,很快就明白過來問題出在哪里。
  我沒有說明這個排序是從下往上,還是從上往下。
  一般來說,人總是習(xí)慣從自己的視角出發(fā),將最靠近自己的一邊作為計數(shù)的開始。
  在這一點上,黎宵和我其實選得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分歧在于,因為我們之間存在的顯著身高差,導(dǎo)致靠近自己的這一主觀標(biāo)準(zhǔn)有了客觀的差異。
  我想了想,沒有多余的解釋,本來就是小事一樁,一樣的結(jié)果,多說一句吧還有可能自取其辱。
  于是隨口說大概是記錯了。
  隨即聽見黎宵輕輕地哼了一聲,像是在說,看吧本少爺就知道。
  我從背后伸出手,將黎宵的頭發(fā)輕輕拆開,然后分別包裹進(jìn)毛巾里一下下小心地擦著。
  少年的頭發(fā)很長,很密,有著他本人所沒有的柔軟特質(zhì)。
  形狀也和我之前發(fā)現(xiàn)的一樣,在邊緣處微微地有些發(fā)卷,配上那淺淡的色澤,不像是常見人類的頭發(fā),到讓人想起某種長著漂亮卷毛的動物。
  擦著擦著,我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
  頭發(fā)的顏色居然是漸變的,確切來說是越往里越靠近發(fā)根的部分淺色越淺,就像是褪色了一樣。
  我心中起疑,回想著更早之前的少年。
  總覺得那時候他的發(fā)色,總體似乎也像是要比現(xiàn)在深一些的。
  之所以不是很明顯,除了顏色變化確實沒有那么大之外,還有就是入冬后黎宵越發(fā)蒼白的臉色。
  黎宵感覺到了我手上的動作停頓,疑惑地問我怎么了。
  我頓了一下,才猶豫問出了口:“黎少爺……您之前是染了頭發(fā)嗎?”
  “哈?”
  黎宵顯然沒想到我會問出種古怪的問題,蹙著眉,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來看我,而且完全沒留意自己還有一綹頭發(fā)攥在我的手里。
  ……然后,他的幾根頭發(fā)就這么留在了我的手中。
  黎宵捂著被扯痛的頭皮,嘶嘶地倒吸冷氣。
  我有些同情地看著他,然后默默搓了搓指尖,將其余的頭發(fā)悄悄丟掉,然后在少年興師問罪的目光中默默地遞出手里唯一剩下的一根。
  “黎少爺您看,就只掉了一根頭發(fā)。放心,您那塊的頭皮好好的,一看就禿不了。”

  “……”
  “而且枇杷相信,就連這根頭發(fā)也會很快長出來的。”
  我討好地又將那根頭發(fā)往黎宵的跟前湊了湊,滿眼寫著真誠。
  黎宵幽幽瞥了那根頭發(fā)一眼,很快移開目光,然后用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看著我說:“誰問你這個了?”
  我啊了一聲,原本還真以為,黎宵是因為我在無意間揪了他幾根頭發(fā)是,所以要跟我算賬。
  看現(xiàn)在的情形,似乎又并非如此。
  我稍稍松了口氣,同時感到自己剛才的小動作似乎是有些多余了。
  既然如此,我就把遞出去的那只手又默默地收回來,然后揣進(jìn)了兜里。
  黎宵的視線跟隨我的動作移了移,目光閃爍了一下,終于想起被揪到頭發(fā)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剛才為什么問我是不是染了頭發(fā)這種蠢問題?”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究竟蠢在哪里。
  也許……單純因為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是我的緣故?
  我想了想,還是斟酌著回答:“因為我剛發(fā)現(xiàn),黎少爺您的頭發(fā)好像掉色了——就是看起來沒有之前那么黑了。”
  雖然本來也沒有多黑。
  我在心里跟著默默補(bǔ)充一句。
  黎宵聞言,露出像是出乎意料的樣子,但聲音里卻沒有多少起伏,這種流于表面的驚訝給人一種十分敷衍的感覺。
  “噢,居然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黎宵說著,聳了一下肩膀,“在冬天的時候變白一些,等到開春暖和的時候再恢復(fù)原狀,這不是很正常嘛。”
  這……哪里正常了?
  我聽的一頭霧水,少年卻像是有些不理解的樣子。
  “可是我從出生起就是這樣的。”
  黎宵神色平常地說著,捻起一綹頭發(fā)放到眼前看了看:“請遍了能請的所以大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再說……以我的情況要是真有什么大病,怎么可能好好地活到現(xiàn)在?”
  他看著我,忽然露出一個很輕很淺的笑容,竟像是在自嘲。
  若說前頭的話,理解起來毫無問題。
  那么最后一句就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了。
  什么叫——
  以我的情況要是真有什么大病,怎么可能好好地活到現(xiàn)在?
  黎宵能有什么情況,不就是金尊玉貴的大少爺么?
  怎么現(xiàn)在搞得,倒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似的。
  我看著黎宵突然消沉起來的模樣,感覺有些不知所措。不禁想道,要是……蘭公子現(xiàn)在在這里就好了。
  如果他在的話,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我不會面對獨自和黎宵待在一個房間里的窘境,也不會忍不住去多思多想對方話語中的含義。
  也許,人家不過是隨口那么一說?
  同樣是安靜,比起之前卻多了一絲讓人不安的力量。
  為了打破那種不安,我只好主動開口接話:“哦,這樣確實是挺正常的。”
  黎宵聞言,垂著腦袋目光上挑著朝我看過來,那意思似乎是在等著我的下文。
  我猶豫了一瞬,將腦子里能夠想到的說辭都搜刮了一遍,這才硬著頭皮回答:“少白頭雖然少見,但也不是絕無僅有,我一路乘船過來的時候,也見到過那樣的小孩子。”
  我朝著虛空中比劃了一下:“就那么一點點大,腦袋上卻已經(jīng)是花白一片了。不過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非要說的話,得是黎少爺您頭發(fā)的這種顏色比較好看,很均勻,很漂亮。”
  黎宵聽到我質(zhì)樸無華的夸獎,很輕微地扯了一下嘴角。
  我聽見他輕聲嘀咕說:“什么時候?qū)W得這么會拍馬屁了?也不知道學(xué)點好的。”
  說是這么說,他的語氣聽起來卻并沒有什么惡意。
  我得到了鼓舞,一時興起,又自由發(fā)揮了一句:“其實野外很多動物,像是貓、狗、兔子啊之類的,到了冬天也都是要換毛的,黎少爺您的頭發(fā)顏色變淺,可能說不定也是一樣的道理。”
  “……”
  黎宵沉默了一瞬,忽然伸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其實沒有早上那一下來得痛。
  不過,我還是一下子捂住前額,本能地向后退了退。
  黎宵見狀瞇著眼睛笑了一下:“膽子可真小啊。”
  然后又略微收斂一些道:“行了,睡吧。小孩子這個點兒也該睡了,睡晚了不長個子,到時候可別在我面前哭。”
  黎宵這話說得,就好像他自己就不是個孩子似的。
  再者說了,就算我一輩子不長個兒,也哭不到他的面前。
  但黎大少爺既然都這么說了,我正好可以起身告辭,回自己的屋里去。
  “那,黎少爺晚安,沒什么吩咐,小的這就退下了。”
  我心里一松快,語氣也跟著輕快起來。
  剛摸到床沿,正要順著溜下去,領(lǐng)子忽地從后頭被人被揪住了。
  用得力氣倒是不大,就是有些猝不及防。我這邊一下子沒收住勁兒,險些一頭栽到床下去。
  好在最后只是臉朝下,通得一聲埋在了厚厚的褥子里。
  “這么迫不及待,我有說過讓你走了嗎?”黎宵的聲音不偏不倚地響起在頭頂上方。

  ——確實是大意了。
  我狼狽地抬頭,撐著胳膊慢慢從軟綿綿的被褥中坐起來,然后按著撞得有些發(fā)酸的鼻子訕訕解釋道。
  “黎少爺誤會了,枇杷剛才不是要走,而是在做離開之前的準(zhǔn)備,確保少爺您可以在此處安心入睡。”
  “哦,聽起來還怪麻煩的,那你索性就別走了。”黎宵隨意道。
  反應(yīng)過來黎宵說了什么,一個呼之欲出的好字瞬間卡在了我的喉頭,接著拐了個彎,變成了一個干巴巴的啊。
  “哈哈哈、黎少爺這是在跟枇杷說笑呢?”我笑了,并且多少有些勉強(qiáng)。
  “怎么會呢?”黎宵也笑,笑得無比自然。
  兩兩對視,笑容終于還是先一步消失在我的臉上。
  “可是——”我試圖做最后的掙扎,“這里也沒個小的可以睡覺的地方。”
  黎宵拍了拍身下的床板,非常大方道:“分你一半。”
  “這……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黎宵眉頭一挑,“難不成你從下午到現(xiàn)在都是躺在空氣上跟我說話啊?”
  他這么一說,我竟無言以對。
  “行了,別想了,想得太多也會不長個兒的。”黎宵伸手輕輕在我的肩上拍了一下。
  “就是代為臨時照看一下。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可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呆著,萬一真給摔成個小瘸子,到時候你家公子再來找我要說法,我可付不起這個責(zé)任。”
  難得聽見黎宵說出這么有人情味的話,我屬實有些意外。
  黎宵卻以為我是聽了這話,產(chǎn)生了什么誤會。
  于是又補(bǔ)充一句:“放心,等你家公子一回來,本少爺立刻就物歸原主。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他說得煞有介事,我張了張嘴,最終脫口而出的是一句很輕的謝謝……盡管我并不知道自己想要感謝些什么。
  我不知道黎宵究竟聽見了沒有。但他沒有回答,我就當(dāng)自己沒有說過。
  那天晚上的風(fēng)很大,一下下?lián)浯蛟诖吧壬希瑪_得人心神不寧。
  我以為黎宵下午睡過一覺,左右今天晚上應(yīng)該是很難再睡著的了。
  可事實證明,我錯得很徹底,幾乎是沒多久他就靠在枕頭上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我懷疑是睡前那碗藥的功效,不過那畢竟只是治療風(fēng)寒的藥,多少會有些催眠,但一般來說,不至于白天晚上連著睡還這么好睡。
  所以,要么此藥的藥效驚人,要么黎宵是真的缺覺。
  阿九先生端藥來的時候,知道我晚上也住在這里,似乎是有些驚訝。
  不過很快,這種驚訝就被另一種頗為熟悉的欣慰笑容所取代。
  然后我就瞧見,他捏著自己長滿絡(luò)腮胡子的下巴、小聲地嘟噥了一句:“果然,少爺是真的長大了,都知道要和朋友分享床鋪了。”
  其實他的話也沒有什么大錯,如果往上倒個七八九十年,可能就會顯得比較應(yīng)景了。
  最終呈現(xiàn)的局面就是,在這個外頭有風(fēng)聲肆虐、屋內(nèi)有鼾聲綿綿的夜晚,我成功地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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