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 香車
而地方上征收的火耗,往往是要高達百分之四無十,多出來的那些,自然就是給吃了。d-m
第二則是官府和糧商勾結。百姓要交銀子,就只能把糧食賣給糧商,而糧商借機壓低糧價,大斗進小斗出,讓百姓又給剝一層皮。
這些腌臜事兒的出現,究其根源,無非是制度不嚴,而且地方鄉紳勢力過大而已。
董策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些計較,不過他主要問的還不是這個。
“這大同鎮中,可有教坊司?”
董策問道。
“青樓?”趙大會一怔,不過很聰明的沒有多問,他想了想,道:“并無教坊司,不過卻有教坊司下轄的青樓一處,乃是大同鎮最上等的銷金窟,人間天上之所在。里面的姐兒,要比別處貴上許多,不過那身段兒,那長相,卻是沒的說了。”
趙大會嘿嘿一笑,臉上露出一抹猥瑣的表情:“還有不少犯官的家眷罪婦都在里面發賣,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兒。大人若是想去,可找小的帶路。”
他卻是以為董策要去尋花問柳一番,因此說的很是詳細。
董策自然沒有這個打算,卻也不說破,只是笑道:“侯家偉,你可知道?”
“知道,能不[一][本][讀]小說ybdu..知道么?”趙大會一聽這個便是臉上放光:“那逆賊,真真是的該死,竟敢勾結建奴,行這等悍然之事,豈不該殺?所幸是有大人您再次,才沒讓他翻出什么風浪來。”
看著趙大會的這番表現,董策便知道,劉若宰那邊,估計已經把事情給辦妥了。經過一番背后的博弈較量,利益的交換妥協,侯家偉正式給辦成了逆賊,看來這一局,是劉若宰贏了。
贏了就好。
他低聲道:“侯家偉的家眷,頗有幾個……你幫我盯著點兒,什么時日,便過來說一聲兒。”
趙大會心領神會,點點頭嘿嘿一笑:“大人您放心便是。”
糧食固然是救命的根基,董策更看重的,卻是那幾個鐵匠,而且這幾個鐵匠還有些特殊,他們不是趙大會高價聘來的,而是自己主動投奔的趙大會。
董策問了之后才知道,原來自己屬下這些鐵匠待遇如此之好,他們倒是沒空兒出去,只是家里的女人回娘家的時候,卻是免不得四處夸嘴兒,消息便傳了出去了。這幾戶鐵匠都是聽了消息之后,又找人問過,確認之后投奔過來。
這也讓董策很欣慰,這說明自己的這個集體,已經有了很大的吸引力了。古人最重鄉土觀念,離開老家三五十里就算是背井離鄉,能讓他們離開老家,攜妻帶口的投奔磐石堡,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董策親自帶著他們到了工坊,分了三個到火器組,兩個到冷兵組,給他們安排了住所,又發了一些糧食,責令他們洗澡換新衣之類的。
當日下午,董策便帶著勇字都的家丁去了鎮河堡。
有些裝備沒湊齊的,便是從忠字都調過來的,總要光鮮些才好。
鎮河堡的城門官都已經認識了董策,見了他過來,老遠的便是候在路邊行禮,只求能說上兩句話。現下誰不知道,董策董千戶是兵備道大人眼前的紅人,能讓他說上兩句好話,頂的上十年的前程。
董策也不拿大,笑吟吟的和他扯了幾句,忽然一怔,卻是在他手下的兵丁里頭瞧見了一個熟人。
正是當日那鎮羌堡城門官,小旗賀正明。
董策對這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印象極好,他手長腳長,骨架奇大,手上還很有幾分功夫,更難得的是知道感恩圖報,少言寡語,是一個很正派的人。
那日掃平侯家偉的時候,董策沒見到他,卻沒想到今日在鎮河堡見到了。
他微微錯愕道:“賀兄弟,你怎地的在此?”
賀正明神色也有些激動,卻沒多說,只是鄭重的磕了個頭:“見過董大人。”
又磕了一個,道:“見過恩公。”
董策跳下馬把他扶起來,笑道:“如此見外作甚?你怎地在此處?”
那城門官見他跟賀正明熟悉,心里暗暗犯了嘀咕,這賀蠻子整日不吭不氣兒的,卻沒想到看來竟跟董大人很是親近的樣子。以后可不能得罪了他。
他湊上來笑道:“還真是緣分,原來董大人竟跟賀兄弟認識。”
他說了一通,董策才知道,原來掃平侯家偉之亂,鎮羌堡軍兵死傷甚眾,許多都是跟著侯家偉作亂被宰了。這直接導致鎮羌堡的守備力量十去其三,一時便空虛下來。而劉若宰也擔心里面還有侯家偉的參與賊心不死,因此便更正名冊,從鎮河堡抽調了不少兵丁填往鎮羌堡,又從鎮羌堡調回一些來到鎮河堡。
賀正明便是這么調過來的,他還是小旗的差事,在這城門官手下當個副手。
不過董策看得出來。他這個外來者是不怎么能融入進來的,其他人看賀正明的神色都有些異樣。
“我還有些事去辦,且先告辭,回頭跟賀兄弟喝酒!”董策哈哈一笑,拍了拍賀正明的肩膀。
其實的兩人的關系到不了這個程度,董策是故意說得親近些,跟他撐腰掙面子而已。賀正明也不傻,心下感動,強擠出一絲笑意道:“該當我去拜會大人。”
董策笑笑,擺擺手,翻身上馬。
等他走得遠了,那總旗城門官臉上掛著笑,對賀正明比了比大拇指:“老賀,深藏不露啊!竟是結識這么一位大貴人。”
態度卻是比以往親近了許多。
董策到了兵備道衙門的時候,卻見一家油壁香車正自停在大門一邊的側門邊,油壁香車的周圍十幾個荷盔帶甲的精悍士卒正自簇擁著。
這種規格比較小,很精致,四圍有幔幕垂垂的大明女式專用車在江南地區常見,小巧玲瓏,上山下橋過河都很方便,在北地卻不多見。這架油壁車還格外的精致一些,在車的兩側各自垂下兩串白銅打造的香蘭,用鵝黃色的絲絳束了,在風中輕輕晃蕩著。這蘭花里面似乎是裝了香粉一般,每每一陣風吹來,那蘭花一晃,董策便聞到一股清甜的香氣。在車子的前面,垂了兩串兒銅鈴鐺,發出陣陣悅耳的聲響。
在銅花兒里面填放香粉的技巧,在明朝并不罕見,蜀中地區,富庶百年,民風遮奢,有些講究的人家,甚至把鞋底鏤空,雕刻出花兒的形狀來,里面填上香粉。如此一來,則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個香粉構成的花兒,香氣四溢,真可謂是步步生蓮。
這時候,那車里面似乎說了一句什么,這些周圍的軍兵們紛紛散開。
董策眼見,看到其中領頭兒的那人正是謝鼎坤。
接著,那車夫并旁邊伺候的兩個青衣小廝取出一大卷捻金紗來,很快便是搭好了一個從油壁車通向側門的通道,兩邊兒都讓捻金紗給圍得結結實實。
這捻金紗看似輕薄無比,也不甚密實,隨著風搖搖晃晃的,但是足以遮住外面的視線了。
董策只瞧見隱隱約約的有兩個丫鬟打扮的先下來了,而后扶著一個人下了馬車,進了府中。
都穿著寬大的衣服,便是身形都瞧不真切,更別說是容貌了。
身后的耶律斡里和吧嗒吧嗒嘴:“真真是遮奢,竟用捻金紗做擋風遮沙的用處。”
“哦?還有什么講究?你給咱說說。”董策笑道。
“回主子的話。”耶律斡里和道:“這捻金紗,乃是在花絞紗織成的地兒上起本色平紋假紗織成的暗花紗,然后于其上用捻金線挖織花紋,捻金線花與暗花相映,給人以層層堆積之感覺,既是漂亮。這等捻金紗,又輕又薄,你像他拿出來的這一匹,寬有七尺,長有四丈,卻最多也就是一斤八兩重。怕是這一卷紗,就能值個不少銀子。”
董策驚詫道:“你怎么知道這許多?”
“俺之前在陽和城的時候,跟一個綢緞莊的老板娘相好過好一陣兒。”耶律斡里和咧著大嘴嘿嘿一笑,沒皮沒臉道:“也不瞞主子您,俺那一桿大槍這輩子就沒見過更大的,她在床上吃受不住俺,可不什么話都說出來了。”
董策也是不由得渾身一震,笑罵道:“你這腌臜廝!”
他身后那些家丁早就笑成一團。
劉若宰不消說是很清廉的了,不過這會兒的官兒,就算是再怎么清廉,也不可能窮了短了日常用度。而且劉若宰出身不差,也是為官多年,家底兒肯定也不薄。再說了,他自己再廉潔,能擋得住不讓家里人遮奢么?
進去通報的人還沒回來,董策便也只得下了馬在門口等著。
謝鼎坤大步走過來,門口的守兵紛紛行禮。
他走到董策面前,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董策笑道:“老謝,看來最近混得不錯啊!”
“承蒙兵備道劉大人不棄,讓我暫管府內守備,并襄助管理鎮河堡守備。”
謝鼎坤臉上卻殊無得意之色,自從上一次剿滅侯家偉之事后,他看上去要沉穩了許多人,人也沉默了不少,之后董策跟他也碰過幾次面,都沒怎么說話。他擺擺手,示意周圍的守兵走遠一些,整個人有些頹然的往石獅子上一靠,長長的吁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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