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早春暖融,行人各色,行色匆匆。商鋪兩邊站了數十個人。
阿卿沉下腰,作勢拉起跪在腳下的少年,奈何那人始終雙手緊箍著自己。
見狀,仔細瞧著,這年紀也不比自己小多少,只好喚作弟弟。
“你這弟弟,怎么不講道理?起來說……”
阿卿伸出手,那孩童見他輕聲細語,心里也一時琢磨不透:
‘這人怎么回事,難道不應該叫囂著讓我滾開,然后我繼續窮追不舍。
演到各路街坊鄰居淚流不止,最后,他們覺得局面不太好看。
給我一些錢把我打發了不就成了!
心里正盤算著,誰料阿卿一把手冷不丁的將他提了起來,兩人面面相覷。
“街坊領居們快瞧瞧!這位哥哥衣著不俗,卻偏偏搶我一個窮人家孩子的東西!
說著,扯下阿卿的手,挺直身子,眼神飄忽,整了整衣領。
他這一整理,三人也才注意,這還未到月份。
眼前人衣著單薄,身上的棉服短了半截。
不算纖細的小臂露在外面,腳踝也凍得通紅。
見周圍人越來越多,茯開口:
“帶這位小公子去里面說!
就這樣,三人外加一位被拎進茶樓的少年隨著聚集的人群一同消失在了街道上。
茶館不比辰時,客人多,聲音嘈雜。
如今,這午時已過,忙里偷閑的到這小坐片刻,話兩句家常。
三人進去時,樓內只有店家在西北腳處收拾著座位。
坐下后,阿卿這才注意到眼前這位少年不僅衣著單薄,一件灰袍短衣半邊濕透了,顏色與其他處明顯不同。
領口和袖口處也有許多棉絮同凍得通紅的脖頸一樣露在外面。
黝黑的頭發亂糟糟的,仔細瞧著,額頭靠近眼角的地方還有一塊淤青。頸處還能看到明顯的勒痕。
一雙眼睛生的有神,眼尾微微上揚。面龐俊朗。發絲中纏著三種顏色的絲帶。
其中有一綹頭發從后面梳起扎成一個小辮,偏在肩膀一旁。多了少年的靈動和活力。
“你這身上,可是被人欺負了?”
弦桃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指著孩童所在的方位。
“管那么多干嘛,趕緊把小爺我的東西還給我!”
少年眼神一橫,拍著桌子。說出口的話同他的動作一般豪橫。
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搞的莫名其妙。
看著三人關切的眼光,竟渾身萌生一種不自在,越看越窩火。
“喂!還我的東西,其他的事不用你們操心,”少年語氣更加強烈。
“你且先說,我拿了你什么東西?”阿卿開口,直盯著少年發問。
面對這樣心平氣和的問法,少年語氣里帶著急促:“我的齋年,快還我!”
“齋年?我可從未見過,你怎么隨便誣陷他人?”阿卿說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和少年理論著。
“胡說,分明就是你搶的,你瞧它是個寶貝,定悄悄藏了起來。既然拿不出來,算小爺我賣于你了!
“看這位哥哥長得俊俏,便宜點賣給你,共計7文,趕緊給錢,不然,這鬧起來,小爺我可不會吃一丁點的虧!”
眼看事情越來越不合規矩,一邊的弦桃走到那少年身旁。
“你這孩子,如今這年紀,貪玩調皮倒也罷了,可是這誆騙他人的事情也是十分嫻熟,你是哪家的孩子?”
少年不語,眼神依舊凌厲。
見三人之間劍拔弩張,這茶樓的店主不知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慌忙扯過少年,拉到茯的面前。
“你這孩子,你可知這面前的是誰,這是我們越靈的族長,還不趕緊過來賠罪!
少年不情不愿的被老者拉著,老者作揖,用蒼老又健碩的聲音道論起來。
“女君恕罪,這孩子名喚穹陽,他和他母親都是這族落的人,也都隨這族落姓,全名北穹陽。”
“如今,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今年這族落遇水災,他母親病重,我前幾日還讓他拿了些藥材回去,吊著命呢。”
“這幾天沒見著他,我還以為母親的病好了,如今您仔細瞧著他這身上到處的傷痕,必定是因著這相同的把戲叫人打了。”
茯端著手中的熱茶,薄唇微抿,放下茶盞。
“沈老不必多禮,坐下說。”
又轉過頭,對著身后站著的兩人說到:
“都坐下。”說完,弦桃這才回到座位上,氣鼓鼓的端起一口茶,一飲而盡。
“今年這災禍來得兇猛,如今整個越靈族也都在為此出謀劃策。
我今天來便是來解決這件事情的,穹陽,你母親如今在何處?“
穹陽抬著眼睛,試探著回答:
“在族落最東邊的一處高地上,那里有許多難民,前日那水眼見不往上漲了,我和母親便搬到了那處……”
茯聽完,干脆起身,在剛要踏出茶館時,停住了腳步:
“弦桃,給這位小公子收拾件干凈衣裳。我這邊先和沈老去看看情況!
聽到這里,穹陽激動的從座椅上站起來,打翻了手邊的一盞茶水,也不在意。
忙開口道:
“不行,我也要去!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弦桃從桌子前端繞后,走到穹陽面前:
“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哪里能教你母親放心,等給你抹了藥,換身衣服,到時候見她,也少了詢問和責備,豈不是兩全之法?”
“再說了,這些年間,我還沒有見過我們族長醫不好的人呢。
你瞧著你身邊這位哥哥,來時就差咽一口氣了,現在不是生龍活虎的嗎?
小少年,莫要說姐姐誆你,你問問沈老先生便可……”
少年似乎依舊不放心,將目光投向一邊畢恭畢敬的老者:
“沈叔,他們……真的可以治好我母親的病嗎?”
老者慈愛地撫摸著少年的頭,用粗糙的手揩去少年掛在雙頰的淚水。
安慰道:“嗯,女君不似我們北洋,有習得通天法術的本領,如今女君出手相助,定是能解決此事的,你莫要擔心。”
茯踏出茶館,路上,阿卿跟在身旁。
這集市上很是熱鬧,但一行人都無心去賞。
沈老將整件事情的受災情況一五一十的道給茯聽后。
茯這才知道,原來這次災禍遠比呈上來的冊子所描述的情況更加嚴重。
這幾天,天氣逐漸轉暖。
積雪也開始融化,這又處于山腳下,山上的積雪匯成雨水也都流經北洋。
雨雖然停了,可這水位卻一直在漲。
北洋族落東部
如今在這里的,原都是住在西邊的。
看著一個個臨時搭建的遮蔽處,遠處還有幾縷炊煙正在升起。
伴隨著虛弱無力的咳嗽聲,幾個面黃肌瘦的人搖搖晃晃的走在大家的視野中。
“沈老,煩請您帶著我這徒兒,將這里的人根據病癥輕重做個記錄,此事我還要想辦法多增加一些人手,你們先辦著!
“阿卿,跟著沈老,快去!”
“是,師父,徒兒遵命!
這邊弦桃剛帶著穹陽走出藥鋪,少年找準時機,一溜煙跑進人群里,朝著小巷子奔去。
弦桃叉腰,望著遠處時不時回頭觀望的少年。看著手里的藥包:
“如今這年頭,像這樣年歲的孩子都這么倔的嗎?”
轉頭,又返回藥鋪,將剛提在手上的藥包放置在柜臺上。
“掌柜的,這藥您拿回去吧,錢不用退了。”
說完,掌柜一臉狐疑,還未開口,眼前女子便消失在面前。
穹陽一路小跑,這會子正蹲在一堆柴火垛后面,探著腦袋向街那邊張望。全然未注意到身后站著的身影。
“瞧什么呢?”
女子開口,上前一步,蹲在穹陽身旁。
被這突然的聲音嚇到,少年轉頭,語無倫次。
“你、你怎么在這?”
“我為何不能在這,我還想問你,你怎么在這?”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要去找我阿娘,別跟著我了!”
少年起身,順著巷子,腳下越走越快。
“也不是姐姐想跟著你,要不是女君交代了,我可不想陪著你這倔脾氣的小公子!毕姨腋,抱怨地說到。
見少年不語,弦桃繼續說到:“我看這樣,你喚我一聲姐姐,我將你這身上的傷治好,你去找你阿娘,我也算完成任務,如何?”
穹陽聽到這里,腳步頓住,擼起袖子,看了看自己青一塊紫一塊的手臂。
“你有法子?我可不要喝那又苦又沒有用處的藥!
聽到這,弦桃笑出聲來。
“原來你逃跑,是因為不想喝藥啊!
少年一時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開口搪塞著:“怎么會,我、我只是覺得那藥沒用而已,誰怕了?”
“你、你不是北洋的人。”
剛才蹲在這里眼看著弦桃轉身又走進藥鋪,這一轉頭就在耳邊。
穿衣打扮雖不華麗,但也干凈整潔。再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少年更加確定弦桃不是這兒的人。
弦桃沒有回答,向著少年淺笑,抬手,袖口拂過少年的臉頰。
一瞬間,穹陽只覺得身上有一股暖流,感覺不到任何寒意。閉上眼睛體會著。
一個響指將少年拉回來,一睜眼,身上哪里還有剛才的時不時的痛感。
“阿落當初救我的時候也是如此,你認識阿落嗎?”
檢查完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穹陽激動地抬頭詢問。
“阿落?”
“我媳婦兒!”少年拍拍胸脯,驕傲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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