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便道之利
提起這位城東的大地主,皇甫靖還是半月前才見過一回,而且還是由他起得頭,才讓那些個后來者紛紛掏了銀兩、物件,助了縣衙完成一樁要緊之事(諸玉在傍168章節)。
今日又特來求見,還點明所為之事,卻仿佛是與其利益所在,并不非十分緊密的出縣便道。這倒交主輔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待長隨將那沈姓地主,引了來見,三人分了主次落座后,便聽得那位已是開言,先提道:“早間聽得老家人說起,知縣大人想要重修出城便道,所以沈某就聞訊而來了。”
忙又接了一聲低嘆道:“想我們酈縣這條泥道,可是擋住了多少原本還在此間,行走的客商。單是往年初春時節,就會來購置新木料的商戶,少說也得小三十家的樣子。僅我家外借與人開設的客棧,一到這時節,就是人滿為患……。”
見他是侃侃而談,其中牽扯也俱是與他家進項有關聯,不消多時,這旁的兩位,便已是了然在胸。原來這位是為得便道之利而來,但他口中之利,卻是包含兩重意義(諸玉在傍第一百六十八章便道之利內容)。
其一,不說也定是為了道路暢通后,出行往來皆是便利之利;而另一重,便是那利益之利,先前縣衙眾人相商以碎石修筑道面,必會將早已望而卻步的客商們,拉將回來。
卻未料到,今日在面前這位,卻更是細述詳盡之極,幾乎已將這便道之利用到極致,方肯罷手而去。可見其迫切來求,確實懇切的很。原這位就是地主,雖不從商卻是縣城中最大的地主。
漫說是東城了,只怕別的街道中也有為數不少的商鋪,就是歸在其名下的。身邊這張主簿。若不是前此日子。因自己定出了林地藥園的事項來,這會兒也還租用著他沈家的薄田幾畝哪!
聽明來意,皇甫靖已與張主簿兩人暗暗點頭,看來這位也是對那修筑道路一事,頗為上心。雖說其所關心之利,縣衙急于修路有些不同,但若有心相助,卻是何樂而不為?
皇甫靖已是點頭應道:“既然沈孝廉有此美意,本縣也是求之不得。剛好借上你家的石匠老把式們一用。也可略省下些銀兩才是。”這酈縣衙門的窘迫之境,早已是眾人皆知的,哪里還需刻意掩飾。更不提他沈家本就是當地大族之后。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是了然的很。
“這是自然。我家石匠把式任憑知縣大人差遣便是,除此之外,沈某還另備了兩輛牛車,以供修筑時往返運送石料之用,大人意下如何?可是尚有旁的短缺?”
得了石匠、又添了牛車省下了搬運之需,就是這旁的張主簿都忍不住,頷首附和了一句道:“有了沈孝廉家的牛車相助,倒是更可使得筑路之事加快幾分。”
再見,主位之上的知縣大人,也是微微首肯。對面的大地主,才笑著擺手道:“兩位大人謬贊了,沈某是實不敢當。原也是不乏為自家私利所動,哪里當得大人們如此一說的。”
就這最后一句,倒是叫這旁兩人。對這位東城有名的大地主頗為另眼相待(諸玉在傍168章節)。能這般毫無避諱。直言自家確實是為利益所動而來,顯然是少見的很。
“想來他們沈家能在百余年之后。仍是屹立不倒的確很是有別于旁的地主富戶。”待送走了那位大地主后,皇甫靖也不禁緩緩而言道。
另一旁的張主簿,今日也是頗感意外。這位本就是同縣衙鮮少有往來,也是因他本有功名在身,雖是不說上對衙門中人有些不喜,而刻意避之,卻也算得是難有交集。
“可這連著兩次,都是其主動相助,頗似叫人看不清楚啊!”反復思量許久,依然是絲毫理不出半點頭緒。著實讓這張主簿很是不解,不免捻須皺眉,低低嘆了一句。
卻聽這旁的皇甫靖,反倒是輕笑一聲,擺手道:“他既是言明是錦帛動人心,又是出身大家富戶,想必咱們這等窮鄉僻壤還真是無有旁物,能使人再起歹念了!”
被主官這般一提點后,那旁的張主簿猛得一頓,不由一臉的愧色,搖頭哂笑道:“倒是末官著相了。聽他提出要將建成后,頭一年間的車馬通行權交與他沈家之手,下官不免略有擔憂。不知百姓們聽聞此事,會否有所怨言,畢竟是集眾農戶們方可修筑一新的。”
“那主簿你可知,我酈縣之內有多少人家是自備車馬的?又有幾家商戶是需得每年往返在此道之上,方能維持鋪中生意的?”
聞聽得此句,那旁的張主簿已是不禁愣神片刻。沒錯,自己方才太過關注于那沈孝廉,今日殷勤相助卻是為得能換來一年間的通行車馬之便,卻是不曾想過大人口中所提之事。
想來這便是自己只能做到主簿的緣故之一,確實不及眼前這位主官看得深遠。收斂起心境,再度看向主官道:“確實酈縣之內,漫說是有車馬之家,只怕能有頭耕牛的也是不多,所以大人才說這一年間的通行之……。”
自己才接口說到此處,不覺頓了下來:“大人的意思是,他沈家獨攬這通行之權,壓根就不能給縣里的百姓們,帶來出行不便一說,那他要來換取這等無用之權,又有何用?”
皇甫靖已是搖頭,坦言道:“你我也惟有靜觀其變的好,只要他不與民不便就成,其余之事無需太過在意,原也是因他出力相助應得的好處(諸玉在傍168章節)。即便是百姓們獲悉后,也都不會多言什么,畢竟大家伙只關心,往后自家再不用受那等出行之苦才是最要緊。”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這天過后的第三日,原本城東最深處的一條巷子里,赫然掛出了一面新幌子。上書沈記二字很是顯眼,再往下便是寫明此處是做何等營生的。
“車馬行?難怪他沈家將石匠借出不算,還另行又遣了兩個把式與牛車做了搬運之事,原來卻是為這車馬往來的先機。”聽得晨間巡街面的衙役來報,張主簿已是徹底安下心來。
自己也暗道太過小心,但有些事卻是不得不防。原先酈縣是窮困之極,就算是有人要打上縣衙的主意,也是再無利可圖,但如今卻是不能同日而語。
若是有心之輩,想要壞了縣衙的大好前景,他張青是決計不能放過的。自己是無望再更進一步,但為了家中尚不滿十歲的幺兒著想,也一定不敢掉以輕心。
原本還未曾有過這番考量,但自那日得了牛縣丞小兒之事的提醒,自己不免愈發留心起來。既然大人能善用尚無舉人功名的牛秀才,那自家的幺兒或許也能有一絲機會,跟著這位大人奔前程去。
好歹那牛縣丞家祖上還是有過門蔭一說的,且尚有二子在家。再反觀自家,卻是一無祖蔭可庇,二來大兒又因病早夭,所以這唯一可以將家中獨子托付之人,張主簿又哪里會不珍惜倍至。
而身為當事之人的皇甫靖,此刻尚是一無所知。直至幾年后再提及當初的張主簿,何以那般謹慎行事,才算是豁然開朗。不過,原就在幼年時,曾有過生死經歷的玥娘,卻反倒覺得張主簿,此時的仔細之舉很是應當(諸玉在傍168章節)。
“畢竟舊時的酈縣是無有可爭之物,就如家徒四壁之時,大家伙反倒能相安無事,可一旦有了些財產,無論多寡定會引來哪些貪婪之輩的窺視。”
回到后衙,簡略說起今日張主簿的擔憂,此刻又聽得妻子此句后,皇甫靖也不由點頭應道:“這便是常言道的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給丈夫添了一筷子菜,又忙頷首附和一句:“原本酈縣是窮,而且是窮困之極,自然是無人惦記著。可眼下單是你們縣衙開通了那出‘大糧倉’,就能惹得人挪不開眼去,還有前段有將近一成農戶改作了林戶,等同于又給這小二百戶人家尋好新生計。”
“不但如此,就這二百戶人家往后一年的賦稅,也已算是有了著落。縣衙的賬目也會比起過往的年份來,增色不少。還有那便道雖說只夠修上半丈寬的,可也勉強算得是政績一項。更別提待完工后,接連能隨之而來的商機,想必也是誘因之一。”接著妻子的話頭說完這句后,皇甫靖也不免一驚。
確實,自到任不過短短兩月間,在縣衙眾人的合力下,已是做出這許多不小的事件來。也是皆因此地偏僻并無引來多少關注,若是擺在其他富庶之地,或許更是不值一提。但昔日以窮困得名的酈縣,突然出了這幾樁大事,若是傳揚開來,這濺起的漣漪又怎么會小?
“所以,這便道之利,也不盡然都是好的!”想到往后貫通了便道后,此地的消息無論是大或小,好歹與否,都將極快的傳揚出縣,皇甫靖的臉上便不禁多了一份凝重之色。
玥娘忙靠將過來,輕聲安慰道:“夫君你也是急民所急,先前的各項事宜都處理的極好,哪里還有旁的顧慮。只是往后還需略略藏拙才是道理,所以玥娘我聽得夫君你方才之言,也覺得張主簿的那份謹慎之心,很是值得贊許。”
“說來他才是本地的官員,最是深知各種糾葛,看來我還得好好想其討教一番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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