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人敵沒有反駁，這本就是他教給他的道理，如今他已經領悟得很徹底。

　　只是現在的他，自己是該欣慰呢，還是該恐懼？

　　吳人敵最終心中暗嘆，心想自己輔佐好他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自古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從入世以來，其實自己就已經準備好面對這種結局了。

　　“無忌，還有一點，你不得不處理。若是不處理好，你便無法安心與遼楚對抗。”

　　“師傅的意思是？”

　　“顧虛！”

　　司馬無忌眉頭一皺，瞬間明白了吳人敵的意思。顧虛此人，從歸順自己以來，雖然一切都本本分分，但是他手中卻還有故秦十幾萬大軍。加上這些年不斷地有秦人歸附，他手中的兵力已經達到三十萬左右。

　　可以說，他是自己穩固秦人民心的一件利器。可是這樣的人一旦有異心，那對自己的打擊，將會是巨大的。

　　“我知道該怎么做。”司馬無忌眼中寒意漸深。

　　“那就好！”

　　深夜，漠北秦王府！

　　司馬無忌在漠北雖然擁有著帝王一般的權力和地位，但是他的府邸看起來卻十分普通，他不喜奢侈浪費，他也認為安逸的生活會讓自己失去斗志，所以他所用的一切，都是最簡樸的。

　　只是這普普通通的府邸里面，到底隱藏著多少殺機，就無人得知了。

　　大門打開之時，顧虛從外面走了進來。

　　傍晚時分，他收到了司馬無忌的邀請，特來參加晚宴。這讓他十分疑惑，因為以司馬無忌簡樸的性格，是很少舉行宴會的，除非是有某位大臣或者將軍立了大功，他才會設宴款待。

　　那么現在自己沒有立功，也沒有其他人立功，為何他要宴請自己？

　　難道他想對自己動手了？

　　這一直都是顧虛心知的隱患，他猜不透司馬無忌此人，此人外表看起來剛正從容，正氣凜然，事實上，當與他接觸久了，你便會有種心驚肉跳之感，就好像在他的身體之中，隱藏著擇人而噬的惡魔一般。

　　不過顧虛卻渾然不懼，即便司馬無忌有多想除掉自己，他也不敢動手。因為他還要仰仗自己幫他重獲故秦百姓的心。

　　在他還未徹底奪回屬于故秦舊地之前，他是不可能除掉自己的。那么今夜他的目的是什么？

　　顧虛不明白，索性也懶得多想，跟著護衛走到司馬無忌的書房。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司馬無忌的書房。不是說設宴款待自己的嗎，帶自己來書房做什么？

　　進入書房之后，顧虛便感受到一絲冷意，漠北的天氣本就偏冷，只是此時是夏季，為何發冷？

　　書房的燈并未全部點亮，顯得有些昏暗，司馬無忌此時正面對墻壁，不知道在做什么。

　　“殿下？”顧虛輕聲喚道。

　　司馬無忌轉身，看著顧虛，忙道：“元帥來了，請稍等一下，馬上就好。”說完，點燃三炷香，在案桌上的靈牌前插上。

　　顧虛皺眉，走上前，道：“殿下，你這是在做什么。”

　　司馬無忌嘆息，道：“元帥，你也過來看看她吧，我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顧虛走上前一看，只見靈牌之上寫著：亡妻顧嫣然之靈位。頓時身軀一顫，半天說不出話來。

　　作為父親，自己的女兒自己如何不疼，當初得知她身死之時，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好幾個夜晚，只是當時形勢復雜，根本來不及將她帶走。

　　后來派人去找她的尸身，卻終究沒有找到。

　　“嫣然受盡了西遼人的凌辱，最終香消玉殞，此仇我司馬無忌此生必報！”

　　顧虛沉默，最終還是上前，給自己的女兒燒了幾炷香。

　　“元帥，在嫣然還未亡故之時，我就與她私定終身了，并未經過你的同意，后來冒昧以丈夫的身份收斂她的遺體，還望元帥不要怪罪。”

　　“她的遺體？你找到了？”

　　“嗯！”

　　“在哪？”

　　“我將她厚葬了，以后有空，我會帶你去看望的。”

　　顧虛心情復雜，嘆息道：“難得殿下對嫣然癡心一片，臣又怎會責怪。”

　　司馬無忌神色悲傷，道：“自嫣然離去之后，我便覺得世間女子，沒有一個能與她相比的，這也是這些年來，我并未再娶的原因。”

　　顧虛心中頓時明白過來，難怪這些年來司馬無忌都不近女色，本以為他有什么隱疾，原來如此！要知道漠北的女人，可是美麗又火辣的，又有多少男子能夠經受住她們的誘惑？

　　如此說來，此人還真是重情重義啊。

　　只是他為何要帶自己來看嫣然？難道，他是想告訴自己，這些年來一直不除掉自己的原因，其實是因為自己是嫣然的父親嗎？

　　想到這里，顧虛的背心冒起了冷汗，忽然想明白一個問題：司馬無忌并非真的需要自己為他籠絡故秦人的心，以他皇子的身份，只要站起來振臂一呼，其實已經可以達到籠絡人心的作用了。

　　雖然鐵骨關多半是他打開的，但是誰能證明呢？誰又能如同自己一樣對他進行猜測？誰又敢？

　　這時，司馬無忌低聲道：“為了嫣然，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她喜歡的事情，我會去做，她不喜歡的事情，即便我再想做，我也不會去做。生前我不能好好待她，但我會盡量替她做好身后之事。”

　　“嫣然喜歡安靜，所以我這府邸里面就顯得十分安靜，府里的護衛們從來不敢大聲喧嘩。嫣然喜歡簡樸，所以這些年來我也從未鋪張浪費。你是嫣然的父親，所以我這輩子都會把你當父親一樣對待，元帥，你不介意吧？”

　　顧虛腦子不斷思索著司馬無忌說的每一句話，聞言，忙道：“臣榮幸之至，只是殿下身份尊貴，臣恐怕承受不起。”

　　“呵呵，元帥何必妄自菲薄，我曾聽人說，在秦人眼中，元帥的身份，好像比我這個不受待見的皇子還尊貴呢。”

　　顧虛聞言，嚇得急忙跪下，道：“殿下，這是何人說的？這分明是挑撥之語啊。”

　　司馬無忌笑了笑，將他拉起，道：“元帥何必緊張，這種話語我怎么會相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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