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親(四)
“夫人說得也是，聘請教師爺，我曾多次考慮過此事。但每每要決定此事時，卻因幫會中事務(wù)繁多，抽不出空來。這一次經(jīng)你提醒，要下定決心辦理。”王嵐對沈?qū)毭返奶嶙h聘請教師爺一事，表示贊同，他思忖一會說，“不過，要我仿效孟嘗君，根據(jù)目前情況，我還沒那么大的能耐。但在幫會里發(fā)展一些骨干，招納一班江湖高手，為壯大幫會的威信，是有所必要的。”
“嗯，飯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做；妾的意思是，首先要聘請教師爺，為華兒習(xí)武練功奠定基礎(chǔ)。至于發(fā)展骨干，招納江湖高手，以后有的是機(jī)會。”沈?qū)毭犯胶汀?br />
事隔幾天，漕幫幫主王嵐以重金，聘請一名武功高強(qiáng)的武師，此人名叫黃天慶，江湖上送個綽號，叫狂地吼。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臂力過人，使一根狼牙棒。但他唯一的缺陷，就是不會輕功，也算美中不足。
黃天慶原是一名江洋大盜，后來因犯事被寶應(yīng)府羈押在府衙大牢里，期滿釋放后，改邪歸正，在三陽縣開一家武館，招收了幾個徒弟。收取一些拜師費，以此維持生計。
但因他脾氣急躁，性如烈火，對徒弟整天吹胡子瞪眼睛，每每遇雞毛蒜皮小事，對徒弟抬手便打，開口便罵。幾個徒弟實在忍受不了他的暴力虐待，不到一年時間，幾個徒弟相繼離他而去，一個武館就這樣成了空架子，黃天慶也成了孤家寡人。
正值黃天慶連自己的生活都成問題時，王嵐聘請教師爺?shù)南ⅲ瑐鞯剿死蠣斏驅(qū)汖埖亩淅铮岔槺愫孟蚪惴蛴扅c賞錢。于是，他來到武館，向黃天慶稟明情況，試探黃天慶是否去漕幫王府做教師爺？對于走投無路的黃天慶來說，無疑是鼻涕往嘴里流，雪中送炭，欣然不已。
就這樣，黃天慶經(jīng)沈?qū)汖埓顦驙烤�，來到嚴(yán)家蕩大王莊王幫主府上做教師爺。按照王嵐、沈?qū)毭返囊螅麑ψ约旱膬鹤訃?yán)加管教，精心傳授武藝。他們認(rèn)為，嚴(yán)師出好徒。只有從嚴(yán)做起，才能將王理華打造成一名出類拔萃的人才。
黃天慶按照王家夫婦的要求，對王理華管教甚嚴(yán)，也將全身心的精力運(yùn)用在栽培王理華身上。可是，開始時，王理華見師傅五大三粗，一臉橫肉，再加上他絡(luò)腮胡子像豬鬃一樣，又硬又長，使王理華有種恐懼感。練功也很用心，所教的套路，熟記于心。再經(jīng)過舉一反三的練習(xí)，做到融會貫通。
一天晚上，王嵐辦了一桌家宴，也請教師爺黃天慶一起就餐。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嵐讓家丁斟滿酒后，端起杯，沖黃天慶笑微微道：“教師爺，在下敬你一杯，先干為快，王某有話討教。”
黃天慶不知王嵐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遲疑片刻，端起酒杯回答：“幫主客氣了，黃某怎敢勞您敬酒？討教不敢當(dāng)，有話直說，在下洗耳恭聽。”
說著，酒杯與王嵐的杯子相碰一下，一飲而盡。
各自放下酒杯后，家丁提著酒壺，將杯子斟滿后，侍立一旁。
這時，只見王嵐笑容滿面問：“人常說：‘不為蘿卜不拔菜。’教師爺?shù)礁希褞讉�月，不知犬子功夫?qū)W得怎么樣？”
“幫主這話問對了，不是黃某說奉承話，貴公子王理華乃是練武的料，要不了三年五載，說他的功力練到爐火純青地步，在下不敢大包成果，但成為一名出類拔萃的人才，是敢肯定的。”
王嵐、沈?qū)毭仿牭娇洫劊闹写笙玻瑑扇藢σ曇谎郏θ菀缬谘员怼?br />
沈?qū)毭废残斡谏舆^話茬：“感謝教師爺?shù)馁M心。有朝一日，理華兒能成為出類拔萃之人，與教師爺精心栽培是分不開的。”
“是啊！是啊！理華的前程都在教師爺?shù)纳砩稀Ｈ绻幸惶欤砣A的武功達(dá)到登峰造極地步，一切都?xì)w功于您的功勞。”王嵐趁機(jī)奉承幾句。
黃天慶聽到奉承之詞，喜得屁顛顛的，酒也喝得特別賣力。直到大酣之時才散席，在家丁攙扶下，踉踉蹌蹌回寢室去。
可是，好景不長，自那次家宴之后，黃天慶為了報達(dá)王嵐、沈?qū)毭贩驄D的厚望，開始像在武館時對待幾名徒弟那樣，不是大聲喝斥，就是吹胡子瞪眼睛。有時，王理華不堪他兇巴巴樣子，有意逃避他，甚至背著黃天慶溜出府去玩耍。
每每這時，王理華回來后，免不了遭到黃天慶的一頓呵斥、謾罵，甚至是毒打。越是這樣，王理華越憎恨這個十惡不赦的、匪性難改的家伙。有時，王理華在遭受毒打后，憤怒之下，他要出逃一段時間，少者三五天，多者半個月，不見王理華返回。
黃天慶怕惹出禍端，難向幫主夫婦交代，便將前項事向王嵐、沈?qū)毭贩A明實情。夫妻倆乍聽，十分生氣，但礙于情面，不好直接批評教師爺；只是輕描淡寫說幾句，然后，派幫會中親信，四處尋找，最后在三陽縣大戶沈?qū)汖埣艺一赝趵砣A。
王嵐、沈?qū)毭芬娙找骈L大的兒子，不好當(dāng)面指責(zé)、謾罵和敲打，只得將滿腔怨氣埋藏在心靈底處。
這一天晚上，王嵐、沈?qū)毭酚眠^晚飯，夫妻倆靜坐在廂房里，嘆息連聲。
時間不大，丫環(huán)小紅泡了一壺茶送進(jìn)廂房。然后倒了兩杯，放在他倆身旁的桌面上，道個萬福：“老爺、夫人，請用茶。”
“好的！”王嵐無精打采抬一下手臂，片刻，吩咐小紅，“小紅啊！你去理華房中叫他來一下。”
“是——老爺！”小紅應(yīng)了一聲，出離廂房。
過去一袋煙時間，小紅陪著王理華來到王嵐夫婦的房間里。此時此刻，王理華忐忑不安，知道父母叫喚，是為自己出逃一事。只見他的目光從父母臉上掃過，見他倆臉沉似水，知道情況不妙，便撲通跪倒在地，口稱：“孩兒見過父親、母親，不知二老叫孩兒來此，有何指教？”
王嵐瞅他一眼，并沒急于回答，而是向小紅做個手勢：“小紅，給他看坐。”
“是！”小紅應(yīng)了一聲，從條桌旁搬過一把椅子，放在王理華身旁，賠著笑臉說，“少爺，您請坐。心情松弛點，老爺、夫人問話時，您如實回答，這樣老爺、夫人就不會動怒的。”
“嗯，我知道。”王理華輕聲應(yīng)了一句，爬起身坐在椅子上。略微低著頭，兩眼卻滴溜溜轉(zhuǎn)著，偷看父母的面部表情。
過了半晌，才見王嵐臉沉似水，厲聲責(zé)問：“王理華，你知錯嗎？”
“父親，孩兒不知錯在哪里？請您明示。”王理華戰(zhàn)戰(zhàn)兢兢，卻又顯得理直氣壯。
“你這個孽子，做錯事還言之鑿鑿，巧言令色；你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嗎？”王嵐橫眉立目，氣咻咻責(zé)問，“我來問你，為何不好好練功，而三番五次到外面躲避？你這樣做，無疑是掩耳盜鈴，自己蒙混自己而已。你可知道，習(xí)武練功，那要扎扎實實的，來不得一絲半毫的虛假、偷懶，才能將十八般功夫融會貫通，熟能生巧，練到爐火純青地步。這樣，走上江湖，才能不怕人家欺凌。甚至在武林界小有名氣。而你可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到后來，荒廢了功夫，虛度了年華，到自己想認(rèn)真時，已轉(zhuǎn)過犁頭沒地耕。正所謂：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就是這個道理。”
在王嵐軟硬兼施，恩威并舉，措辭嚴(yán)厲指責(zé)下，王理華回味一下，似乎有悔過之意，遲疑一會說：“父親，不是孩兒不想認(rèn)真練功，而是有苦衷。”
“什么苦衷？說說你的理由。”王嵐一副咄咄逼人，厲聲責(zé)問。
“父親，孩兒本來想勤學(xué)苦練，使自己成為一名出類拔萃的人才。頗奈，師傅他過于嚴(yán)格，在練功時，稍有不到之處，抬手便打，張口便罵，就是奴才，也不能遭此虐待呀？”王理華說到傷心處，眼里噙滿了淚水。接著，挽起衣袖和褲腿，顫聲道，“父親、母親，您看我的胳膊上、腿上，還有脊背，都是師傅平時抽打的鞭痕。”
借著燭光，王嵐、沈?qū)毭返哪抗猓患s而同瞅過來。果然，他們看到王理華的胳膊上、腿上，傷痕累累，有的傷口處正在發(fā)炎。夫妻倆見后，心里一陣酸楚，暗自切恨黃天慶的暴力行為。
王嵐畢竟是一幫之主，很快便將痛楚壓抑在心靈深處，臉上覺察不出一絲半毫的痛恨表情。顯得大大方方，若無其事。
而沈?qū)毭穮s掛不住，喜怒溢于言表，咬牙切齒罵：“這個黃天慶，真他媽的不是東西，將我兒子折磨得不堪人樣，還惡人先告狀，說我兒子的不是？”稍頓片刻，她轉(zhuǎn)過臉建議道，“當(dāng)家的，像這樣的惡人，我們留他干嘛？不如將他辭退了，再重新聘請一名教師爺，這樣，我兒才不受虐待，也能培養(yǎng)成像樣的人才。不然，再過幾年下去，不但荒廢了我兒的功夫，也使他虛度了最佳青春年華。到那時，船到江心補(bǔ)漏遲，什么都難以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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